“鹵煮也算咱村的傳統手藝，擅長的人不少。”呂建武接話道：“建軍嫂子做的就非常好，反正就我個人口味來說，比程立峰做的好吃很多。”
鐵公雞附和：“我也覺得建軍嫂子做的更好。”
呂冬不需要說啥，老娘做鹵煮的手藝，在呂家村也算是公認的。
“冬哥！”一直吃高粱饴的呂蘭蘭，聽到鹵煮來了精神, 悄咪咪的對呂冬說道：“大媽再做鹵煮，别忘了叫我。”
呂冬隔空彈她額頭：“就忘不了吃！”
呂蘭蘭吃着高粱饴開心的笑。
呂振林這時說道：“做鹵煮我仔細思量過，這屬于小買賣，個人開店做，養家糊口沒問題，但咱這樣一個村集體做，規模能做起來？”
他出去轉的這幾個月，也注意過鹵煮店, 感覺程立峰算是規模做的大的，絕大部分鹵煮店，就一個小店，或者幹脆路邊和大集上擺攤子。
呂建國在公家單位上班，說道：“程立峰的影響，不能不考慮。”
呂振林看向呂冬，這幾個月，呂冬的表現全都看在他眼裏，問道：“冬子，鹵煮是你提的，說說你的想法。”
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呂冬身上，如果放在洪水之前，沒人在乎呂冬說啥，但現在, 包括呂建國，都覺得呂冬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比較靠譜的想法。
這人的威信，不是靠一張嘴說出來的, 而是所做的一件一件事積累出來的。
呂冬掏出信紙，看着他寫的鬼畫符，說道：“這幾天，我專門在縣城和六七個大的鎮上跑了一圈，這些地方大小都有做鹵肉生意的，我挨着買了點下水，跟老闆探問過幾句，他們生意都不錯。我挨着嘗過，他們的鹵煮，比咱們味道和火候都要差一些。”
“行啊，冬子。”呂建武笑着說道：“知道先做市場調研。”
呂振林看他一眼，訓斥：“聽他說還是聽你說。”
呂建武隻好閉嘴。
無仇不成父子。
呂冬沒管他們倆，繼續說道：“我在鄉鎮上，問過些買鹵煮下水的人，知道程立峰事的人不多，程立峰事件在鄉鎮上影響很小，他們該買買，該吃吃。縣城那邊，傳得稍微廣一點，這就快仨月了，就我實際觀察和詢問，影響快沒了。”
他看眼鬼畫符般的字：“程立峰賣鹵煮，打的一直是程立峰這塊招牌，他跟咱呂家村有隔閡，很少跟人說自個是呂家村的人，在縣城開店以後，恨不得跟咱呂家村一刀兩斷！所以，我認爲程立峰的影響會有，但沒我們想象的那麽大。”
呂振林說道：“你有心了。”
這是真把村裏的事放在心上，專門爲此去查探情況。
起碼比在座的其他人強。
呂冬又說道：“還有不到倆月過年，正好趕得上！咱遠了不說，青照中北部地區，過年走親戚，誰家席上不是鹵煮肉菜唱主角？今年沒了程立峰，市場空出一大塊來！如果咱村做，先天就有優勢，熟練工輕易就能召集不少，咱可以樹立塊新招牌，呂家鹵煮或者熟食之類的，趁着過年把招牌打響！”
李會計思量着說：“過年買鹵菜，咱這邊都成習慣了，前幾天還有外村的問我，咱村有沒有人做。”
呂振林微微點頭：“冬子，咱村的情況你都了解，開個鹵煮店能解決咱村的問題？”
呂冬明白他的意思，早就有所考慮：“三爺爺，各位叔伯，這生意肯定得一步步來，我覺得咱先立足青照中北部，以縣城作爲核心，向周邊鄉鎮輻射。咱先在本村開店，做周邊村的生意，三爺爺你聯系下周邊村大隊，咱再貼些廣告，應該能吸引到部分人”
“咱還能租門頭去縣城開店，不用去租金貴的大街，咱們去居民集中的區域開店，縣城有兩三個大型聚居區，一個聚居區的人别說支撐一個鹵煮店，支撐仨都沒問題。”
“縣城周邊的富裕鄉鎮，消費能力也很強，咱能不能在富裕鄉鎮上開分店？”
“這些算是在青照的第一步，未來咱要真發展的好，能不能把店開到泉南市區？泉南下面不止青照一個縣，我最近接觸的大學生和外地人很多，鹵肉燒餅非常受歡迎，以鹵肉湯汁爲基礎做出的麻辣燙，賣的也很好，太東中西部地區的口味差别不大，咱的鹵煮真要做起來，市場應該不缺。”
李半山是常年做生意，并且生意做到一定規模的人，呂冬話音一落，就說道：“冬子說的挺在理。”
呂建國和呂建武在思考，呂振林濃密的眉毛微微抖動，心情不像外表這樣平靜。
鐵公雞突然說道：“鹵煮不能隻盯着下水，扒雞、鳳爪啥的也很受歡迎，都得加上，我那邊可以供貨，保證沒問題！”
鐵叔不愧是鐵叔，算盤打得格外精。呂冬又說道：“這是理想情況，真正做起來，困難肯定很多。”
呂建武開口：“你說的這些，有點像麥當勞和肯德基。”
呂冬承認：“差不多。”
“我覺得，冬子說的比油漆廠和磚瓦廠靠譜。”呂建武不給他老子留面子：“讓我選，我選做鹵煮。”
呂建國這時說道：“三公司這邊，每年中秋過年都采購鹵煮作爲福利，但程立峰事件在公家單位有影響，今年咋樣不好說。五叔那邊，我去問問，如果還能采購，咱也不用故意提高價格，該多錢就多錢……”
李會計問呂振林：“三哥，你人頭熟，可以跑公家單位試試。咱這河堤和小學不給咱解決，上面總得給個說法。”
如果真能做起來，呂振林爲了呂家村，豁得出這張老臉。
呂蘭蘭扔進嘴裏塊高粱饴：“可以去集上賣，集上買鹵煮的人很多，就是我爸不肯買！”
辦公室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呂振林說道：“冬子，按照你這說的，鹵煮好像有前途。”
呂冬話說出去，态度卻很謹慎：“這就我一個人的看法，大家夥都幫着瞧瞧，人多力量大。”
這個會本來就是讨論性質的，後面你一言我一語，各人都說了不少。
李會計是個有心人，把大家夥的意見全記了下來。
近一個小時的讨論之後，雖然沒有确定就選鹵煮熟食，但都列在了第一位。
呂振林說道：“咱呂家村底子薄，能拿得出來的資金有限，經不起折騰。下面，咱們分三步走。半山，你聯系人砍樹，不論咱幹啥，樹都得砍，都得賣！小學校裏挑放學時間砍！”
李半山應道：“好來！”
“老八！”呂振林聲音不自覺變得嚴厲：“你先去問問開店的程序！”
呂冬插一句話：“三爺爺，要咱做的話，最好把鹵煮注冊個商标，這樣咱也容易打招牌。”
呂振林贊同：“老八，注冊商标，開店辦證，這一套就全都交給你了。“
這事對公家單位出來的呂建武小菜一碟，他一口應了下來。
“縣裏，鎮上，還有我那些老夥計那裏，我這兩天都去轉轉，看看，問問。”有些事，呂振林不親自看看不放心，這與信任與否無關，而是呂家村就這麽點家底子，經不起失敗：“三天之後，早上八點，咱們還是在這裏，做最後決定！”
呂振林的謹慎，也讓呂冬松口氣。
坦白地講，他擔心三爺爺因爲年紀大，想要做點事，就急乎乎的上馬。
但呂振林這輩子經曆過不少風浪，能成爲呂家村的話事人，憑的不止是年紀和輩分。
不說比呂振林高一輩的還有身體挺結實的，就算振字輩裏面，呂振林也不算年紀大的。
呂振林突然說道：“冬子，今天你說的這些，寫個章程給我！”
呂冬瞬間苦臉，硬着頭皮說道：“三爺爺，我盡力。”
以後事業能起來，很多東西都得去補。
目前還不是真正考慮這些的時候，先把店開起來再說别的。
今天的會就此結束，各人都要去忙。
呂冬出大隊院子，專門找上呂建武：“八叔，有點事想跟你說。”
呂建武故意開玩笑：“要跟人打官司？”
“哪能。”呂冬也笑：“我這點小買賣，能跟人起沖突？”
他舊話重提：“上回不是跟你說過，我也想注冊個商标，注冊公司……這個不急，後面随時都能注冊。”
呂建武聽人說起過呂冬的買賣：“呂氏麻辣燙？”
呂冬直接說道：“麻辣燙，鹵肉燒餅，火鍋，炸雞，飲品，好幾樣。”
呂建武點點頭，詳細說了一下：“你整理一下，到時我跟村裏的一起辦。”
倆人聊一會，一個準備去縣城，另一個要去大學城，就此分開。
呂冬彙合胡春蘭，回老街。
胡春蘭邊走邊說道：“剛我聽你大伯母說，你大哥談對象了？”
呂冬問道：“我大哥交待了？”
“你早知道？”胡春蘭說道：“不早點說，你大伯和大伯母整天急。”
呂冬笑：“總要大哥親自說才好。”
“也是。”胡春蘭又問道：“人你見過沒？”
呂冬實話實說：“我見過，晚報的女記者，就寫我那幾篇報道的那個，好像最近升了副主編，人挺好，跟大哥挺般配。”
胡春蘭說道：“你大伯母讓你大哥年前領回來看看。”
呂冬說道：“估計要等大哥跟人商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