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伯爵冷哼一聲,卻沒阻止。
經過剛才的事情,客人與主人的關系已經出現裂縫,再做多餘的限制,反而會将局面再度惡化。
而且胖子伯爵也不怕有人傷他。
這裏是他的地盤,殺了他,沒人能出這個莊園。
傭兵們齊齊臉色一喜,将各自的武器取回。
而貴族們則一臉苦澀。
他們劍術稀松,佩劍也隻是種裝飾而已。
有與沒有,其實沒多少差别。
“這樣你們就能安心了吧。現在讓我們讨論下關于夜魔的事情。”
等衆人帶着武器回來,胖子伯爵淡淡地道。
有了家夥傍身,這群人也變得氣定神閑起來,紛紛表示同意。
“首先我們先讨論一下阿古德騎士的中毒而死……哈拉管家,去叫老獨眼,将拉姆男爵的屍體處理下,還有叫古爾醫生過來。”
“是!”
管家退去,胖子伯爵重新面對衆人。
“阿古德騎士在用餐之前,一直都和你們待在一起,不知你們對他的突然死亡,有什麽看法?”
聽着胖子伯爵的話,方義心中咯噔一聲。
看到他們開始若無其事的讨論自己的死因,方義就明白主人和客人之間的矛盾,已經暫時被壓下去了。
胖子伯爵不願意兩敗俱傷,而客人則是完全不敢對胖子伯爵出手。
雙方似乎進入了某種平衡之中,開始揭過往事,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讨論關于夜魔的事情了。
不過……屍體處理是什麽情況?
中世紀的屍體一般都扔亂葬崗之類的地方吧,不需要進行什麽處理吧?
還有叫醫生過來是想幹什麽?不是要驗毒吧?還是說屍檢?
方義開始覺得不妙起來了。
屍體的副本身份,弊端越來越明顯了。
被動,實在太被動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嘴裏往外冒的液體,到底是什麽玩意。
萬一被醫生查出什麽破綻,之前的僞裝全都成了無用功。
方義的擔憂,沒人能發現,他們圍繞着方義的中毒身亡,激烈讨論起來。
“我記得阿古德騎士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
“除了中間有離開過一段時間……難道是那個時候?”
“不,阿古德其實是在吃下晚餐後,才中毒身亡的。所以中毒的地點就在這裏。”
“那麽他那是吃了什麽而中毒的?又是中了什麽毒呢?”
“……”
第四十六章驗屍(第一更)
沒人答得出來,但他們的視線還是朝方義餐桌前的食物看去。
白面包咬過,熱水果吃過,啤酒……啤酒沒喝?!
衆人微微一愣。
像他們這種傭兵,在餐桌上,基本沒有不喝酒的。
而且根據傳聞,阿古德騎士也是好酒之輩……
等等!
衆人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阿古德騎士桌上的那瓶葡萄酒,是不是少了一點?”
“錯……錯覺吧,我覺得沒少。”
“對……對,沒少!”
“……”
又是短暫的沉默,但這次沉默的意義,已經截然不同。
前者是不知道情況。
後者是知道情況,卻不敢再議論。
因爲他們發現,現場之中,阿古德騎士與他們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喝了那瓶珍貴的葡萄酒。
詭異的沉默,讓胖子伯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葡萄酒沒毒!我沒動過手腳!”
說完,胖子伯爵還拿起自己面前的葡萄酒猛地灌了下去。
等酒瓶放下,除了面色微微漲紅外,并無任何異常。
衆人面面相觑。
胖子伯爵敢喝自己面前的葡萄酒,他們可不敢喝。
“我,我們當然是相信伯爵大人的!”
“對,對啊,夜魔肯定藏在我們之中!這是誣陷,是在混淆視聽!”
胖子伯爵這才臉色好看了一點。
爲了讨伐夜魔,卻差點被反誣陷,這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踏踏踏。
就在這時,管家帶着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輕人,回到大廳。
老人衣衫髒亂,一頭雞窩。
左眼上有一道傷疤,顯然已經瞎了。
僅有的右眼在快速的轉動,觀察情況。
他的臉上挂着笑,但笑容卻有些神經質,和普通人的笑容很不一樣。
年輕人頭戴黒帽,面戴鳥嘴面具。
手帶白手套,握着一根木棍。
身穿亞麻衫,外挂披風。
披風肩頭挂着一些厚雪,似是來的匆忙,但步伐很是穩健。
厚雪?
方義心頭一跳。
立刻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細節。
朝大廳裏的人看去,果然每個人穿的衣服都不少。
“也就是說,外面處于下雪狀态?現在是冬天?”
“鳥嘴醫生被管家叫來,所消耗的時間并不多,但肩頭卻有這種程度的積雪,這意味着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隐約間,方義已經猜到了胖子伯爵限制衆人離開的方法。
恐怕問題在于馬匹和供給上吧。
大雪天,如果沒有馬匹代步,沒有足夠的補給品供應,即使身體素質強大的傭兵,也得死在歸途的路上。
看來這場副本的地圖比自己預想的要小的多。
因爲,除非解決胖子伯爵,奪得馬匹管制和解決補給品問題,否則沒人能夠在大雪天,離開這座莊園。
“領主大人。”
“領主大人。”
方義想了很多,但時間過去并不久。
這時的老獨眼和鳥嘴醫生,才剛剛給胖子伯爵行禮。
“老獨眼,你把拉姆男爵的屍體處理下。古爾醫生,你去下阿古德騎士,是吃了什麽才中的毒,又是中了什麽毒。”
查出吃了什麽中毒,可以知道下毒源頭,進行人員排查。
查出中了什麽毒,可以減少調查範圍,更精準地找出誰是下毒者。
給兩人分完工,胖子伯爵用警告的目光掃過衆人。
“夜魔,我知道你肯定在這些人裏面,我勸你早點出來投降。否則等古爾醫生查出端倪,下場絕不會是腦袋搬家這麽簡單。相信我,你會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感覺!”
這番話,除了讓老獨眼在擡走屍體的時候,朝這群人掃了一眼外,再無一人做出半點反應。
在沉默中,鳥嘴醫生朝方義屍體走來。
靠!不是吧,來真的?
方義雖然心中有些緊張,但卻克制着身體,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假如屍體的身份技能真的和技能描述一緻,那應該不會露出破綻。
甚至隻要别人開刀子的時候,能夠做到忍耐疼痛,也有機會蒙混過關。
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對克制力有着極高的要求。
方義的克制力,自然不必多說。
這麽多年遊戲下來,他各方面的硬實力已經無可挑剔。
唯一讓方義擔心的是,假如真的開刀,讓醫生開膛破肚,那就是将活人弄成死人,絕對要完蛋。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要開刀驗屍的地步,那方義隻有放手一搏。
好在現在是【中世紀副本】。
在中世紀,由于教會的盛行,每個人對于屍體都保留着敬意。對屍體開膛破肚什麽的,就算是伯爵,也不敢逆天下之大爲。
所以方義覺得檢查屍體的步驟應該不會到這一步。
在衆人的注視下,鳥嘴醫生來到方義面前。
他先是圍着方義的屍體轉圈,然後用木棍沾了沾方義吐出的綠色液體,拿起來仔細。
最後又調查了一下方義面前的餐桌,停頓思索了片刻,才重新面朝胖子伯爵。
“領主大人,我有發現了。”
由于隔着面具,沒人能看清鳥嘴醫生的表情。
但方義覺得,對方應該沒發現自己真正的狀态。
畢竟隻憑這些動作,這些檢查,是絕對發現不了多少信息的。
“這個醫生,驗屍技術有些稚嫩啊。是因爲胖子伯爵莊園裏的人,醫療人員技術低劣,還是因爲這家夥是名玩家,不能很好的适應當前的身份?”
這種情況是可能的,畢竟沒有人是萬能的。
随機到專業性強,同時自己又完全陌生的副本身份時,出現破綻是在所難免的。
但一般這個時候,副本身份技能就會發揮作用,不至于讓玩家完全兩眼一抹黑。
老道的玩家,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能夠将過程細節做到完美,然後将結果通過副本身份,完美應對過去。
可面前這位,明顯将過程做的太簡陋了。
這讓方義覺得,這位鳥嘴醫生是玩家的可能性挺大的。而且還應該是位新手,最多隻玩過幾場遊戲,對中世紀的鳥嘴醫生是如何進行屍體檢查的,一竅不通,所以檢查屍體過程才如此簡陋。
……
Ps:今天停電了……所以隻有一更,盡量以後補回來。
第四十七章解剖(第一更)
不過,鑒于這場副本裏有【追蹤者】存在,方義不得不将猜測再提升一個等級——
說不定,這個新手,是假裝新手,是主動暴露玩家的身份,想要引蛇出洞,其實藏着什麽絕殺後手。
再深一級的猜測,就是這個可能是新手玩家的家夥,也有可能真的是NPC,是唆使流玩家設下的陷阱,準備勾引其他玩家主動出手,暴露自身。
“頭疼啊,高端玩家的亂入,讓遊戲難度一下子提升太多了。原本應該非常容易猜測出來的事情,在與高端玩家挂鈎後,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猶如迷霧重重,讓人猜不透這些行爲背後的真相。”
高端玩家之間的鬥智鬥勇是非常激烈的,任何一個小細節,都能引人三思再三思。
在滿是新人的副本裏,破綻就是破綻,失誤就是失誤,陷阱就是陷阱,很容易看出端倪。
但在高端局裏,破綻可能是陷阱,陷阱又可能是誘餌,無法單純的用常理去思索,更不可能隻看隻看表面。
而且這種破綻一旦猜錯,後續一系列環環相扣的手段,就會立刻發動,直接将人逼近絕境,基本再無翻盤希望。
所以高端局,是必須步步爲營,時刻保持頭腦清醒,不被利益誘惑,不被破綻吸引,看透一切,并爲之利用,最終才有機會赢得勝利。
這種高端局,非常耗費精力,常常一局下來就精疲力盡。
正因爲如此,所以方義才對老熟人的亂入念叨不已。
因爲他隻想輕輕松松的虐菜啊。
至少【段位賽】之前,他隻想放空大腦,随随便便琢磨一下,就輾壓全場,沒準備全力以赴。
“也許是我想多了,沒這麽巧這個鳥嘴醫生剛好就是【追蹤者】,九分之一幾率呢。”
話雖這麽說,可方義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鳥嘴醫生身上。
而這個時候,鳥嘴醫生已經到了領主面前。
略一行禮,鳥嘴醫生就開口說道:“領主大人,我已經知道阿古德騎士是怎麽中毒的了。”
“說。”
胖子伯爵言簡意赅。
鳥嘴醫生聞言,絲毫不惱,似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傲然擡首。
衆人心中微動,提起精神,翹首以盼。
而鳥嘴醫生也不負衆望,緩緩開口。
“是酒!阿古德騎士的餐桌前的那瓶酒,被人動過手腳!”
噗!
衆人差點一口血噴出去。
這不是廢話嗎?
還以爲這醫生發現什麽新線索呢,結果驗個屍,也就檢查出酒有問題。
衆人看向鳥嘴醫生的眼神頓時變得輕藐了幾分。
“你的意思是,是我毒死阿古德騎士的?”
胖子伯爵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不!領主大人,我怎麽敢有這種想法!”
本以爲能得到褒獎的鳥嘴醫生,明顯慌了,聲音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隻是稱述我的驗屍結果,如果領主大人還想要精準的結果,我可以對阿古德騎士屍體進行解剖驗屍……”
鳥嘴醫生後面的話,聲音突然低了下去,直到完全閉嘴。
因爲他發現,在場所有人都在用震驚的視線看着他。
冷汗,悄然出現在他的額頭。
怎……怎麽回事?!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嗎?
沒可能啊!明明用身份技能檢查過了,有毒素殘留的物品,就是葡萄酒和死者的嘴唇,沒道理出錯啊!
可周圍詭異的安靜,和衆人整齊一緻的反應,卻讓鳥嘴醫生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身爲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身爲剛剛玩過幾場副本的新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砰!
在這個時候,終于有人回過神來。
餐桌上足有十幾名客人,幾乎同時拍桌而起,怒吼出聲。
“異端!亵渎信仰!”
與此同時,在場所有玩家心中,都冒出一句話。
“玩家,絕對是玩家!”
在【中世紀副本】,能說出【解剖】這個詞的,不是瘋子,就是意識超前的玩家。
因爲在中世紀,解剖這種醫學技術還遠遠未被世人所接受。
凡是提出解剖的,不是被人當成異端殺了,就是永遠閉了嘴,偷偷藏在暗處進行研究。
而面前這位古爾醫生,一看就是科薩伯爵莊園的禦用醫生,沒理由不知道這種‘常識’。
可他還是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甚至連科薩伯爵都被震驚到了。
由此可見,這家夥已經不是以前的古爾醫生了。
在場所有玩家,心中冷笑,暗暗标記了古爾醫生,表面卻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該震驚的震驚,該怒吼的怒吼,與周圍人員融爲一體。
“古爾醫生,沒想你居然有這種魔鬼想法!你這個異端!枉我讓你在莊園工作了這麽多年,我真是看走了眼!”
科薩伯爵面色一會兒青,一會白,隻覺今天丢臉到了極緻。
夜魔沒查到,反而查出在莊園工作多年的古爾醫生,居然是一名異端!
惱羞成怒之下,科薩伯爵怒吼出聲。
“來人!将古爾醫生押到地牢,明日當衆處死!”
“是!”
重裝隊隊員應聲,将古爾醫生架起,拖走。
“等……等等!領主大人,我剛才說錯了,我不是要解剖!隻是檢查,重新檢查屍體而已!”
古爾醫生被重裝隊隊員一左一右,架着帶走,神色慌亂無比,接連解釋。
隻可惜,爲時已晚,在‘解剖’兩字說出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成爲‘死人’。
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
不是死于伯爵之手,就是死于其他玩家之手。
可以說,這位鳥嘴醫生,已經從這場遊戲中被判出局了。
“除非這家夥是【追蹤者】,否則絕對要成爲一血祭品。”
方義心如明鏡,對局勢看的越發清晰。
這場副本裏,玩家一共九名,八名普通玩家,一名亂入者,疑似老熟人的【追蹤者】。
【追蹤者】暫且不提,如果真的是老熟人,那絕對是最難纏的家夥。
剩下的玩家,應該是其他區的老玩家開馬甲以及新區新玩家混合。
【追蹤者】需要方義提起十二分精神,可其他人嘛……
……
Ps1:感謝‘90後非主流少年’打賞的300起點币。
第四十八章倉庫(第二更)
在方義的眼裏,這種老馬甲玩家和新玩家,其實沒什麽區别,和他認識的老熟人,不是一個水準線的,說是土雞瓦狗都是擡舉了。
因爲方義認識的熟人,無一不是資深玩家,天賦選手。
或是各個大區,站在巅峰的頂尖職業玩家。
或是戰隊隊長,正式隊員級别的人物。
和這種大人物一比,新區現在跳的很歡的老馬甲玩家,真的不夠看啊。
“【追蹤者】暫時看不出來是誰了,除非先将水攪渾了,讓他露出馬腳……看來還是需要先從普通玩家當做突破口。”
先前因爲鳥嘴醫生的身份暴露,方義已經看到不少疑似玩家的家夥。
接下來隻要渡過面前的難關,他就可以舍棄屍體的身份。直接暗中進行調查,将這些嫌疑目标一一解決。并有目的設計陷阱,想辦法引出【追蹤者】。
衆目睽睽之下,屍體死而複活,确實引人矚目。
但要是被處理的屍體,消失不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沒人會對屍體感興趣,也不會真的去屍體堆裏有沒有少一具屍體。
踏踏。
在鳥嘴醫生被帶出去後,現場依舊混亂不已。
而在這個當口,老獨眼也終于回來了。
察覺到老獨眼的到來,胖子伯爵頭疼地揉着太陽穴,望着下方的混亂局面。
顯然,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繼續調查夜魔的事情,已經沒有可能。
“各位,今天關于夜魔的調查讨論,就先到此爲止吧。請你們先安分的回住房休息,等明天,我會一對一地對你們進行盤問和調查,希望到時候你們能好好配合。”
科薩伯爵聲音落下,現場騷亂戈然而止。
衆人齊齊擡頭看向科薩伯爵,面色難看。
巨劍馬克輕敲桌面。
“科薩伯爵,請問這算是囚禁嗎?”
“當然不是,我不會限制你們的自由,隻不過外面現在大雪紛飛,不宜外出,希望你們能在莊園安頓幾日。”
之前的猥瑣傭兵,賊兮兮的一笑。
“如果我們不呢?”
“那也請便,不過你們的馬匹,就由我扣下,當做你們無禮的賠償了。”
什麽?!
衆人齊齊心頭一愣,随即明白了過來。
原來伯爵大人在這等着我們呢。
假吸血鬼怪異大笑。
“桀桀!吸血鬼一族從來不懼……反正我不是夜魔,科薩伯爵想留我幾日都行。”
原本假吸血鬼似是想來個大新聞,結果被巨劍馬克一瞪,立刻慫了下來,變得正常了許多。
“我……我當然也不是夜魔……所以願意留下來。”
吃貨美婦人這時也紅着眼睛,弱弱地說道。
在經過身邊之人被砍首的事情後,她一下食欲大減,至今沒再吃過東西,一直捂着臉在抹眼淚,直到現在才勉強緩過勁來。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接連答應,紛紛同意居住幾日。
胖子伯爵滿意點頭,然後朝老獨眼看了一眼。
“你将這具屍體也處理下,等明天我讓雪原堡的梅爾醫生來一趟,讓她來檢查屍體。”
“是!”
老獨眼應聲,開始拽起方義的雙腳,抗在肩頭。
然後将方義當成拖把一般,上半身放在地上,下半身抗在肩頭,朝外拖去。
别看方義用了假死技能,被人這麽拖着,該疼還是疼的。
也就是方義意志力驚人,愣是沒喊出聲,全都硬生生地撐住了。
但臉上還是刮了一臉傷,傷口莫名多出不少。
雖說不緻命,但怪難受的。
而等老獨眼将方義屍體拖到了外面,方義不由心中一顫。
外面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大雪紛飛。
房屋屋頂都蓋着厚雪,地面積雪足有三四十厘米厚。
方義看的仔細,老獨眼一腳下去,直接沒入膝蓋。
“感情這不是一臉傷的問題了,直接就是一臉雪啊!”
方義懷疑繼續這樣被老獨眼拖着走,會不會直接被積雪淹沒,活活窒息而死?
“要不,幹脆趁着現在的機會,直接動手殺了老獨眼,然後隐藏起來?”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他就看到前方道路上,有不少傭人正頂着風雪,往這邊趕來。
顯然他們的目标,并不是方義或者老獨眼,而是他們身後的領主府。
“不行,在這裏動手,被人發現的幾率太高了。或許我應該……唔?!”
方義正思索着呢,身體突然傳來一陣晃動。
透過眼觀六路,他看到老獨眼難得厚道地将他的屍體完全抗在了肩頭,過了頭頂,終于不再是當拖把用。
“這樣的話,倒是不用冒着風險,現在出手……”
可随着老獨眼繼續前進,方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因爲他發現老獨眼之所以把他抗在上方,是爲了用他的身體抵擋漫天風雪。
冰冷的厚雪,直接蓋在了方義的身體上,凍得他渾身僵硬,身體發青發紫。
“靠!這下感覺都不用裝屍體,根本就是要變成屍體啊!”
好在就在方義快承受不住的時候,老獨眼終于将他帶到封閉的房屋裏。
砰。
将方義的屍體放下,老獨眼就開始往裏面走去,似是在尋找什麽。
雖然被扔下來的時候,地面石闆有些凹凸不平,摔得頗爲疼痛,但方義還是強忍着沒有哼聲。
而且由于眼觀六路具備一定的夜視能力,所以方義很快地探查到了周圍的情況。
遠處存放糧食和啤酒的木桶,以及陳舊的箱子堆積成堆,已經生鏽的務農工具,被随意地擺放在牆壁角落。
周圍是各式各樣的雜物,方義甚至看到夏季的衣物,因爲箱子塞不下,而被随意地挂在箱子上。
而最顯眼的,就是之前身首分離的拉姆男爵屍體,就在躺在方義的身邊,甚至可以說是緊貼着。
那死不瞑目,因震驚過度而瞪大的眼睛,就那樣死死地盯着方義。
如果現在可以動,方義絕對是嘴角抽搐的狀态。
尼瑪,原來胖子伯爵所謂的屍體處理,就是把屍體扔到倉庫裏啊!
還有,拉姆男爵,又不是我殺的你,能不能别這麽瞪着我,怪不舒服的啊!
噗呲噗呲。
就在這時,倉庫深處怪異聲響。
随着聲音落下,原本老獨眼離去的方向,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燭光。
……
Ps1:感謝‘90後非主流少年’打賞的100起點币。
第四十九章思索(第一更)
由于燭火的關系,方義視線變得清晰。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老獨眼正一手握着生鏽的柴刀,一手端着蠟燭,一步又一步地朝這邊的屍體走來。
那張老臉,半邊藏在陰影中,半邊照耀在燭光下,看起來陰森詭異。
臉上僅剩的那隻快速轉動的眼球,更是添加了幾分恐怖片裏瘋狂殺人魔的感覺。
“果然來了嗎。”
但方義似乎并不意外,也沒有緊張。
反而稍提精神,悄然摸向藏在貼身皮甲裏的黑沙匕首。
每個副本身份,或多或少都會遇到危機。
這種危機,也許是隐性的,也許是擺在明面上的。
可能是來自于NPC,也可能是自于玩家。
從遊戲副本開始,方義的危機就一直存在。
在那間用餐大廳,隻要有一名玩家看破屍體的情況。
方義的局勢就會變得頻頻可危,随時可能出局。
但很顯然,用餐大廳裏的玩家,水平都不夠,沒能猜出他的情況。
本來最有希望,最有可能揭露方義的身份,最有可能讓方義暴露的玩家,就是那名鳥嘴醫生。
而這,也應該系統設計的,屍體扮演者與鳥嘴醫生,兩名玩家鬥智鬥勇的環節。
同時也是屍體副本身份最危險的時候,更是方義最被動的時刻。
可惜,那個鳥嘴醫生沒有把握住機會,或者說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而且他不僅沒有将方義的玩家身份調查出來,錯過這個直接将方義将軍出局的機會,還把自己給暴露了。
這隻能說,水不平不夠的情況,送到嘴的肉,都能給飛走。
不過即使度過了這個危機,方義也沒放下心來。
因爲屍體這個副本身份,在系統眼裏優勢太大了。
屬于在優點面前,缺點基本可以忽略的程度。
所以根據【相對平衡系統】,副本裏肯定會有相應的平衡措施存在。
用方義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個身份,還存在着自己不知道的危機在。
隻有度過了,才能徹底安心當個屍體。
而在方義的猜測中,這個老獨眼,應該就是【相對平衡系統】設計裏的一環。
主要是逼迫玩家不得不舍棄被動,主動面對危險。
當然,這種應對,可以是實力硬剛,也可以是話術誘惑,全看玩家自己的選擇。
前者如果掌控不好時機,戰鬥時間過長,很有可能引來莊園的守衛,屍體副本身份的隐蔽性也徹底失效。
後者則需要擁有出色話術能力,能夠提出條件,說服老獨眼隐瞞屍體的真相。
安全起見,方義當然是想選擇後者。
但考慮到老獨眼也可能是玩家的情況下,方義覺得還是直接殺了比較保險。
反正他現在的身體是有着十人斬稱号的超級傭兵,實力沒的說。絕對能夠在老獨眼動手之前,一擊緻命。
至于之後老獨眼的屍體問題,以及胖子伯爵明天的屍檢問題,那就隻能随機應變了。
“大不了趁着夜色,奪取馬匹和糧食,出去探查地圖情況,再做打算。”
原本方義覺得副本地圖隻有這麽一個科薩莊園。
但在聽到胖子伯爵說出‘雪原堡’,以及知道明天就能帶回來一名醫生後,方義就明白,這場副本的地圖,并不局限于科薩莊園。
“恐怕這個雪原堡,應該是可以借勢的NPC勢力,而且說不定【追蹤者】就是降臨在雪原堡那邊,所以用餐大廳才找不到人。”
“不過這都是之後才需要思考的問題,現在還是先解決老獨眼再說。”
将思緒壓下,方義的注意力變得集中起來。
與此同時,老獨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燭光開始由遠到近,光影由長變短。
踏踏。
伴随着最後的兩步,老獨眼站在了方義的面前。
微微俯身,将蠟燭拉近,老獨眼仔細地端詳方義的屍體。
随着俯身動作,一股惡臭氣息,撲鼻而來。
方義肌肉緊繃,等待最佳時機。
“再近一點!隻要再靠近……”
方義剛想到這,老獨眼突然眉頭一皺,停止了動作。
怎麽回事?被老獨眼看出端倪了?
方義心中咯噔一聲,差點直接動手。
還好最後時刻,克制住了沖動。
與此同時,老獨眼搖了搖頭,站直身體,低語了一句。
“藥效還沒過去嗎?”
将蠟燭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老獨眼就拖着柴刀朝外面離去。
随着倉庫大門關閉,倉庫重新歸于平靜。
走了?
方義神色微愣,将原本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還有老獨眼那句‘藥效還沒過去’是什麽意思?
方義眉頭緊皺,隐約之間,他感覺自己應該漏掉什麽重要的信息。
“難道我這個屍體身份還有什麽問題在?有什麽我還沒察覺到的細節……”
等等!
方義突然精神一振,意識到自己一直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啊!話說我這個屍體的身份在遊戲副本裏,到底是真的屍體,還是假裝的屍體?”
說起來可能有點繞,但解釋起來卻很簡單。
前者代表所有NPC和玩家,都認爲方義是具徹頭徹尾的屍體,在其他人眼裏,是真正的死亡了。
後者代表有部分NPC或者玩家,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這具屍體是活的,是計劃的一部分,是用各種方法制造出來的死亡假象。
簡單來說,就是方義的死,可能是故意被人設計出來的假死!
“這個可能性是有的!先前因爲一進入副本就是危機狀态,所以思維暫時還沒完全放開。現在有了思索的空檔,再加上老獨眼反常的反應,感覺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接下來隻要看看有沒有人會來接觸自己,就能得到明确的信息了。”
利用假屍體制造恐慌,利用假屍體引起猜疑,引起矛盾什麽,全都是不錯的計策。
如果這種猜測成立,那自己的身份應該是站在胖子伯爵的對立面才對。
“不……再等等!我能猜測到這一步,是因爲老獨眼的異常反應,以及敏銳的遊戲嗅覺。但肯定會有其他玩家是完全了解情況的,知道這具身體是活着的。”
“甚至【追蹤者】如果是老熟人的話,在不知道信息的情況下,也能想到來這裏調查屍體的事情。”
第五十章訪客(第二更)
畢竟到了這種級别的玩家,遊戲副本裏的細節,都不會錯過。每個細節他們都會思索再思索,琢磨再琢磨。
所以方義才不喜歡老熟人亂入,因爲所謂的高端玩家,就是這麽麻煩的存在。
“想想,再仔細想想,如果是我這種級别的人,在推測到這一步的時候,一旦前來調查,會怎麽做……”
想到這,方義眉頭突然舒展開來,露出笑容。
因爲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呼之欲出。
“如果對方真的是我這種檔次的玩家,那試探的做法,肯定是完美的僞裝成NPC,與屍體進行互動,套出信息。既然如此,我大可以将計就計地進行僞裝和反殺。”
其實驗證屍體是否玩家的方法,還有放火燒屋,以及讓NPC動手殺人等手段。
隻不過這些做法,留下的破綻太大,屬于中低端玩家的玩法,不是高端玩家解決問題的方式。
“不過考慮【追蹤者】的幾率隻有九分之一,我應該沒那麽容易中獎。”
反正對方義來說,隻要有人來試探,那就已經等于表露了對方是玩家的身份。
因爲通過老獨眼先前的話來看,凡是知道自己真實情況的人,都應該明白自己的狀況,絕不存在試探一說。
頂多也就是老獨眼那樣,看看自己蘇醒了沒,藥效過去了沒。
甚至可能開場就是一句‘别裝死了,趕緊起來幹活’。
對于這種情況,方義肯定是要虛與委蛇,僞裝自身。
但要是别人過來的時候先試探,那方義絕對要捅刀子了。
“這樣看來,我暫時沒必要出去,完全可以守株待兔,因爲一定會有人來找的。”
“如果來的人是NPC,那就套取信息,了解現在的情況。如果來的是玩家……”
方義暗暗握緊了貼身皮甲裏的匕首,靜靜地等待了起來。
在燭光照耀下,原本因爲風雪而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感覺。
大約一小時後,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後,方義終于聽到了等待已久的開門聲。
心中一動,方義收斂所有氣息。
咯吱。
砰。
倉庫大門才稍稍打開一點,就立刻被來人關了起來。
盡管隻是這麽一瞬,門外的風雪依舊順着縫隙飛進屋裏,将倉庫溫度降低了幾分。
通過燭火和眼觀六路,方義立刻看清了來人。
正是之前在用餐大廳,提出要拿回屬于自己武器的眯眼傭兵。
“巧了,居然還是我懷疑名單上的人員。”
方義看着眯眼傭兵假裝慵懶,實則身體緊繃的行爲,心頭暗笑。
先前注意到眯眼傭兵的時候,方義就覺得他演技不行,有些沉不住,還在關鍵時刻出頭,是玩家的可能性很高。
現在再看他的行爲,更是完全确認,這家夥就是玩家。
“阿古德騎士?”
眯眼傭兵小心翼翼地握着劍柄,似是遲疑,又似是詢問的出聲。
方義自然是毫無反應。
這種新手比起來,他的演技簡直就是奧斯卡級别的。
即使先前被老獨眼又是拖地,又是用來擋風雪,他也沒吭過聲,現在又怎麽可能露出破綻。
“阿古德騎士?”
眯眼傭兵再次出聲,再次與方義拉近了幾分距離。
但動作依舊謹慎小心,似是在防備着什麽。
“看來他是知情人之一,知道我這具屍體是活的。不過似乎是擔心我是玩家,所以試探的很謹慎。”
說實話,如果眯眼傭兵,和老獨眼一樣,大大咧咧地進行,方義反而有些拿捏不準對方的身份。
但一旦進行試探,那就等于暴露自身身份。
原本方義才應該是處于下風,處于被動狀态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