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少年駕馬鄰近,一些穿着稍顯富貴的人,紛紛圍了過去,似乎想要結交一番。
不過在他們之前,守城的士兵,已經将人攔下。
“來者何人!速速下馬!”
他們似乎看出了來人的不凡,雖隻是少年,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令人感到不适,不願靠近。
達官顯貴的子弟,他們在零安城也見過不少。
可如面前少年這般氣質的,卻僅此一個。
十幾個人手,将少年團團圍住。
不知是受到驚吓,還是馬匹耐力已經到達極限。
在被人圍住前,大棗紅馬的前腳突然一個滑坡,摔倒在地,揚起一片沙塵。
這番變化,讓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可少年卻絲毫沒有慌亂。
非常鎮定的順着馬背而下,抱着包袱護在胸口,就地一個翻滾,化解了沖擊,安全着地。
輕輕拍了拍灰塵,少年平靜的站起身,朝這些官爺行了個禮。
“小生名爲小分,乃方圓鎮人士,因有要事,需要進入零安城,還請各位官爺通融通融。”
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前,方義已經找準了這隻守城隊伍的隊長,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幾乎不留痕迹的,已經藏于掌心的一兩銀子,送到了隊長的手中。
隻是微微一愣,熟悉的觸感,讓隊長立刻反應過來。
“嗯……原來是方圓鎮人士,這方圓鎮離我們這隔着十萬八千裏,你特意來此辦事,必然是非常重要的大事。這樣,前面的讓一讓,讓這位分公子先進去。”
十萬八千裏,自然是開玩笑的說法。
不過方圓鎮和零安城确實相隔很遠,哪怕是快馬加鞭,都要一日趕路才能到達。
如這般高大的上品紅棗馬,可能半日就能到達。
而能将如此好馬,直接用到口吐白沫,幾乎力竭而亡,卻絲毫不在乎,沒有半點惋惜。
足以看出面前這位公子背後雄厚的财力。
所以隊長表現的非常熱情。
衆人議論紛紛,心中雖然腹議不已,卻不敢明說。
誰都看得出來,方義騎的駿馬非同凡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可謂非富即貴。
這等人,有點特權乃是應該的。
甚至都不需要像方義這般騎着代表身份的駿馬,隻要能給守城門的士兵一些小錢,很多人都能插個隊伍。
這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能被堵在城門外,慢慢進城,大部分都隻是普通平民,沒幾個能舍得拿出錢進行賄賂的。
在士兵的幫助下,人群很快爲方義散開了一條道路。
在衆人的矚目下,方義平靜的往前走去。
可在來到城門口,即将進入城裏的時候,忽然有一人伸出了手,攔在了方義的前方。
順着手臂看去,那是一個坐在小凳子上,叼着枯黃色雜草的青年,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都沒正眼看方義一眼,隻是背對方義,随手攔住了人。
與其他士兵不同,這名青年沒有穿着官服,而是一身名貴的絲綢袍子,金色鑲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
遲疑了下,方義疑惑地問道:“這位官爺?何意?”
“诶,别亂說,我可不是官兵。”
“公子?”
“不錯,有眼力,你可以叫我盧公子。”
盧公子站起,轉過身,與方義面對,上下打量着。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視線。
仿佛不是在看一個平等的人,而是一個随手可以捏死的小螞蟻。
輕藐,不屑。
最終,視線落到了方義懷中的黑色包袱上。
“這是什麽東西?”
方義看着盧公子,平靜地道。
“一個人的頭顱。”
話音落下,衆人頓時一愣,随即嘩然一片。
連剛才放行的官兵們,也都全愣住了。
這,這家夥抱着的,居然是一個人的頭顱!
回過神來,官兵們頓時後怕不已。
這要是被人追究起來,他們放了一個抱着腦袋的精神病進城,怕是要影響仕途啊。
“人,人的腦袋?!”
“他抱着腦袋幹什麽?”
“殺人犯……這家夥難不成是殺人犯?!”
衆人議論紛紛,官兵們也重新将方義團團圍住。
倒是盧公子,露出好奇的表情,并沒有被吓到的亞子。
“誰的頭顱?”
方義眉頭一皺。
“我姐姐的。”
“姐姐?你砍的?”
“不是,路上遇難,被山匪所砍,身首異處。”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回憶,方義的表情陰沉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
這種情緒,就算沒有任何的話語去描述,衆人也能感受得到他從内心散發而出的憤怒。
衆人,一下全都理解了。
最近這些年,經常出現山匪作亂之事,外面的世道,簡直亂成一團。
特别是還聽聞有鬼魅出沒,就更加吓人了。
恐怕此公子,便是遇到了那些山匪,才遭到了不測。
難怪擁有如此名貴大棗馬,卻像是暴遣天物似得用來疾馳狂奔。
在小命面前,錢财真的隻是身外之物啊。
“又有山匪出沒……”
“哎,這世道真的太難了。”
“還是躲在城裏好啊,城裏至少還有巡邏的官爺保護咱們。”
衆人議論紛紛,唯有盧公子,絲毫沒有同情之心。
“你姐姐被人砍了腦袋,你卻要來零安城?爲何?”
“……聽聞零安城是附近最繁華的城池,特意來此請上好醫師出手,我想保存好姐姐的頭顱。雖沒能救下她的性命,至少讓她的頭顱,多陪伴我幾年,也好給家裏一個交代。”
方義在提到家裏兩字時,加重了語氣,似乎意有所指。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提到過姓氏。
很自然的,衆人自然将方義代入了方圓鎮的權貴人士。
權貴人士,有權有勢,至少在當地是如此。
哪怕是土霸王,那也是有點能量的,不是想得罪就能得罪的。
或者說,盧公子可以不介意,但下面的一些人,恐怕就不願意得罪了。
真要惹怒了,别人帶人上來鬧事,也不好收場不是。
說到底,就是個入城的小事,别人平民都能輕松入城,幹嘛爲難一個有權有勢的特權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