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星星不相信顧泯敢殺他,所以不太在意,那個老人則是知曉自己已經活不過今日,幹脆便放開了手腳,他血氣洶湧,回到了自己的壯年時代,他也曾是真正的天驕,是了不起的人物,絕不比朝青秋等人差,如今在這裏出手,一舉一動之間,都有極大的威脅。
可惜他面對的人是朝青秋在内的無數劍仙,即便在此刻綻放出血氣,力戰這些劍仙,也最終是血氣不足,大敗,他吐出好些鮮血,身軀也急速衰老,已經沒有再戰之力。
在天幕上的那顆星星敗局已定,顧泯的劍已經一次次落在他的身上,他撐不住了。
但星星還是不相信顧泯會殺了他。
因爲他代表着天地,代表着世間的一切法則,如果殺了他,那麽天地将會崩潰,一切都會出現問題。
“你難道不害怕殺了我的結果嗎?”
星星眼看着顧泯出劍毫無顧忌,自己卻越來越虛弱,到了這會兒,就連他也有些害怕了。
“其實天地本就不需要你,或者說天地不需要一個生出靈智的你,這異域爲何将要崩壞,根本不在于他們這些天君,而是因爲你,就是因爲你生出了靈智,想着要吃了庚辛劍主,所以才到了如今的局面。”
這是顧泯之前看明白的事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星星怒吼道:“我不可能不被需要!”
隻是随着他動怒,天地又再一次的搖晃起來,海水動蕩,山峰斷裂。
“你看,這個世界從來都不需要一個有着自我意識的天地規則,因爲對于世界來說,一旦你生出自己的想法,那麽對于整個世間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顧泯微笑道:“所以我抹去你的意識,是最正确的決定。”
他不再說話,已經開始出劍,一點點将星星的自我意識斬去。
星星感受到了恐怖和絕望,但卻說不出什麽話來,他很痛苦,但一切都已經成爲定數。
再無法更改。
時間緩緩流逝,世界變得很奇怪,黑夜和白天交替出現,整個世界變得混亂不堪,那些還沒有死去的天君變得很害怕,但那些劍仙卻不在意。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最後天地才恢複正常。
顧泯卻不見了。
那顆星星也不見了。
一切都變得平靜。
李扶搖哈哈大笑,去分别牽起兩個女子的手,這一次,倒是兩個人都沒有拒絕他。
“朝劍仙,爛攤子你來收拾,我走了啊。”
這個青衫劍仙,不知道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如今終于算是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了,他自然十分開心,急着離去也在情理之中。
朝青秋沒有攔着他,隻是看向葉長亭。
葉長亭皺眉道:“我可不喜歡幹這種事情。”
說完這句話,葉長亭招呼身旁的侄子,說道:“走了,走了。”
朝青秋轉頭看向這邊幾人。
全部都搖頭,殺人他們在行,别的事情,對于這些劍仙來說,真的不在行。
朝青秋搖了搖頭,于是便去了北境。
那位陳天君已經在這裏等了他很久了,看到朝青秋之後,他問道:“如何了?”
“一切都解決了,這異域的爛攤子得你來收拾了,我要走了。”朝青秋微笑道:“我趕着回去抱閨女。”
陳天君點頭,承諾道:“此後三千世界,皆是和平。”
朝青秋搖頭道:“這不是你能左右的,如今世界已經聯通,靈氣遊走,再沒有說何地是更适合修行,何地更容易出什麽所謂的天才的說法了,三千世界便是一界,各自修行便好。”
說完這句話,朝青秋也走了。
他回到了那片蘆葦蕩,此後百年,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位劍仙,即便是蘆葦蕩裏,也沒有人再見到過他,好似他消失了,徹底消失了,什麽人都找不到他。
那些野鴨還在,吃鴨蛋的劍仙卻不見了。
所有人都會離開,爲什麽一定要有一個好的結局?
未知或許才是最好的。
李扶搖帶着葉笙歌和青槐回到了人間,三個人一路同行,還是時不時會吵架,那兩個女子絕不可能說是徹底接受對方,他們這樣的日子還有很久很久,隻怕一直到最後,都會持續下去。
李扶搖說道:“我好想要個閨女啊。”
葉笙歌面無表情,青槐冷笑不已。
李扶搖默默閉嘴,然後跑到一旁,歎氣。
葉笙歌說道:“好像以後很多年都沒什麽事情做了。”
李扶搖說道:“他們會忘記我的,過些年,再過些年,他們就不會記得有個叫做李扶搖的家夥了。”
青槐輕聲道:“忘記你不忘記你,又有什麽關系,他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想到你。”
李扶搖惆怅道:“還是有些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青槐不說話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葉笙歌微笑不語。
“走了,去看看師爺。”
……
……
轉眼間,很多年過去,寒山來了不速之客,是之前天玄山的餘孽,那個叫做左丘的年輕人,他已經踏足天君境界,此刻來到寒山,寒山上謝寶山早已經離去,蘇宿也不知所蹤,王林等人并不是他的敵手。
就在他要滅了寒山衆人的時候,一道劍光從天而降,直接将其斬殺,這樣一位天君,沒能有半點掙紮,便死在了這裏。
有些人的夢想很大,但現實就那麽殘酷。
能力不足,實實在在沒什麽好說的。
……
……
柳邑在寒山上等着顧泯,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寒山的掌教變成了王林,宋甯不想去争了,他帶着劉晚回到了柢山,見到了阿桑和洛雪。
這兩位長輩都還在。
大楚還是大楚,國祚已經很多年了,卻還是沒什麽改變。
柳邑後來也回去了,在郢都城,每次日落,她都會坐在皇城裏。
她偶爾會給自己的後人說起很多年前的故事,雖然她早已經記不清他們是自己的玄孫還是什麽。
她在郢都城,隻是在等一個人。
她記得自己的夫君說過,世間最美的風景,便是郢都的晚霞。
所以她在等一人歸。
——
全書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