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客套話,但陳默也很開心。
等到顧泯徹底離開之後,這個女子才在之前顧泯所在的位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隻是當她端起茶杯,要用紅唇貼上去的時候,梁照伸出手,将她的手腕壓下,然後自顧自端起茶杯,随手丢出。
一道劍意,精準的将其擊中,而後碎裂。
他轉身拿出别的茶杯,給陳默重新倒了一杯茶。
陳默看着梁照,微笑不語。
片刻後,她問道:“你何時踏足準君境界?”
顧泯已經是準君,境界超凡,距離天君,算是一線之隔了。
那梁照一直說自己要不弱于顧泯,此刻境界顧泯始終壓他一頭,他也該有所表示才是。
梁照沉默片刻,才搖頭道:“就是這最後一次了,之後踏足天君境,我要在他前面。”
陳默沒來由的看着梁照,其實即便是她,也不知道梁照那好似與生俱來的自信是從何而來,隻怕是即便是一直失敗,隻有有機會,他便會站起來,繼續向前走去,至于會不會放棄,那不好意思,絕不可能。
梁照的劍或許不是世間最鋒利的,但卻是最有韌性的。
這樣的人,不到最後一刻,誰能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弄出什麽來。
“你們兩人之争,如今拖入了兩個世界,想來怎麽都會是修行曆史上最有名的一次兩人之争。”陳默有些感慨,雖說如今這邊的那些劍修隻是星星之火,可她早就感覺到,這些星星之火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起燎原火勢。
梁照平靜道:“我倒是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有可能殺一個天君。”
……
……
再度回來那座小院的時候,王渙睜着眼等着顧泯。
顧泯拍了拍這小家夥的肩膀,就這麽一屁股在他身側坐下,開門見山道:“馬上我就要走了,或許你我這輩子也就這最後一次相見了,有什麽想說的,有什麽想問的,此刻都可以說了問了。”
聽着顧泯将要離去,王渙眼中閃過不舍之情。
顧泯笑道:“别這樣,我在你家住了一陣,給了你幾本劍訣,算是誰都不欠誰,可别想着讓我走之前再傳你什麽劍訣之類的,我先說好,那些劍訣不适合你,适合你自己的路,你已經找到了,沒必要再去想别的。”
王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期許問道:“我真能成爲了不起的劍修嗎?”
顧泯皺眉道:“怎麽到了這會兒,你還在問這種屁問題?”
王渙一怔,随即自己也笑了,他咧嘴道:“我知道了。”
說着這話,年輕的劍修真的高興的不得了。
顧泯看着他,沒來由的便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蘇宿,那小子,不練劍的時候,一定比練劍的時候高興。
王渙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劍修,甚至于就算有一天我已經很了不起的,也沒有你那麽了不起,這種事情一想起來,我就很難受。”
顧泯笑眯眯道:“那怎麽辦,找個機會殺了我?”
王渙沒有理會顧泯的說法,而是自顧自的又說道:“梁先生也是很了不起的劍修,甚至不比你差,你們這樣的人物,我都及不上的。”
顧泯這次沒有反駁,隻是點頭感慨道:“我們這樣的劍修,本來就很少的,很少很少的。”
自古以來,修行者的世界裏,哪個修行的道法不是前輩創立的?威力最強大的劍訣,哪個不是前輩創造的?
好似這天地之間,越是古老的東西越好,越是久遠的東西越是了不起。
但實際上卻是不然,世人都修行那些前輩留下的道法劍訣,是因爲經曆了時間的檢驗,那些不足以流傳的劍訣早就被世間所淘汰,被時間所磨滅了,哪裏會有流傳下來?
若是說後輩之人當真不如前輩,那也是扯淡。
諸如天下劍訣殺力最強的,隻能是白寅,而白寅,确是實實在在的活着。
而之前讀了萬卷書,開拓了那麽多道法的顧泯,此刻那些道法傳下,也早已經讓那些修行者記住他的名字,隻怕之後千萬年,也會有顧泯的名字。
而最爲重要的一個原因其實還是因爲一點,那就是那些即便是再如何驚才絕豔的前輩,他們都是一心修行,很少會主動留下道法劍訣,這才是修行這麽多年,道法幾乎不如何更新的緣故。
若是那些天才都放在創立道法上,而且将其留給後人,隻怕是這世間的道法,早就比當年多了不知道多少了。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這些前輩願意将道法傳下,可也不見得适合世間所有修行者修行。
畢竟這些前輩自己本就是天才了,留下的道法哪裏又會去考慮尋常修行者的想法。
這便是所謂的我看皆易,唯你獨難。
至于顧泯和梁照這樣的人物,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就是萬年來最有天賦的劍修之一。
先說梁照,他這一路走來,其實已經極快,若非前面一直有個顧泯,隻怕他早已經光芒萬丈,成爲劍道上的一位傳奇。
至于顧泯,便更是如此,活到這個境界的庚辛劍主,還有誰?
曆代庚辛劍主便足以力壓同代劍修,但總會因爲各種原因而在某個境界而死去,走到顧泯今天這樣境界的人物,其實幾乎沒有。
一個擁有庚辛劍星的天君會有多可怕,隻怕世人從未見過。
而顧泯距離這一步,其實已經不遠。
幾乎也就隻是一步之遙。
顧泯笑道:“不過我們身後,也會有人比我們更好的,這世間的修行者,哪裏有停滞不前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劍修。”
王渙說道:“希望是我。”
顧泯看着他,沒說話。
王渙很快低下頭去,低聲道:“我知道不太可能的。”
顧泯忽然一本正經道:“你知道嗎,我最不喜歡你的地方便是你有時候那麽自信,可有時候又那麽自卑,這對一個劍修來說,哪裏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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