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殺意,驚擾世間。
那一道道狂躁的劍意,紛發出無數的殺機。
唐天君暗道不好,轉身便要暴退。
隻是當面便受了一劍。
暴退數千丈。
隻是那道身影,一直如影随形,緊追不舍。
天地之間,連綿不斷的劍光湧去,像是一顆顆的星辰,在不斷地眨眼!
半邊天幕,盡是血色!
比晚霞還要鮮紅。
唐天君突然臉色大變,他伸手攔在胸前,無數道恐怖氣息在這裏彙聚,最後變成一道道神光,瘋狂的朝着前面湧去。
隻是在遇到那些血色劍光的時候,頃刻間便崩碎開來,恐怖的氣息四處落去,看着就像是在天幕之中盛開的一簇簇煙花!
唐天君再退,又是數千丈。
但那人仍舊緊追不舍,一直出劍。
劍光如虹,仿佛世間無雙!
殺意毫不掩飾,就這麽鋪蓋天地!
早有人覺得熟悉,此時此刻,終于有修行多年的修行者驚呼道:“是那個殺胚!”
在這個世間,有殺胚之稱的,也就兩人。
兩人也都恰好,都是劍修。
隻是顧晚雲雖然天才,但終究還沒有走到最高處,因此名聲還是不如之前那位。
白寅。
劍仙白寅。
超脫者白寅。
殺胚白寅。
不管是哪個白寅,都是最了不起的白寅。
此刻血色蓋天,所有人都隻能看到一道道血色劍光出現,卻找不到那個出劍男人的身影。
唐天君的臉色忽然蒼白起來。
他的道袍被人斬開,那本是一件祭煉多年的法器,若不是天君,即便是個準君,隻怕砍上幾百次,也沒有關系。
但此刻卻破開了。
他的身軀露了出來。
他的身軀比起來那件道袍還要堅固。
還要了不起。
但在那些劍光前,仿佛都是一樣的脆弱。
唐天君的瞳孔微縮,他終于要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但他最先看到的,其實還是那柄劍。
劍修理應是有劍的。
何況是白寅這樣的劍修。
一張臉,在那柄劍後面出現。
那是一張劍眉星目的臉,看着很俊朗,那張臉的主人帶着不屑的看向眼前的唐天君,好似覺得眼前這個家夥,根本不配讓他出劍一般。
唐天君看着這個眼神,臉色微變,想要做些什麽,但下一刻,那柄劍便已經穿透了他的心口。
白寅挑了挑眉,輕聲道:“該死了。”
而後無數猩紅的劍氣随着劍身湧入他的身體裏。
唐天君臉色難看起來,無數道劍氣在此刻,開始攪碎他的内髒。
轟然一聲,唐天君猛然炸開,身形在遠處彙聚而成。
白寅沒說話,一個天君,有個保命的手段,很正常,這又沒什麽好奇怪的。
有個保命的手段,那我再出一劍,殺了就是。
至于再有别的保命手段,也無妨。
無非是多出幾劍的事情。
既然今日已經打定主意要殺這些人,那麽無所謂的。
殺了便殺了。
……
……
看着白寅,很多人都有些驚歎,更有些緬懷。
這位殺胚,當年在這地方大殺四方,無人膽敢說些什麽,而後更是成爲了這些年唯一的超脫者。
可誰能想到,過去那麽多年後,他不僅還活着,也走到天君境界,如今甚至還能歸來。
他們不禁想着,如果白寅一直都在這裏,會不會好一些?
無數道想法在無數人的心中生起,但其實最有感觸的,還是顧泯,他看着那道身影,想到了很多年前看到的景象。
以及那個男人曾說過的話。
“吾是白寅,吾是萬古第一劍修,吾身前已無劍修,身後亦無劍修,吾遊走在明月之間,在星辰之間俯瞰人間……”
從彼岸來看,白寅說這樣的話,的确是有資格的。
彼岸的劍修裏,甚至是三千世界的劍修裏,可有一個人能比得上白寅的?
沒有。
光以境界來論,三千世界裏,白寅便是第一劍修。
當然了,朝青秋所在的人間,并不在這三千世界内。
要不然,誰與朝青秋比,都隻能低頭。
以前的柳巷有機會,以後的白知寒和李扶搖乃至顧泯都有機會。
但如今都不如。
顧泯有些恍然,看着白寅不斷出劍,仿佛回到了當初。
……
……
甯啓帝笑道:“果然是他啊,這麽多年過去了,脾氣可還是一點都沒變。”
他在世間沒有多少朋友,可白寅算一個,如果真要以單純的朋友來說,他會是唯一一個。
朝青秋說道:“練劍的人,基本上都是一根筋,很難改變。”
甯啓帝不置可否。
當年他和白寅,都是這個世間最璀璨的年輕人,有些類似于當初的梁照和顧泯,後來的顧泯和禦風。
和他們不同的是,甯啓帝和白寅之間的差距,一直都沒有被拉開,直到後來,甯啓帝看着彼岸的情況,生出了别的想法,開始謀劃布局,而白寅則是一劍斬開了天幕,去了别處,從此兩人,便走上了兩條路,但實際上,是一條路。
不過如今的甯啓帝,在境界上,真是不如白寅。
“想不到他也是你的朋友,這個人脾氣很不好,喜歡仰着頭看人,你是怎麽和他打交道打下去的?”
甯啓帝有些好奇,大概是看到白寅,便想起了那段歲月罷了。
朝青秋想了想,回憶着第一次見面的景象,平靜道:“第一次見面,他想和我打一場,便打了一場。”
打一場,說得很輕松,實際上那一場,兩位劍仙當時都還不是劍仙,又是極爲驕傲的兩個人,因此那一戰,并不簡單。
但總有勝負。
誰勝誰負?
朝青秋沒有說。
但大概白寅在朝青秋面前,永遠不敢說自己是萬古第一劍修這樣的話了。
甯啓帝笑了笑,“不過你既然有這麽多朋友,想要做成一些事情,看起來不難。”
朝青秋搖頭道:“那邊的天君很多,甚至還有越過天君的人物,不可掉以輕心。”
甯啓帝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那邊。
他當然認同朝青秋的想法。
不僅是認同,而且是非常認同。
……
……
白寅的劍,既然出了鞘,自然便要殺人。
所以唐天君的局面,自然危難。
韓天君皺了皺眉,他已經感知到朝青秋來了,自然便在頃刻間想到了這已經是那個白袍劍仙做下的局。
像是他這樣的人,微微動念,便很容易想清楚前因後果。
他看了那邊一眼,一揮袖暫時逼退李扶搖,而後整個人便朝着唐天君而去。
李扶搖冷笑一聲,數柄飛劍,再次攔在了他身前。
唐天君之前走便走了,他已經沒了辦法,可眼前的韓天君,也是說走就能走的?
在天君境内,一對一,甭管你是多厲害的天君,隻怕也該留下才是?
韓天君面沉似水,恐怖氣息就在他的身軀四周萦繞。
他道袍微微震動,無數氣息便從那裏面湧了出來。
但李扶搖隻是抹過,一手握住舊事,猛然便是一劍。
洶湧劍意環顧身軀左右,朝着韓天君湧去。
韓天君伸手從虛空裏扯出一條泛着紫電的長矛,猛然一矛揮出,無數天雷,當空落下,震懾人心!
李扶搖絲毫不懼,一道道劍氣湧出,在這裏瘋狂攪碎那些紫電。
而後李扶搖一劍揮出,舊事和那杆紫色長矛相撞,無數道恐怖的氣息在兩人四周層層蕩開。
天地都搖晃起來。
這樣的天君之戰,波及太廣。
韓天君罕見的有些動怒,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在不斷的提升,隻是片刻,便已經到了一個極爲恐怖的地步。
這樣的老牌天君,在那邊世界,韓天君也沒有幾人需要忌憚,如今在一個新晉天君面前,竟然久戰不下,一時間,已經讓他有些憤怒。
既然憤怒,便全力一戰!
一旦生出這個念頭。
韓天君便要底牌皆出了。
恐怖的氣息不斷湧出,此刻的韓天君,明顯是要傾力一戰了。
李扶搖臉色微變,突然身形暴退,竟然在此刻,他選擇了退去。
韓天君漠然道:“怎麽,此刻便不敢和我一戰了?”
李扶搖笑道:“倒是不怕你,不過你要是再不去救你朋友,估摸着他就真死了。”
韓天君聞言,看了一眼那邊,唐天君此刻的處境,果然是凄慘不已。
韓天君漠然道:“我此刻改了主意,我若是能殺了你,他們自然要救你,何必去救他。”
說話間,那杆滿是紫電的長矛又猛然出現,一道道恐怖的紫電從矛尖吐出。
李扶搖搖頭道:“真當老子怕你?!”
他松開舊事,轉而握住遮雲,而後便是數柄飛劍湧出,紛紛撞向那邊的韓天君。
韓天君握住長矛,一一蕩開,而後他看着那些飛劍飛回李扶搖身邊,數柄飛劍,重新凝結,變成一柄。
紅塵。
李扶搖提劍而戰,殺機遍布天地。
韓天君面無表情,一身道袍,随風而動。
唐天君此刻卻是面無人色。
他在和白寅的交手中,自始至終都落在下風,要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他估摸着就要死在這裏了。
看着白寅的劍,他心如死灰。
而白寅,始終都沒有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