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人間下了一場桃花雨。
白裙女子在那些桃花中緩慢出現,來到天風城上空。
此刻的天風城,早就有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蒐天君看着這個白裙女子,臉色微變。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子,但卻能夠感受得到,她是一位天君。
這樣的天君,既然他不認識,便自然可怕。
今天這個局裏,他算到了大多數人的出現,但總會有例外的。
這個白裙女子,便是例外。
不遠處的高空中,看到這個白裙女子來了之後,李扶搖的臉色微變,有些不太自然,身前兩位天君則是皺了皺眉頭,而青槐,面無表情。
她看着那個白裙女子,似乎有些話想說,但最後又什麽都沒說。
場間一時之間有些尴尬。
李扶搖的額頭上開始出現不少細密的汗珠,眼前的兩位天君沒有給他太大的壓力,真正給了他壓力的,是那個白裙女子和這邊的青衫女子。
這是李扶搖最不想面對的局面。
無比棘手。
他一劍蕩開一位天君的法器,然後又遞出一劍,滾滾劍氣,在這裏肆意的掠過。
隻是誰都能在他的劍氣裏,感受得到一抹躁意。
這位劍仙,有些慌。
……
……
白裙女子看向坑洞,看到了兩個如同怪物一般的東西,她微微挑眉,然後便落下了無數道月光。
一條五彩長河從她的指間湧出,朝着那個坑洞而去。
蒐天君看着這一幕,沒有任何猶豫,以濃郁黑氣相抗。
但遇到那五彩長河的時候,黑氣隻是片刻便直接消散瓦解,那條五彩長河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方式,直接将黑氣一舉擊潰。
蒐天君本來便是重傷,此刻面對着這條五彩長河,沒有太多抵抗的能力。
蒐天君隐隐覺得,即便自己是全然沒有受傷的狀态,面對這個白裙女子,也沒有太多勝算。
想到這一點,他有些不敢置信。
這個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蒐天君被五彩長河貫穿身軀,隻是片刻,整個人便黑氣四溢,重新将身軀塑造。
他還是那般怪物容貌,此刻卻有些癫狂笑道:“我已得長生,你如何殺我?!”
白裙女子看着他這個樣子,沒有說話,隻是随手揮動,無數道恐怖的氣息凝結于雙手,而後一道道湧出,再次擊穿那蒐天君的身軀。
蒐天君瞬間破碎,然後又瞬間重聚。
這一幕,在天幕上正和李扶搖交手的兩位天君,看得清清楚楚,下一刻,他們對視一眼,然後便要去帶走那位蒐天君。
“走?哪裏這麽容易?!”
李扶搖冷笑一聲,手中長劍劍芒吞吐,而後瞬間化作幾柄飛劍,攔住那兩位天君。
原本這些劍裏的青絲已經物歸原主,回到了白知寒的手裏,但朝青秋又帶來了老祖宗許寂的佩劍舊事,因此數量還是一緻,并沒有什麽區别。
“你當真要不死不休?”唐天君怒喝一聲。
李扶搖面無表情。
隻是出劍。
唐天君臉色難看,祭出法器相抗。
雖然他們一時之間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想要離開,也很不容易。
眼前的青衫劍仙,殺力十足。
李扶搖微微一動,掠過半空,一伸手,便有一柄飛劍落入掌心,正是舊事。
提着此劍,他直接一劍便将那件法器斬碎,和唐天君拉進到了一丈之内。
一丈之内,便是劍士的天下。
而如今這位劍士已經成爲了無上的劍仙呢?
李扶搖冷笑一聲,一劍斬出,看似普通的一劍,直接便掠向唐天君胸前,好似真有一劍将其斬殺的想法。
唐天君雙手結印,無數道恐怖的氣息在身前凝結,而後才堪堪攔下這一劍。
隻是李扶搖根本沒有給他準備的時間,恍惚之間,第二劍便已經來了。
璀璨的劍光,瞬間便斬開了唐天君的衣袍。
唐天君暴退數百丈!
李扶搖緊追不舍,根本不管在後面出手的韓天君。
……
……
葉笙歌的無數道法在她雪白的雙手中生出,而後落向那位蒐天君,不管他又多少次的重生,葉笙歌也都毫不在意。
蒐天君的臉色有些難看。
所謂長生,其實并非是真正的長生,這門秘法不過是奪世間修行者的生命爲己用。
那些海量的生命精力,能讓他擁有無數的壽數,但是隻要生命精力是有限的,那麽他的生命也會是有限的。
眼前這個白裙女子這般不留餘力的出手殺他,他即便又再多次複生的機會,又如何?
還不是會精疲力盡而死。
蒐天君有些慌了。
他一躍而起,便想着離開。
但是此刻的白裙女子就在這裏,他又能逃到什麽地方去?
“你到底是誰?要做什麽?”
蒐天君連連發問。
那個白裙女子卻沒有絲毫想要回答的想法,隻是雙手不斷的湧出無數的道法。
就在此刻,身後忽然有一道磅礴的氣息湧來。
白裙女子沒有轉頭,隻是随手一揮,一道同樣是磅礴無比的氣息撞向那邊。
“滾!”
她說了第一句話,隻有一個字。
她甚至都沒有去看身後到底是誰。
那可不是普通人。
而是一位天君。
他從那邊而來,卻還沒能進入這方天地,又不得不倒退出去,幾千丈!
白裙女子面無表情的落下。
蒐天君又被他擊碎了一次身軀。
這個生着恐怖面容的怪物,此刻已經有些虛弱。
白裙女子出手。
又是一條五彩絲線,從她的指間湧出,而後穿透蒐天君的心口,這一次他沒有就此散去,而是有些痛苦的慘叫起來。
那位在天幕之上的天君落下恐怖的氣息。
可白裙女子隻是伸手,一條條五彩長河便朝着天幕湧去。
那個天君連連後退,最後臉色蒼白的看着這個女子,不可置信。
她明明才踏足天君境界不久,怎麽此刻就已經這般強大了?
他想不明白是爲什麽。
白裙女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淡然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有這個時間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爲什麽會死。”
那個天君當然還沒有死,但此刻在她的眼睛了,已經成爲死人了。
葉笙歌轉過頭來,看着蒐天君,他此刻已經虛弱極了。那些旁人厭惡的面容,在她來看,其實沒有什麽區别,她隻是平靜的看着蒐天君,說道:“該死了。”
蒐天君的眼中,露出十分恐懼的神情。
但下一刻,天幕外,又有強大的氣息湧入。
又一位天君出現在天幕外。
既然是謀劃很多年的他們,哪裏會想着眼睜睜看着蒐天君就在這裏死掉。
所以他們便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便要共同出手。
白裙女子歎了口氣,将那條五彩絲線的另外一頭打入顧泯身軀裏,又伸手拿了一朵桃花,放在顧泯的身軀上。
而後她緩緩朝着天幕而去。
一路便是桃花跟随。
她來到天幕下,那些桃花懸停在自己身側。
面對兩個天君,她沒有絲毫的畏懼,隻是淡然道:“李扶搖,在她面前,不表現的好一些,怎麽有臉說自己是劍仙?”
随着她說出這句話,李扶搖的頭更大了。
果然,那邊的青衫女子已經開口了,“是不是劍仙,需要誰來說?”
青槐盯着那個白裙女子,雖然兩人境界相差很大,但是此刻,兩人争鋒相對。
絲毫不懼。
白裙女子看了青衫女子一眼,說道:“的确不需要誰來說。”
說完這句話,她便再也不管青槐,而是已經迎上了那兩位天君。
滿天的桃花,充滿殺機。
片片桃花湧出,白裙女子在這裏悍然出手,磅礴的氣機遮擋了半片天空,看着極爲可怕。
世間幸存的那些修行者,看着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大概三四十年前,他們在戰場上看到過李扶搖出劍,劍斬準君,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象。
這個白裙女子,雖然看着柔弱,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便有滅世之威。
這樣才是真正的至強者嗎?
人們有些驚駭。
白裙女子一人迎戰兩位天君,竟然不僅沒有落在下風,甚至還有力壓之意。
那兩位天君各自動用了自己的至強手段,法器頻頻出現。
天地都在動蕩。
白裙女子的那些桃花,更像是一道道殺機,随時要取人性命。
韓天君那邊,這位畢竟是在天君裏走得極遠,光是憑着李扶搖一個人,還真不見得是能夠壓制住。
韓天君一旦決意不死不休,李扶搖那邊,不見得會很好過。
不過既然有兩個女子看着,李扶搖也不見得能差到什麽地方去。
磅礴的氣機在這裏不斷地湧出。
天地之間,到處都是殺意。
那兩位踏足這方世界的天君臉色難看至極,有一人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對啊,你到底是誰!
這是他們很想知道的事情。
過往的那些日子裏,他們沒有見過那個白裙女子,也沒有見過那個青衫劍仙。
白裙女子冷聲道:“葉笙歌。”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在對整個世間宣告。
她是葉笙歌。
她也隻能是葉笙歌。
天生道種,道心無礙。
世間三千,隻喜歡兩件事的葉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