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第一個迎了上去,“蘇師叔,你還好吧?”
蘇宿看了他一眼,罵道:“什麽好不好的,趕緊給我一柄劍!”
王林一怔,大概是不清楚自家師叔到底爲什麽會是這般。
他趕緊把自己的佩劍拿了出來。
蘇宿一把拿過,禦劍便朝着天上去。
玄空大喊道:“你要去什麽地方?”
蘇宿頭也不回的罵道:“你還算是聰明嗎,當然是去搬救兵!”
是的,蘇宿從那雙眼睛裏,看到的當然不止是絕望,還有很多東西。
比如強烈的暗示。
之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大概隻有玄空那個傻子,才會真覺得他很傷心。
放屁,那小子都沒死,我傷心個什麽?
我這會兒要去做的,當然是要去找個能解決這些破事的家夥,來把小顧救回來!
王林不知道自己師叔的想法,但很快他也化作一道劍光而起,朝着蘇宿的方向追了過去。
……
……
顧泯坐在那張空座上,那些曾經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們在看着他。
顧泯自嘲道:“我又生得不好看,看我做什麽?”
聽着這話,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位祀山的先祖冷笑一聲。
你可以說别的,但說自己不好看,有什麽意思?
顧泯擺了擺手,笑眯眯的,看着一點都不操心之後會發生什麽。
女道姑忽然招了招手,說道:“是時間了。”
那些人笑了起來,一個個離開了這裏,包括那個老人,也都離開了。
這裏隻是剩下那個女道姑,以及那個始終不會離開的道人。
顧泯說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麽呢?”
女道姑說道:“你什麽都不用做,看着便好。”
顧泯歎氣道:“如今這個局面,隻怕你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卻讓我什麽都不要做,看着就好?”
女道姑沒說話,隻是沉默。
顧泯站起身,轉身朝着那通道走去。
她也沒攔着。
隻是這一次到了門前,他怎麽都推不開那扇門。
顧泯有些無奈。
但裏面的道人忽然說了句話。
“你是想要讓那個青衫劍仙來救你,可惜了。”
原來他已經看透了顧泯的想法,而且已經有了應對的手段。
顧泯皺眉道:“我還是不太清楚你有什麽手段。”
道人漠然道:“你隻需要看着便好。”
……
……
梁照看着天邊的晚霞有些失神。
這樣的景象,不是每一日都看得到的。
有婢女靠近梁照,輕聲詢問道:“公子,要不要煮壺茶?”
在這邊,梁照養成了喝茶的習慣,不過茶葉都是那種寶藥。
梁照沉默了一會兒,随口道:“來壺酒吧。”
婢女不疑有他,很快便拿了一壺上好的酒過來,遞給梁照。
梁照接過之後,忽然問道:“這個世上真有人什麽事情都難不住他嗎?”
婢女一怔,到底還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便隻好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梁照不在意,隻是揮了揮手,繼續看着晚霞。
他的想法,從來不需要别人給他答案。
……
……
那些惡心的怪物在世間四處都出現,震驚了整個世間。
原本并不出現在那些仙山四周的怪物,如今也出現了,他們好似無從不在,開始蔓延到整個世間。
然後甚至開始攻伐那些仙山。
有些仙山實力不夠強大,很快便被那些怪物攻占了。
人間好似要變成一片煉獄。
突然間,各大仙山同時發現,那些個自家仙山的長輩先祖,本已經死去的那些人,突然便出現了,他們從天而降,擊退無數的怪物,顯得那般高大。
“太一師叔?!您不是早在數百年前便死了?怎麽還在?”
“蘇師叔祖?”
“碧玉師姐,您怎麽……”
一聲聲驚呼在各大仙山之中響起,然後所有人便高興起來,因爲他們不僅發現自己的這位師門長輩沒有死,而且還發現他們的境界比之前強大太多了。
原本千秋境的強者,此刻已經雲海,甚至是已經歸一。
這讓他們怎麽不覺得震撼。
有這樣的強者在,他們沒理由不安心。
世間的恐慌,仿佛在此刻,就要被徹底消融。
浮夢山中,洛瑤看着自己這位應該叫師叔祖的師門長輩,問道:“師叔祖當日是爲何假死?”
那老人微笑道:“當日世間便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怪物,我們爲了不讓這些怪物爲禍世間,便自發去的鎮壓他們,這件事必須要保密,故而便隻好假死。”
聽着這話,很快便有修行者問道:“師叔祖和他們鬥了這麽多年,想來肯定是有辦法除去他們的?”
老人點頭道:“自然如此,我們在地底相鬥多年,自然也研制出了解決之法,隻是可惜,我們雖說這般博命,還是讓他們從地底跑出來了。”
老人拿出一疊符箓交給他們,說是将其随身攜帶,那些怪物便絕對不可能近身。
洛瑤看着那些符箓,皺眉道:“師叔祖可知道這些怪物的來曆?”
老人點頭道:“這些怪物原本生于地底,乃是修行者死去的怨靈所化,戰場上一直大戰,死傷不少,自然怨靈便多,這些怨靈沒有消散在天地之間,長久之後,便成了這般怪物,我們之前發現……”
……
……
同樣的事情,在祀山也在發生。
一位祀山的祖師如今回到了祀山,說明事情之後,便要将那些符箓發下,隻是禦風攔下了。
那位當年在祀山也算是名聲不錯的修行者面無表情道:“你做這個祀山之主,便是想要整座山門的弟子白白死去?”
禦風面無表情,身後是一衆神情平淡的修行者。
“師叔祖消失的這麽多年,到底是什麽緣由,總要說清楚了,若是沒個什麽說法,我祀山弟子,怎能信你?”禦風很平靜,不知道是因爲緣故。
那人皺眉道:“論輩分我比高,論境界你更是不如我,你除去是個祀山掌教之外,還能是什麽?如今的祀山,已經開始不尊師重道了嗎?”
禦風說道:“祀山的道,從來都不是以境界高低和輩分來論的,難道是師叔祖忘了?”
“如今我若是偏要這麽論呢?”
那位祀山祖師面無表情,他已經是雲海上境,強大無比,自然不可能是禦風這麽個千秋境可以比較的。
隻是突然,雲海散開,一位看似普通的中年道人從那裏走出,笑着看向這邊的祀山祖師,笑道:“這祀山現在由禦風做主,不僅是師兄要聽他的,就連我,也要聽他的。”
“樓秋臯,你還沒死?”那位祀山祖師臉色難看。
前任祀山掌教微笑道:“平生不做虧心事,隻怕是沒那麽容易死。”
那位祀山祖師臉色微變,剛想說話,便被祀山前任掌教開口打斷了,“師兄一去那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過來,師弟倒是真有很多話想要和師兄說說,萬望師兄賞臉。”
……
……
蘇宿回到了寒山,頭一個見到的,就是謝寶山。
謝寶山看了看虛弱不堪的蘇宿,皺眉問道:“掌教呢?”
蘇宿趕緊将那裏的事情說了清楚,咬牙道:“如今隻怕隻有李劍仙能救小顧了,老謝你趕緊去找!”
謝寶山沒有猶豫,轉身讓兩個寒山弟子将蘇宿扶進去之後,自己便化作一道劍光離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找到李扶搖,但如今好似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
……
在那個道人的局裏,顧泯是意外闖入的棋子,但卻不是這些時候,而是很多年前,他便是那顆闖入的棋子了。
當時他看顧泯很特殊,便把他算進了這局棋裏,直到現在,才真的啓用了他。
而李扶搖是這局棋裏,最大的不安定因數,所以早在他要決定發動這場謀劃多年的事情後,他便成了他最忌憚的人。
所以他要困住他。
是的,殺了李扶搖是很難的事情,困住他最好。
所以李扶搖便被困住了。
李扶搖是在昨日才想清楚的。
他陪着青槐走了很多地方,最後兩人說是去南邊的草原看日落,看完日落,便在那邊歇息了一夜,當他白天醒來,想要走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離不開那片草原了。
李扶搖花了一刻鍾時間來确定這件事。
而後他便沉默了。
青槐站在半人高的草原裏,問道:“怎麽了?”
李扶搖揉着臉頰,笑眯眯道:“我沒想到,在這裏還有這麽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我更沒有想到,他爲什麽要把我困在這裏。”
青槐挑眉道:“你現在也離不開了?”
李扶搖搖頭道:“再怎麽堅固的牢籠,在鋒利的劍面前,多砍幾劍,自然是能夠斬開的,但如今來看,至少要我砍很多劍才行。”
青槐說道:“既然這樣,何必着急。”
李扶搖有些委屈的看着青槐,“你肯定不是想不到,有人把我困在這裏,那肯定就說明有些事情不想讓我摻和,他們不想讓我摻和的事情,那肯定就行需要我去摻和,可是我現在離不開,我又怎麽能夠摻和?”
青槐皺眉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你是個喜歡說書的?”
很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個少年在白魚鎮,便是以說書爲生的。
李扶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笑眯眯道:“我還是挺喜歡那行當的,要是不會說書,我當年早就餓死了。”
青槐看着他,眼裏有些别樣的情緒。
她忽然說道:“即便世界此刻就要滅亡,你和我在一起,便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李扶搖說道:“雖然如此,但我挺不願意世界滅亡的,畢竟我們爲了這件事做了很多年。”
青槐譏笑道:“既然知道,爲什麽不想辦法離開?”
李扶搖有些尴尬,心想我原本以爲你是想要和我在這裏一直待着,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我就算一直出劍,隻怕還是要好幾日才能斬開這裏,到時候隻怕都遲了。”李扶搖看着天空皺眉道:“這個家夥竟然想要将我困在這裏幾日,那麽他要這幾日來做什麽?”
青槐不說話。
她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便開始看着那一望無際的草原。
李扶搖在她身側坐下。
青槐的頭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的肩膀裏。
李扶搖攬過她的肩膀。
兩人都不說話。
真是好像即便世界要毀滅,他們在一起,就沒什麽了不起的。
“我想我娘了,我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青槐有些憂傷道:“爹爹都不在了,娘親又怎麽會高興呢?”
李扶搖聽着這話,想起很多年前去見過那個婦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或許以後能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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