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主動讓黑氣沾染身軀,而後更是主動吸收了這些黑氣,一整座天風城的黑氣,好似此刻,都要被他一個人吸收進去。
換做旁人,别說去做這件事,即便是想想也覺得可怕,真要做的時候,也肯定不會成功。
可是如今的顧泯,不僅在做這件事,而且看起來還遊刃有餘,沒有半點勉強。
大量的黑氣湧入身軀之内,會帶來什麽後果?
一般的人,會變成那樣邪惡的怪物,失去了所有意識,即便像是顧泯這樣心性十分堅定的人,隻怕也要被那無邊無際的黑氣給撐爆身軀。
可他好似沒有這樣的困擾。
在那些黑氣不斷湧入他身軀的時候,心底終于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要這樣做,卻又不是爲了長生?”
那道聲音響起,少了幾分邪魅,多了幾分感慨。
顧泯平靜道:“我是來這裏找人的。”
那聲音沉默片刻,“那兩個年輕人很不錯,但終究還是不如你不錯。”
顧泯沒說話。
他還是在吸收那些黑氣,如果沒有人阻止他的話,這一座天風城的黑氣,全部都要被顧泯吸收了。
天風城已經隐約能夠看到天空了。
此刻在外面的修行者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看着那不斷變化的天風城,黑氣逐漸的減少,有人驚喜喊道:“看啊,天風城裏的黑氣變得越來越少了,肯定是顧劍仙找到了問題的解決辦法!”
他這一聲驚呼,自然驚動了很多人,所有人都朝着那邊看去,果不其然都看到了那邊的變化。
“果然不愧是顧劍仙,隻是不知道我家住持是否還活着。”這是紫金寺的僧人在說話。
但言語之中,這位僧人還是透着有些擔憂。
“是啊,蘇師叔此刻都生死未蔔,真是讓人擔憂。”王林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這裏,看着那一幕,有些激動,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在更遠處,禦風和洛瑤都神色疲倦的看向這邊。
他們之前已經去了很多地方,解決了很多問題,如今來到這邊,是路過。
看了一眼,兩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之前的話是沒錯的,外面和裏面,同樣都十分兇險。
……
……
天風城大部分黑氣散去,這座城看着明亮了許多,顧泯睜開眼睛,看着小廟裏的祭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出了一劍。
祭台被斬開,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
看了一眼,他便走了進去。
天風城不知道是哪年修建的,那位叫做懸心的僧人理應也不是多少年前的人物,這條通道卻顯得太古老了,打眼一看,顧泯便能确定,這裏面至少也有數千年的光陰了。
數千年之前,在這裏便有了一條通道,這能說明什麽?
如果那人在那麽久之前便開始謀劃今日的事情,那麽整個世間,便絕對會有一場大難。
顧泯想着這事,走在通道中。
他身上的黑氣漸漸朝着身體裏面而去,膚色便在同時複歸正常。
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裏黑氣太多,導緻他的膚色看起來也有些暗。
那條通道沒有太奇怪,和普通用石頭弄出來的通道差不多。
所以顧泯一路走去,沒有太過驚異。
當然,驚異是必然要出現的情緒。
隻是不知道何時。
顧泯看着通道,不知道走到盡頭的時候,他會遇到些什麽東西。
或許是一座如同小山般大小的怪物,也或許會是一個正常的不得了的家夥,正在微笑着看着他。
但實際不管是什麽,他都覺得沒有什麽意思。
這些類似于長生和陰謀的東西,顧泯也一點都不感興趣,若是他在書裏看到這樣的故事,肯定會跳過去,根本沒有興趣去了解,可是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蘇宿和玄空在這邊,生死不知。
他就隻能一直去看。
不知道走了多久。
通道終于走完了。
眼前出現了一片血海。
那應當算不上一片血海,因爲實在是沒有海那麽寬闊,隻能說是一片血湖。
湖水裏浸泡着無數多的灰袍怪物,不過都看不到他們的臉,隻有後腦勺。
在這片血湖的最上方,吊着幾具屍體,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屍體已經腐爛了,但卻依舊有鮮血在緩慢的滴落。
好似這裏的所有鮮血,都是這幾具屍體内滴落出來的。
濃稠的血水滴落這個巨大的坑洞中,千年萬年,最後便成了這麽一片血湖。
顧泯看着這片血湖,心想之前應當找個人一起的,要是老謝在這裏,至少也不會這麽悶。
正在顧泯想着如何過去的時候,一條小船,悠悠從遠處而來,沉船的是一個矮小的枯瘦老人,笑着看向顧泯,雖說滿臉皺紋,但看着也比之前的那些怪物順眼多了。
“請上船。”
老人弓着身,便顯得更矮小了。
他蒼老的聲音,有些像是某種動物的叫聲,但是對顧泯來說,也算是十分不錯了。
“要去什麽地方?”
顧泯走上小船,看着眼前的老人問道。
老人詫異道:“你不是要去對岸嗎?”
顧泯認真道:“如果你就是那個人,我又爲什麽要去對岸。”
安靜。
長久的安靜。
老人忽然笑了起來,贊賞的說道:“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敢将那些黑氣吸入身體裏,并且還因此有所悟,踏足了雲海上境,如今更是一眼便看出我的身份,真是了不起啊。”
是的,顧泯在進入通道前,偶有所感,便往前踏了一步,如今的他,已經到了雲海上境,隻是體内積蓄的無數黑氣,也讓他這次破境有了些隐患。
“隻是你爲什麽會覺得是我?”
老人煞有其事的說道:“我藏起了許多氣機,露出來的境界,不過是剛剛好,我自認我做的這些事情,沒有什麽纰漏,爲什麽你卻什麽都看得出來?”
顧泯搖頭道:“我沒看出來啊。”
老人一怔。
“我就詐一詐你。”
顧泯很認真的看着老人說道:“你如果是幕後黑手,那麽你的境界自然極高,又活了那麽多年,我當然不可能看透你的身份,所以我就是詐一詐你。”
老人臉色有些難看,好似有些錯愕,不敢相信就是這麽一個理由。
“如果我否認了呢?”
老人看着顧泯。
顧泯坦然道:“那我就隻有過湖了啊。”
老人說不出話來。
他活了那麽多年,既然被這麽個年輕人給耍了,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會很憤怒,然後便将眼前的年輕人撕成碎片,但此刻,他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那你知道我什麽要來見你嗎?”
老人平靜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不是理由。”
顧泯說道:“我看你也不知道。”
老人又愣住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淡淡道:“你在說什麽胡話。”
顧泯說道:“你又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你能知道什麽?”
老人沒說話。
顧泯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裝了,你要是那個幕後的人,我馬上從這裏跳下去。”
老人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
老人一怔。
顧泯笑道:“我就詐一詐你。”
……
……
梁照很少在白天出門,因爲大多數時候,他在白日裏,都在修行,想要成爲了不起的人物,除去要有天賦和心性之外,還需要刻苦。
修行者想要變得強大,需要時間去堆積。
所以梁照動不動便要閉關。
直到一日清晨,他睜開了眼睛,踏足了雲海中境。
距離成爲雲海境強者還沒有多久,他便踏足了中境,這對于很多修行者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但其實像是梁照這樣心志堅定的修行者,在雲海境裏,不會遇到什麽困擾,他們要做的,便是悟道。
什麽是悟道。
其實便是将想不清楚的,都想清楚,這就是悟道。
梁照其實什麽都清楚。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做,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所以在雲海境裏,他沒有什麽壓力。
如今破開了雲海中境,他要上天一趟。
上的不是真正的天,是那些懸在半空的城。
臨天城是青靈域裏最爲重要的一座城。
因爲韓天君在這座城中。
梁照上天,沒有任何人阻擋,因爲他們都知曉,他是韓天君帶回來的人,所以他很順暢的進入了城中,走在長街上,朝着寶藥庫而去。
他在這座城裏當然沒有什麽朋友,每一次來到這裏,不過是爲了拿到那些寶藥。
所以他走得很快。
但有人更快。
很快,便有兩個年輕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兩個年輕人身上氣息強大,原來是兩個雲海境的強大修行者。
看到這兩個人,梁照沒說話。
真要說起來,彼岸那邊和這邊,完全沒有相提并論的可能,這裏的修行者,像是在百歲左右修行到雲海境的,真的不少,在千年之内踏足天君境的,也有過。
這一切,都要得益于這裏的天地靈氣,實在是比起來别處要濃郁太多。
這兩人也是韓氏子弟裏,最爲出彩的幾人之一。
如今他們出現在這裏。
不言而喻。
梁照平靜道:“讓開。”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要請教。”
梁照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出手吧,我沒那麽多時間。”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很快出手了。
很快,這裏便平靜了。
梁照越過兩人,安靜的走向前方。
兩人臉色難看,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那個黑衣年輕人如今已經是雲海中境的強者了。
明明他之前在那邊都說不上最天才的人物,但來到這邊之後,修行速度已經足夠讓人瞠目結舌了,他們原本以爲他的境界是靠那些寶藥堆起來的,但沒想到,不是。
而且殺力依舊強橫,一人面對他們兩人,竟然也是如此輕松。
兩人看着梁照的背影,有些不甘。
難道自家先祖,會想着将這韓氏的東西,交給這麽個外人嗎?
……
……
在高處,韓天君将那場比試從頭到尾都看完了。
在他身側,有一個神情淡然的中年人,他姓唐。
外人不知其名,稱呼他爲唐天君。
韓天君平靜道:“果然是這般道理,天地是平等的,在那些法則裏,天地靈氣越是充沛的地方,便越沒有這等天才,越是靈氣枯竭之處,便越是天才橫生。”
說這話的時候,韓天君沒理由不去想起朝青秋和李扶搖他們。
那個人,可是已經走到了天君境界的。
至于那對男女,也都是準君巅峰的存在。
唐天君說道:“那個白袍劍仙其實我對他沒有太大的興趣,反倒是那個白裙女子,才真是讓我有些難以忘懷。”
韓天君笑道:“天生道種,道心無礙,若是生在此處,不說千年天君,我覺得百年天君也有可能。”
唐天君沒有反駁,隻是說道:“這樣的人,注定要璀璨萬古的,其實我們應該早早殺了她才是,留着必然是禍端。”
韓天君笑了笑,然後搖頭道:“我何嘗不知道,不過你看不上的那位白袍劍仙也很清楚,所以幾次三番以她爲局,讓我們損失不小。”
唐天君皺眉道:“爲何我們之中,沒有個精通此道的人物?”
韓天君不知道如何作答。
現如今的這些天君們,哪個不是天才?隻怕是在最開始修行的時候,便各自被視爲最璀璨的後代,在那些年裏,他們的确不用做些别的什麽事情,一直便是修行便好了,至于什麽陰謀算計,什麽勾心鬥角,都落不到他們身上,因爲他們太過于天才,所以一直便極快,同代人和他們比起來,隻能在身後仰望,比他們更強大的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出手殺他們。
他們往往一次閉關,再度出關的時候,便将同齡人甩出至少兩個境界。
在這樣的局面下,誰即便生出什麽心思,又能做些什麽呢?
還不是隻能看着。
絕望是那些人的,他們隻有一種很平常的情緒。
等到他們成爲天君之後,回顧過去那些年,也就隻有修行兩個字。
所以他們其實算是這個世上最簡單的人了。
唐天君回過神來,問道:“那個年輕人不是最好的,你卻也能相信他能走到高處?”
韓天君說道:“我自然也想最好的,可最好的,往往都會有很多問題,不是最好的,問題才少,因爲他們隻想成爲最好的。”
唐天君點頭道:“高見。”
韓天君感慨道:“不過依着我這個樣子,也就和你說些話罷了,在那個白袍劍仙面前,我連他要做什麽,都全然看不懂。”
唐天君後悔道:“當初該直接将他們抹殺的,也就沒有如此多的煩惱了。”
韓天君沉默了一會兒,認真道:“不知道怎麽的,我一直有一種預感,就是長生的秘密,始終還在他們那邊,那些劍修,會看到長生到底是什麽的。”
……
……
梁照拿了寶藥,順帶着拿了一些典籍,然後便回到了那座星城中。
這些年,他漸漸生出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想法,因此時不時便會看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典籍,以求對這個世界多了解幾分。
坐在屋檐下,剛要翻書,便看到好不容易有些日光落了下來。
于是梁照想了想,站起來,走了出去。
那些婢女早就知道梁照的脾氣,看着梁照出門,也沒有人說些什麽,隻是默默看着。
她們到了現在也不清楚,爲什麽自己會碰到梁照這樣好的修行者。
梁照算是好的修行者嗎?
恐怕不見得。
但他隻是要的不多,所以便顯得很好。
他朝着那些天光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便黑了。
于是他去到了那座城裏,推開了破廟的門。
那些少年已經換了很多批,學會了如今修劍,那麽便隻剩下修行,爲什麽要一直留在這裏?所以這是嶄新的面孔。
那些少年朝着梁照行禮,低聲喊了一聲梁先生。
梁照看了一眼他們,然後看到了個少女,梁照想
了想,說道:“女子不适合學劍。”
那少女聽着這話,委屈極了,這是她好不容易才求來的機會,卻沒想到才見到這梁先生便被否了。
她眼眶紅了,很快便跪了下去,然後開始低聲抽泣。
看到她這個樣子,身側好些少年都開口求情。
梁照平靜道:“世上有很多女子,都想要學劍,但學出頭的,我隻看到過一個。”
少年們說道:“給她一次機會吧,梁先生!”
那少女跪在地面,仰着頭說道:“我爲什麽不能是第二個呢?”
她說話的時候,其實也很委屈,一點都沒有那種堅定和不屈的意思,更沒有要反抗自己命運的意思,就像是随口說了一句,爲什麽我不行呢。
梁照說道:“那些無聊的書生總是喜歡寫什麽廢物逆天改命的故事,也喜歡寫什麽暗暗修行很多年,打敗了一個很強大的對手的故事。”
梁照看了他們一眼,平靜道:“但那都隻是故事。”
“事實是,所有的故事,不管人們怎麽描繪,最後勝出的,永遠都是那個天賦更好,更了不起的人。”梁照看着那個少女說道:“雖然很不願意接受,但的确沒幾次例外。”
少女聽懂了他的意思,起身就要走。
但梁照叫住了她。
“不過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梁照微笑着說道:“雖然這是一條注定失敗的路,但總有人要去走。”
梁照認真道:“是給你的機會,也是給我的機會。”
梁照看着那個少女,平靜想到,我已知命,但我仍不認命。
……
……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該上的課還是要上,該講的道理也要講。
梁照其實不練劍的話,他很有可能在某件事上做到極緻,成爲真正的最好,但很可惜,他選擇了練劍的這條路,卻又在這條路上碰到了一個可能一輩子都赢不了的人。
看着那些少年在思考自己說的那些修行之法,梁照今天沒有着急離開,隻是拿出了帶着的那本典籍,随手翻開了一頁。
那最上面的幾個字,叫做放逐的天君。
天君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人物,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疆域,他們在自己的疆域裏,幾乎便是一個徹底的神。
但在這裏的曆史中,卻出過一個天君,因爲某些緣由,他被世間所不容,卻又沒有人想殺他,最後,他便被放逐離開了。
梁照挑了挑眉,想看看緣由。
很快,他便皺起了眉頭。
……
……
“你覺得你做的這些事情,很有趣嗎?”老人在暴怒的邊緣,看着顧泯,隻怕是允許,他已經出手殺了這個年輕人。
顧泯也看着他,平靜道:“你覺得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有趣嗎?”
老人冷哼一聲,“這是一條長生之路,有幸走上去的,自然都感激涕零,你以爲是個人便能知曉其中秘密的?”
顧泯看着他,搖頭道:“我隻想把那兩個人帶走,順帶着解決你們的問題,你們既然已經謀劃了千萬年,爲什麽非要選在這個時刻?”
老人冷笑道:“這自然是選好的日子,你如何能夠猜得到。”
說着這話,他開始劃槳,要将顧泯送到對岸去。
顧泯忽然說道:“我能不能殺了你?”
老人一怔,問道:“你莫不是瘋了?”
顧泯認真道:“我已經踏入雲海上境,歸一境的強者我也可一戰,難道你還是個準君不成?”
老人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卻有感受到了他鋒芒的劍氣。
他頓時臉色有些難看,因爲他能夠感知得到,除去那道劍氣之外,還有一道殺機,也生出來了。
這就說明這個年輕人不是說說而已。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老人已經幾乎崩潰了,跟着這個年輕人打交道的這些時候,他覺得是自己這一生裏最他娘的痛苦的時候。
顧泯一臉無辜,“你們害了我的朋友,我殺你們,不是理所應當?”
說着話,他竟然出劍了。
老人趕緊出手,想要攔下來顧泯的劍。
可他哪裏想得到,顧泯踏足雲海上境之後,殺力強橫得不像話,更爲讓人覺得可怕的是,他體内的那些黑氣竟然如今也被他調動,直接便湧了出來。
看着那些黑色劍氣,老人有些慌張。
看起來即便是他,也很害怕這些東西。
顧泯詢問道:“既然你也是這樁事的參與者之一,也害怕?”
老人躲着這些黑氣,罵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對長生無動于衷?”
顧泯笑道:“我覺着你肯定能行,要不然試試?”
老人哭喪着臉,“你有什麽問題,問便是了,做這些事情幹什麽?”
顧泯冷然一笑,“你覺得我不這樣做,你會聽我的嗎?”
“你是什麽境界。”
顧泯的第一個問題,便有些直白。
老人平靜道:“歸一。”
顧泯又問道:“你是哪座仙山的修行者?”
老人問道:“你又是再詐我?”
顧泯平靜看着老人,說道:“我還真不相信,這麽大一個局,是個外人來做的。”
老人沉默片刻,看着那些黑氣,恐懼還是很快戰勝了他。
“貧道道号衆宿,曾在浮夢山中修行。”
老人平淡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顧泯聽過這個名字,他曾經是浮夢山的一位前輩,而且在極短的時間裏便踏足了千秋境,依着這麽下去,他肯定會是雲海境的強者,卻在有一次大戰中,死在了戰場上,讓人歎惋許久。
但如今來看,那哪裏是什麽戰死,就是一個假死的手段。
顧泯笑眯眯問道:“依着你的天賦,隻怕要不了多久便能做浮夢山的掌教,爲何要來做這些事情?”
老人冷笑道:“浮夢山的掌教之位哪裏有過什麽男子,而且做掌教有什麽好的?能有長生可說嗎?”
顧泯問道:“那你現在,已經得了長生?”
老人面無表情道:“雖然未成,但也不遠了。”
顧泯贊歎道:“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大局。”
老人說道:“我還沒說,你怎麽知曉?”
顧泯一臉理所當然,“有你們這麽多人參與,這麽多各大仙山的前輩在,能不是個好局?”
老人的臉色再變。
顧泯認真道:“當然是詐你的,不過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做不了掌教。”
這麽不沉穩的人,怎麽做掌教呢?
“我就說不該讓你進來!”老人有些惱怒。
顧泯笑道:“也不是你們請我來的,是我自己找到的路。”
此刻船已經到了岸邊。
顧泯走了下去。
老人站在船上。
兩人對視一眼,老人有些慌張。
他很怕這個年輕人再說些什麽話。
顧泯隻是笑着看向他,認真道:“我吸那些黑氣入體,然後便有人問我,是不是要求長生,我在想,爲什麽到了如今,還有這麽老套的東西出現。”
老人難得認真了一次,平靜道:“是有些老套,但老套的東西,往往都是人們的最愛,也是最多人接受的東西。”
顧泯想了想,說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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