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劍意如同洶湧的河水,一直在沖刷着自己的身體。
顧泯沒有任何放松警惕,祀山祖師的修爲境界很高,雖然此刻被自己斬滅,但也不見得會什麽後手都沒有,此刻隻有以最謹慎的态度去做這些事情,要不然也會重蹈覆轍。
半刻鍾後,顧泯身體裏的那些大道氣息全部都轉化成了劍氣,隻是如今的劍氣,要比之前充沛太多,畢竟早在之前,他便跨過了千秋境,然後來到了雲海上境。
要不是在最後的神魂之戰中,他受了些損傷,隻怕現在随着祀山祖師的神魂滅去,他便要成爲歸一境的強者了。
而且這種破境,因爲是有過一次身軀的易主,一點副作用都沒有,顧泯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換句話說,此刻他要是願意,便可以去往雲海深處,将那些曾經想要殺他的修行者,打殺不少。
顧泯沒有去想那麽多,隻是在内視的同時也在思考身體裏屬于祀山祖師的遺澤。
……
……
禦骁和顧野兩人,此刻萬分緊張,他們看着顧泯的身軀,不知道祀山祖師的狀态如何,隻是之前,祀山掌教的表現,好似又已經告訴了他們結果。
但他仍舊不敢相信,在他心裏,舉世無敵的祖師,不可能會落敗。
那可是他們這一脈,無數年的心血,如何能夠允許失敗?
禦骁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終于,他看到了顧泯的眼睛睜開了。
“祖師……”
他剛驚喜開口,那邊的那個白袍年輕人便已經來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頭顱,這個面容好看的年輕人,此刻平視着禦骁,一雙眼睛,讓禦骁幾乎精神渙散。
片刻之後,禦骁艱難回神,怒道:“你……”
他已經感受到了那掌心傳來的淩厲劍意,知曉此人絕不會是祖師,而是之前那個年輕人。
可是那個年輕人也就罷了,他此刻竟然境界比他還要高,一隻手掌按住自己,自己居然動彈不得,這樣的事情,他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
顧泯淡漠道:“沒想過我會活下來,也沒想過你會有這一天?”
禦骁冷笑道:“你不過是一時占據上風,祖師肯定還在,他馬上便會鎮殺你!”
“是嗎?”
顧泯冷笑一聲,掌心的劍氣源源不斷的湧出,那些鋒芒劍意,瞬間便湧入禦骁體内,禦骁本想着反抗,但體内氣機遇到這些鋒芒劍意,竟然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些劍意深入那些經脈之中。
“啊!”
禦骁發出痛苦的叫聲,那些劍意并沒有馬上将他的生機摧毀,而是讓他經受了無比的痛苦,這即便是他這樣的強大人物,也都承受不了。
雲海之上的那些祀山修行者,看着這一幕,也都沒說話,更沒有一人阻止。
畢竟此事,是禦骁的錯在先,别說他受什麽苦頭,就是被顧泯用劍斬碎,他們也都沒有那麽理由阻止。
“要殺便殺,你何必如此毒辣?!”
禦骁無能怒吼,但始終無法改變什麽。
他此刻的性命都在顧泯手上,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顧泯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他,隻是随着那些劍意不停的湧入他身軀裏,禦骁身體都在顫抖起來。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道劍意斬滅了他的神魂,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禦骁的眼睛漸漸無神。
他整個人,都癱軟下去。
顧泯松開手,這具屍體便從雲海跌落。
然後這位如今已經是一位雲海上境的劍仙,看向顧野。
面無表情。
顧野神情複雜。
他沒想到事情最後會便成這個地步,那個本來以爲完美的計劃,如今卻破碎了,祀山祖師的确複蘇了,但最後又死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裏,這種事情别說是他,即便是死去的禦骁,隻怕也沒有人想到。
“你想怎麽死?”
顧泯開口,聲音冷淡,但充斥着殺意。
顧野還沒來得及開口,雲海裏,忽有一人開口道:“顧劍仙,那可是你的先祖,如今首惡已除,爲何不能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
那是個中年道人,道号靈約,也是和祀山掌教同代的修行者,不過境界不高,到了如今,也隻是一位風亭巅峰的強者罷了。
祀山掌教平靜道:“靈約師弟,此事既然是此二人引起,自然也該此二人承擔後果,你何須多言?”
眼見祀山掌教開口,但那位靈約道人還是硬着頭皮道:“本來上天便有好生之德,何況顧野乃是他的先祖長輩,殺了他,隻怕顧劍仙的名聲也過不去,師弟這是在爲顧劍仙考慮。”
祀山掌教微微皺眉,心想此言好似有些問題,但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來問題出在何處。
他隻好沉默。
顧泯轉頭過來,看向那位靈約道人,問道:“不知道長道号?”
靈約道人臉色微變,但還是說了自己的道号。
但怎料,下一刻,一柄飛劍便掠過,直接洞穿了他的心口,他生機被斬,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那柄飛劍太快,在電光火石之間,竟然連祀山掌教這樣的人物都無法看清。
自然也就搭救不了。
“大膽,爾敢?!”
“掌教,此人仗着有些道理,如今便要在祀山撒潑了!”
“掌教,務必斬殺此人,不能讓我祀山的名聲敗壞,若是今日不殺,來日隻怕再無人敬重我祀山!”
“掌教,動手啊!”
一道道聲音響起,就在靈約道人身死的同時,這裏的修行者紛紛出聲,似乎整座祀山,對于顧泯的行爲,都不能容忍,但其實仔細看去,不管是祀山掌教,還是如今的新掌律靈虛道人,亦或是别的祀山修行者,都沒說話。
他們其實很清楚,之前說話的靈約道人,是青天峰一脈,如今這些發話的修行者,也都是青天峰一脈。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
原本祀山掌教以爲這樁事情,隻是在青天峰裏有數的幾人知曉,但如今來看,整座青天峰,隻怕是都參與其中。
之前靈約道人開口,所思所想,無非是讓顧泯放過顧野,既然顧野你都能夠放過,那其他的參與者,自然而然便也能逃去懲處,但沒想到,隻是靈約道人開口說了一句話,便被顧泯以雷霆手段斬殺。
這位劍仙,根本不留情面。
他高懸在雲海之上,依着他此刻的境界,祀山掌教重傷的情況下,他不管想要殺誰,幾乎都是輕而易舉。
“顧劍仙,想來此刻心裏也有了定奪,凡是涉及此事者,皆有顧劍仙自行處理,我祀山,絕不幹涉!”
祀山掌教朝着顧泯拱手,知曉他之前是在探查禦骁的識海,得知了那些參與者的信息。
顧泯想了想,搖頭道:“此事既然是發生在祀山,首惡已除,這些人便交給掌教處理吧,不管如何處理,我都無異議。”
之前沒有祀山掌教的舍命相救,他幾乎便已經死去了,如今也算是賣個面子給祀山掌教,要不然當着祀山掌教的面去處理祀山的弟子,總是有些怪異。
祀山掌教也不推脫,在顧泯那邊得到名單之後,便對靈虛道人說道:“師弟,你如今掌管山規,将此事盡快查清,按着山規處理,一定要在顧劍仙下山之前,有個結果。”
靈虛道人點頭,“謹遵掌教法旨。”
聽着這話,那青天峰一脈的修行者,不知道有多少人臉色難看起來,這樁事情,整座青天峰,隻怕無人不受波及。
祀山掌教道:“顧劍仙,如今隻怕身軀有恙,在山上多留些日子吧,山中還有些寶藥,此刻正好有裨益。”
顧泯想了想,便點頭應下。
畢竟這樁事情還沒處理完,他就這麽離開,也不太好。
至于身軀的問題,他倒是真有些想要和祀山掌教說說的。
這可是一位雲海中境的強者,在外面,可不好碰見。
顧泯轉過頭去,看向顧野。
之前問過他想怎麽死之後,那些祀山修行者打岔,他便沒有再管他,如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自然也要再處理顧野。
“你真要殺我?”
顧泯漠然道:“朕的确要殺你。”
此刻的他,已經不是他顧野的後人,而變成了大楚王朝的皇帝陛下!
看到眼前的年輕人如此變化,顧野有些疑惑,平靜道:“我若是受人蠱惑呢?況且你此刻也沒有事情,反倒是得了大機緣,爲何不能放過我?”
“所以朕此刻若是已經死去了,你這番話又能對誰去說?”
顧泯漠然道:“提起了刀,有啥人之心,卻沒能殺了人,便可以說自己無辜嗎?”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朕一般運氣好。”
顧泯冷聲道:“當初你不顧南楚百姓,就如此離去,真當自己灑然?豈不知那些南楚百姓在你之後二百年,便亡了國,做了幾十年的喪家犬!”
顧野做南楚皇帝的時候,本來是有可能将南楚變成大楚,即便不行,也能将南楚疆域擴大,讓南楚百姓更加安居樂業的,但就是因爲他的不作爲,讓南楚依舊是南楚,而後國力日衰,最後被大祁滅國。
若他不是南楚皇帝,隻是一個普通的南楚百姓,有這個能力而不做,倒也讓人說不了什麽。
可他作爲南楚皇帝,手中有南楚千萬裏江山,有無數百姓的生死,卻依然選擇什麽都不做,這就不行!
當初顧泯也曾經軟弱,但爲了南楚百姓,他還是勇敢的站了出來。
“你的這些道理,倘若我都不贊同呢?”
顧野搖搖頭,平靜道:“我不覺得你是對的,而我是錯的。”
“朕也不需要你覺得你是對的。”
顧泯微微動念,燭遊已經抵住他的心口。
鋒芒劍氣,讓顧野感覺胸口一陣陣刺痛。
“朕要讓你在這世間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祀山會抹去你的名字,在大楚的史書上,朕會把你的那一頁撕下,在族譜上,你的名字也會被抹去,過些年,你就好像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間一樣,沒有人會記得你,沒有人再會提及你。”
聽着這話,顧野的臉色總算是蒼白起來。
他做這些事情,大概還是爲了在這邊世間留下自己的名字,有着屬于自己的傳說,但沒想到,顧泯竟然已經把他看透了,他要将他徹底抹去。
“沒有人會記得你,這是朕,給你最殘酷的懲罰。”
顧野臉色蒼白,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燭遊洞穿了他的身軀。
無數的劍氣,淹沒了他。
他的一切,随着時間,緩慢消失。
他被劍氣斬碎,再也不見。
天地之間,再也不存。
從此,世間再沒有顧野這個人。
——
明天騰 訊視頻早上十點,人間最得意動漫首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