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初境和雲海上境,之間隻隔了一個雲海中境。
雲海中境和歸一境之間,也隻是隔了一個雲海上境。
但兩者差别能一樣嗎?
一個大境界,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更何況雲海中境和歸一境之間,還有一個小境界。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祀山掌教一個雲海中境,面對那位祀山祖師,不會有太多的勝算,其實唯一的突破口隻能是祀山祖師自己。
他才掌控顧泯的身軀,或許還沒有完全掌控,沒有達到完美。
那是祀山掌教的勝機。
所有人此刻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都很緊張,但唯一不緊張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有恃無恐的祀山祖師,另外一個,則是祀山掌教。
境界不如人,何必緊張。
有可能會輸,何必緊張。
對面這個人又不是山中師妹,又不是險些成爲道侶的芙蓉師妹,又不是息雲峰那條靈蛇。
有什麽好緊張的。
祀山掌教揮揮手,道袍的袖口裏,有無數粒光鑽了出來,那些被分解成一顆顆光粒的光,飄蕩在雲海之上,好似并沒有打算朝着祀山祖師而去,而是就這麽随意的四散而開,像極了誰随手扔出的一把黃豆。
很多人不解。
但祀山祖師卻皺起了眉頭。
“你或許是祀山自吾之後,最出彩的祀山弟子。”
看到這些光粒,祀山祖師也有些忍不住想要贊揚,這一門道法不是他傳下的,但威勢卻遠勝于他傳下的那些道法,這是屬于祀山掌教的道法,天地之間,唯獨他一人能學,因爲這本就是他爲自己而創造的。
這樣的道法雖然不能傳下去,卻讓祀山掌教的戰力高了無數分。
“不,過些年,祀山會有一個年輕人更出彩,他會比你我更加出彩。”
聽着這話,祀山衆人哪裏有猜不到祀山掌教是說的誰?
有人看向禦骁,眼裏多了幾分羨慕。
“這老匹夫自己不是什麽好東西,可真是有個好後人!”
有人憤懑開口,遺憾道:“當初禦風那孩子出生的時候,不管怎麽樣,我都該搶過來的。”
禦骁的名聲不好,但沒有人會去說禦風不好。
他是祀山這千萬年來,最好的弟子。
不管是天賦還是品性,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那樣的祀山弟子,一切都是好的。
祀山祖師平靜道:“那本來是他們留給吾的軀體。”
聽着這話,祀山衆人又齊齊看向禦骁。
好啊,這個老匹夫,竟然他娘的連自己的後人都不放過,爲了這個祖師複蘇,竟然也想要搭上祀山未來的希望。
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沖過去一拳砸死禦骁!
他們當作寶貝的禦風,竟然在你眼裏,是給那祖師準備的軀體?!
“他娘的,這老匹夫是不是腦子壞了,禦風那孩子長起來,會比誰差?”
老道士一臉憤懑,當初他可是差點就成了禦風師父的那個人,這些年一直耿耿于懷。
就在他們在談論的時候,那邊祀山掌教和祀山祖師在雲海裏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無數的光粒圍成了戰場,兩人便在那裏面。
祀山掌教的身軀不算高大,容貌也不算好看,在過去那些年裏,他其實很少踏足戰場,因爲他知曉,每一次大戰,其實都不會有什麽結果,想要解決問題,唯有修行,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
最開始他修行的是祀山的道法。
但随着境界越來高,他發現那些道法終究是旁人創造的,根本不可能完全适合自己,所以他在某一天,選擇了散功重修。
那也是爲什麽,那一日在息雲峰碰到那條靈蛇的時候,有些害怕的緣故。
散功重修,他隻花了數年,便走了一遍曾經走過的路,不過這一次,他在那條路上,看到了新的風景。
他創下了适合自己的道法。
世間所有偉大的人物,都不可能沿着别人的路一直走下去。
祀山掌教笑了笑。
在這一點上,他便已經不比祀山祖師弱了。
随着他發笑,雲海裏突然又出現了許多光粒,沒有絲毫停頓,這些光粒卷向了對面的祀山祖師。
那是從未出現在世間的道法,沒有人能夠判斷那些光粒的運行軌迹,因爲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
沒有什麽可以借鑒的。
祀山祖師看了一眼那些光粒,想要解開那裏面的流轉之秘,但卻失敗了。
他雖然境界更高,但卻不能在短期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看着,光粒已經撞向了他的身軀。
祀山祖師冷哼一聲,身軀裏的大道氣息流露,化成屏障,将自己包裹在了裏面。
那些光粒忽然湧去,便貼在了上面。
隻是一瞬間,祀山祖師好似就被掩蓋起來了。
那些光粒迸發出無比閃耀的光芒,然後炸開!
很多人覺得,這些光粒肯定炸不開那道屏障,但是屏障卻是破開了。
祀山祖師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也出現在祀山掌教的面前。
但緊接着,便是一道強大無比的氣息撞向祀山掌教。
這是一拳。
看似普通,卻是歸一境修行強者的一拳。
那自然就不普通。
那一拳太過強大,強大到讓人都覺得可怕。
他的氣息強大到讓人難以想象,更是難以承受。
祀山掌教卻沒有避開。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這個舉動像極了那些孩童最喜歡玩的遊戲。
石頭剪刀布。
祀山祖師出石頭,那祀山掌教便出布。
按着遊戲的規則,布能包住石頭,但現在祀山掌教的手掌,能夠包住祀山祖師的拳頭嗎?
砰地一聲巨響!
那一拳和這一掌相遇了。
祀山掌教腳下的雲海瞬間被撕碎,一股股強大的大道氣息清空了這裏,而且綿延而去,要不是身後的那些祀山修行者中有很多千秋境的強者,此刻聯手攔下那道氣息,隻怕是身後那些沒有踏足千秋境的強者,都會死。
這便是歸一境的一拳。
祀山掌教的道破破開了,衣袖裂開,變成了兩半,被風吹起,就露出祀山掌教那并不粗壯的胳膊。
祀山祖師往前踏了一步,另外一隻拳頭,這一刻,是想要砸在祀山掌教的心口上。
祀山掌教倒退數步,将大部分的氣息卸去,然後指間再度迸發出了一粒光!
那一粒光從指間離開,帶起一條金色的光線,撞向祀山祖師的眉心!
祀山祖師冷笑一聲,也伸手抵住那道金色光線,另外一隻手化作一個拳頭,砸向了祀山掌教。
這一拳落在祀山掌教的身軀上。
隻是瞬間,祀山掌教的身軀便發出了不斷的響聲。
想來有很多骨頭,在這一拳下,被徹底砸斷了!
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身軀比世間的絕大部分法器還要更加堅韌,根本無法輕易被毀去,但奈何祀山祖師的境界實在是太高,因此在這一拳下,祀山掌教的身軀,便遭受了重創。
但他指間的那道金光,卻也打穿了祀山祖師的手掌。
看到這一幕,祀山掌教又笑了。
他早便想過了,祖師不無敵。
祀山祖師微微皺眉,一道道強大的氣息湧向手掌,帶着勃勃生機的氣息,瞬間便将其修複。
完好如初。
與此同時,祀山掌教的骨頭也重新接上了。
兩人再次相撞,祀山掌教的體内的強大氣機,在此刻盡數湧出,雲海才緩緩聚攏,此刻又徹底崩碎!
祀山祖師看向這個後人,神情微變,然後整個人化作了一道流光,竟然整個人便從雲海裏消失了。
祀山掌教并不覺得意外,隻是朝着遠處的虛空裏一揮袖,強大的氣息逼出了祀山祖師的身影。
“你怎麽能找到吾?”
祀山祖師身影不斷分解,最後變成無數道身影出現,但祀山掌教想都不想,隻是一揮手,便找到了真身。
“可能無法勝過祖師,但那隻是因爲祖師境界太高,但并不意味着無法找到祖師,弟子早就說過了,若是身處同一個時代,弟子會把祖師甩在身後。”
那并不是狂言,隻是祀山掌教這個天才的宣告。
他的修行天賦,并不比祀山祖師差,他唯一差的,是時間。
時間造就了境界的差距,别的,都沒有了。
在别的方面,他甚至還要比他更爲強大。
比如他能很輕松的找到他。
祀山祖師神情很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麽。
或許是有些沮喪,畢竟他曾經想過的事情,是複蘇之後橫推世間,卻不想還沒有走出寒山,便遇到了這麽一個敵手。
差了一個大境界。
祀山掌教卻還能與他一戰。
“即便你真能在吾手中扛許久,也沒有意義。”
顧泯已經死了。
你也不會勝。
“與吾共享這世間,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聽着這話,祀山掌教又笑了。
祀山掌教不明白他爲什麽要笑。
他隻看到了他的指間,到處都是亮起的光。
那些光,有些鋒利的意味。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在顧泯身體裏看到的那些劍意。
這讓他不知道爲何,忽然有些不安。
但下一刻,他已經來不及去想别的了,因爲那些光來了。
同這些光一起來的,還有祀山掌教的話語。
“讓我代表正義消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