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山回了房間,大概是因爲不願意和胭脂鋪婦人多說些什麽,他覺得那些東西說起來沒什麽意義,還不如不說,至于胭脂鋪婦人爲什麽一直要說那些廢話,謝寶山不會多想。
蘇宿抱着女童,當真去買糖葫蘆了,也不知道這個時節到底有沒有糖葫蘆。
胭脂鋪婦人随意挑了間房,說是要睡一覺,醒來之後再考慮怎麽把這客棧變成胭脂鋪。
顧泯看了許錄一眼,這才把手中的信放下,平靜道:“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們那位老祖宗活了這麽多年,應該是個很穩重的人,但卻不知道他竟然也這麽急迫。”
許錄眼中有些歉意,雖然不知道信裏說了些什麽,但是大概也知曉肯定是自家老祖宗做了些什麽急躁的事情。
“老祖宗活不了多久了,這會兒會有些急躁,好似也在情理之中。”
許錄輕聲道:“不過若是影響了公子,公子大可不必上心。”
顧泯看了一眼許錄,皺眉道:“既然已經結盟,這種事情如何能夠不管?”
許錄不知道說些什麽,這個時候,顧泯把桌上的信推過來,讓她看。
許錄拿起信,打開之後,隻看了半刻鍾,臉色便有些發白,信上的内容讓她有些意外,當然,更多的還是震驚。
放下信之後,她很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顧泯說道:“是不是沒想到,你們那位老祖宗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許錄點點頭,又看了幾眼桌上的信,這才說道:“老祖宗這到底是爲了什麽?”
信上的内容很簡單,說的是樂都山在他們離開之後,便開始朝着外面擴張,之前一切順利,如今樂都山幾乎已經占去南臨道州一半的疆域。
這樣的宗門規模,甚至比起來天玄山都不遑多讓,隻是宗門裏并沒有太多強大實力的修行者,便肯定會遇上麻煩。
而如今南臨道州剩下的宗門便已經聯合起來,一起抵禦樂都山。
最爲重要的是,其中有一座宗門甚至請動了一位年邁的千秋境強者爲他們出頭。
那位老祖宗應付不了,隻能寫信向顧泯求助。
許錄問道:“公子可否讓謝劍仙出手?”
顧泯說道:“老謝就在樓上,你要是非要他出手,自然可以自己去求他。”
許錄臉色微變,很快便低頭道:“奴婢錯了。”
顧泯看了一眼許錄,轉頭說道:“一個年邁的千秋境,如果殺了就能解決這個問題,那問題并不嚴重,但事情是你得知道,南臨道州,原本并沒有所謂的千秋境,這位千秋境又是從何而來?”
許錄一怔,随即道:“公子的意思是說,有其餘的宗門勢力,也在窺視南臨道州?”
顧泯點點頭,這是明擺着的事情,南臨道州雖然平日裏一衆修行者都看不上眼,但随着寒山在那邊布局,如今的南臨道州,被人盯上,也在情理之中。
别家宗門盯上南臨道州,很有可能最終的目的,還是爲了寒山。
之前在爛柯山發生的事情,還是太過于招搖了。
顧泯歎氣道:“看起來得往前面再走上幾步才行。”
……
……
嚴格來說,顧泯踏足風亭境還沒過去幾年,他即便是世上最爲天才的人,也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再繼續往前面走上一步,千秋境,那并不是一個容易的境界。
世上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天才,都死在了這道門檻前。
千秋境,那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境界,邁過這個境界的修行者,才會真正成爲這片天地最受人尊敬的人群,劍修到了這一步,才能稱之爲劍仙……
顧泯感知得到自己境界的變化,也很清楚,自己要想成爲這個境界的修行者,至少還有幾年。
在這期間,至少還有很多場惡戰要經曆。
所以顧泯再去一趟南臨道州,不帶謝寶山。
帶上謝寶山,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會覺得有些安全感,但正是因爲這樣的安全感,也會讓他喪失很多勇氣,如果沒了他,想來事情便要好一些。
換句話說,顧泯是準備去南臨道州找死。
經曆一場生死,自然會對境界有些裨益。
許錄明白了顧泯的想法,皺眉道:“公子要以身試險?但那位畢竟是一位千秋境。”
千秋境。
雖然老邁,但依然是千秋境。
那可不是尋常人想要招惹便能夠招惹的。
而且誰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千秋境後面站着什麽人。
如果那就是對方故意爲之的陷阱,顧泯這一去,自然會深陷泥潭。
“我不能讓公子涉險。”
許錄眼神堅決,不願意顧泯一個人孤身赴險。
顧泯反問道:“哪怕樂都山就此傾覆,哪怕你們那位老祖宗就這麽死在南臨道州?”
許錄仍舊點頭,“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公子陷于危難之中。”
顧泯有些無奈,笑道:“旁人所說,女子出嫁從夫,你不過是給我做十年婢女,何至于說已經這麽爲我着想。”
許錄默不作聲。
顧泯搖頭道:“南臨道州有我傾注的心血,其實不管怎麽說,都不能丢去這半州之地,你們老祖宗雖然太過急躁,但事已至此,快些便快些,其實沒什麽大不了,至于我去那邊,自然不會孤身,我會和一人同行,不過危難,自然還有。”
眼見許錄還要說些什麽,顧泯已經沖着從房間裏走出來的青槐招手。
後者看了他一眼,來到一樓。
許錄更不敢說話了。
同是女子,但在青槐面前,她好似便有些天然的畏懼。
其實不僅是她,其餘很多人都有相同的感覺。
除去謝寶山這樣的真正強者之外,沒有多少人能夠坦然面對青槐。
說明事情原委,青槐看了許錄一眼,平靜道:“眼光不行,若是當初看人的時候多看幾眼,怎麽會出現如今這個局面?”
作爲當年的大妖親女,那位青天君怎麽也是一域妖君,看人的眼光自然極準,連帶着他的閨女,如今的青槐其實也是這般。
顧泯有些無奈,隻是很多話不好說明。
青槐倒也沒有繼續深究,隻是說道:“去便是了,我和你同去,不過我不保證你能夠活着回來。”
顧泯苦笑。
之前說好的那位呢?
青槐看着顧泯,輕聲道:“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麽地方,隻是有些感覺,好似要不了多久,便能見到他。”
顧泯感慨道:“若真是如此,也是極好的事情,李劍仙若是來了這邊,極好。”
青槐淡淡一笑,平靜道:“其實再早些時候,已經有一位來過了,不過這是路過,你不知曉。”
顧泯一怔。
青槐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