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踏踏實實過了幾天太平日子,那個紫袍年輕人之後,他回到寒山,開始處理一山之事,作爲曾經柢山的掌教,顧泯對于宗門事物的處理,算是得心應手,這邊縱使稍微不同,但也相當有限。
那爛柯山拿來的祀雲錢,被顧泯拿去買了一座原本屬于一個小宗門的城池,那城池叫做清水城,本是清水山的一處據點,當年那位清水山掌教雄心萬丈,立志要在靈州打出一片天下,因此不僅在靈州開宗立派,而且廣收天下門徒,一時之間,門庭若市,在靈州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宗門。
可随着曆代宗門掌教的不善管理,加上宗門内部的勾心鬥角,大批清水山弟子下山,更無新的弟子上山,門中高人日稀,到了如今,清水山已經式微,山中強者寥寥無幾,境界最高者,年初的時候乃是一個年邁的老風亭,随着前些日子這位老風亭死在山中,清水山再也無力支撐,因此早就在找尋賣家,要将大部分産業出售,拿了祀雲錢估計是想着再去招攬一些年輕弟子,徐徐圖之。
當初王長秋告知顧泯這樁事情的時候,顧泯便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讓王長秋去辦這樁事情,事情一度進展得還算是順利,隻是期間還有其餘宗門想要趁火打劫,不僅壓價清水山,而且還不讓寒山插手這樁買賣,不過随着顧泯去了一趟那座宗門之後,一切事情,便算是塵埃落地。
如今顧泯的名聲在這邊和之前已經有了些差距,有不少修行者認爲他在爛柯山的舉動太過暴戾,沒有仁慈之心,更有甚者,不明真相的修行者,已經開始聲讨顧泯,說他因爲自己在戰場上有些功勳,便在這世間橫行,妥妥一個小人。
對于這些流言蜚語,顧泯倒是不太操心,有嘴能說話,這本就正常,不過要是在自己面前來說這些,他也不介意給對方幾巴掌。
什麽?他隻是受了蒙蔽。
那再給幾巴掌就好了。
自己沒搞清楚情況就來胡扯,該被打。
不過在擁有一座城池之後,之後寒山的産業就要漸漸衍生出去,再依靠顧泯在别處“打劫”而來的祀雲錢,就沒什麽道理了。
顧泯打算親自去那座已經屬于寒山的清水城看看,不過臨行之前,他還要帶個人一起去。
……
……
在小巷衆人上山之後,山頂那邊,便專門弄出了幾間鋪子,還是之前小巷布局,分别留給小巷幾人,不過以前在小巷裏,幾人雖說生意慘淡,但終究是有些生意的,可到了這邊,山下的修行者不敢随便上山,山上的修行者,又不敢随意臨近這邊,對這幾個掌教都要以禮相待的前輩,他們哪裏敢當作街邊小販,因此這些日子,他們的生意,可以說是糟糕透了。
今兒日頭不錯,胭脂鋪婦人躺在胭脂鋪子外面的竹椅上,對着不遠處的謝寶山陰陽怪氣開口說話,内容大概就是謝寶山這老家夥早就看起來不是什麽忠厚人,藏着掖着的,原來生得不醜,非要扮醜,這會兒來看,還沒之前那容貌好看。
言語裏多是鄙夷和數落。
謝寶山對此,一直都是笑呵呵的,雖然容貌和之前不同,但好似謝寶山其餘性子,一點沒變。
可這個一直被人數落的古董鋪子老闆,可是之前才在爛柯山大殺四方的絕代劍仙,兩位千秋境,那可是說殺就殺了,咋的偏偏在這邊,沒啥脾氣。
眼見謝寶山就這麽笑呵呵看着自己,胭脂鋪婦人有些惱火,一把丢了手中的小吃食,譏笑道:“謝寶山,你他娘的這個樣子到底是裝給誰看的?”
眼見胭脂鋪婦人發火,謝寶山也不在意,隻是笑呵呵道:“老謝就是這個脾氣,況且罵幾句也死不了人,你老人家要是願意,就盡管罵。”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謝寶山都已經如此了,胭脂鋪婦人還是不依不饒的冷笑道:“你謝寶山既然有這麽大的能耐,當初在面對顧劍仙的時候,怎麽就不能硬氣起來,和顧劍仙好好打一場,反而是就這麽被當做落水狗,和我們這群人一起被趕入小巷?”
這就更加過分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胭脂鋪婦人好似是百無顧忌,言語放肆,一點不擔憂謝寶山暴起發難。
謝寶山仍舊笑呵呵的,隻是有些惆怅道:“你怎麽知道沒打過?這年頭,打不過也不行?”
胭脂鋪婦人呸了一聲,吐出一口唾沫,“你這樣的人,也配當劍仙?!”
謝寶山一怔,随即恍然道:“你這婆娘,莫不是當初對老謝有些什麽想法,一直喜歡得緊,結果看到老謝這般,不如你意,才如此刻薄,全然是因爲你不敢相信如今的老謝會是這般?”
胭脂鋪婦人皺眉道:“謝寶山,你還能再不要點臉嗎?”
謝寶山笑呵呵道:“已經夠不要臉了,但凡要點臉,你這會兒都隻能成一具屍體了。”
胭脂鋪婦人皺起眉頭,還想要說些什麽,便聽到不遠處,起了一陣費力壓制的笑聲,有個年輕人早就來了這邊,和她閨女躲在遠處,嗑瓜子,看戲。
這會兒實在是憋不住了,才笑了起來。
胭脂鋪婦人冷笑道:“那小子,再在這邊偷看,信不信把你褲裆下的玩意兒砍下來下酒?”
要是山上旁人,聽到這話,估摸馬上就要逃之夭夭了,可那個年輕人卻沒有在意,隻是笑道:“那老闆娘你,得吃好幾頓酒才行。”
聽着這話,謝寶山立馬朝着那個年輕人豎起大拇指,由衷贊歎道:“小蘇,真男人!”
那邊的蘇宿還沒來得及還禮,馬上便挨了一下胭脂鋪婦人的毒打,然後一陣氣機動蕩,這位天驕榜上的天驕被胭脂鋪婦人追着打。
謝寶山歎了口氣,他和胭脂鋪婦人再怎麽吵嘴,也不會拳腳相向,可這小蘇運氣就沒那麽好了,惹惱了那婆娘,挨一頓打,是逃不掉的,一想着這小蘇是爲自己才承受的這般打,謝寶山歎了口氣,然後歎氣道:“小蘇,真男人。”
不過随即身後便響起一道笑聲,來到這邊的顧泯看了一眼遠處,然後搖頭道:“那位前輩,脾氣還是這般,不好惹啊。”
謝寶山笑呵呵道:“掌教多慮了,那婆娘再怎麽潑辣,也隻是敢找老謝麻煩,掌教一來,她不也不敢說些什麽嗎?”
謝寶山一如既往的開場白,讓誰聽了都高興。
顧泯開門見山道:“有樁事情,老謝給參謀參謀?”
謝寶山點點頭,但随即道:“沒啥問題,不過大事還得掌教拿主意,老謝做不得主。”
顧泯點頭,明白這個道理,之後他沒有什麽猶豫,将清水城的事情,盡數都給謝寶山說了一通,買城池的事情之前顧泯沒有和謝寶山商量,是因爲這樁事他認爲不大,但如今城池買下,還要許多事情要做,比如派誰去坐鎮,這也是個很重要的事情,清水城距離寒山不算遠,周遭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宗門,實際上隻需要一個風亭境界強者坐鎮便是了。
不過既然在外,那就除去境界之外,還需要心智過人之輩,最好還需要一些精通商業的人物,本來謝寶山都很适合,不過他既然是一位劍仙,還是留在山上比較穩妥。
聽完之後,他略微思考,笑道:“掌教已經有了想法,何必再來問老謝,既然要那婆娘出山,老謝覺得也挺好,那婆娘,可沒那麽沒用。”
謝寶山忽然臉色凝重道:“隻是……”
他欲言又止。
顧泯趕緊追問道:“怎麽了?”
謝寶山哈哈大笑,“隻是那婆娘以前最好雙修,隻怕掌教不把自己獻出去,很難說動她下山。”
顧泯呆立原地,片刻之後有些無奈的看謝寶山一眼,“我看老謝你也是老當益壯,這面容也不差,境界更是高妙,估摸着老謝你出馬,也差不了太多。”
聽着這話,謝寶山立即扶着腰,一臉歎息,“倒不是老謝不願意,隻是有些事情,即便是境界足夠,血氣不衰,但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顧泯臉黑着轉過身,得了,在這些事情上,他明顯不管怎麽說,都是說不過眼前這位的。
謝寶山一臉羨慕,“這些事情對于老謝來說,當然是大事,可對于掌教這樣的年輕人來說,肯定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即便此刻暫且要受那婆娘欺負,但在床榻之間,就說不準了,那婆娘必定要向掌教求饒!”
顧泯不說話。
謝寶山欲言又止。
“求饒什麽?”
去而複返的胭脂鋪婦人黑着臉走過來,看着這邊兩人。
顧泯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不說話。
謝寶山仰頭看了看天空,有些感慨道:“今天這日頭不錯,估摸着晚上會有一輪大月亮。”
胭脂鋪婦人盯着謝寶山冷笑道:“謝寶山,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敢說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