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厲嘯響徹天地。
紫袍年輕人的身影從顧泯身前消失,而緊接着,原本的紫袍年輕人所在的地方,有數道劍光一起落下,深深将那個地方破碎開來。
大道氣息不斷灑落,在顧泯四周一直出現,隻是顧泯現在即便調動劍識,也很難在這裏發現紫袍年輕人的蹤迹,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努力的找尋。
紫袍年輕人用一大片大道氣息,将顧泯困在了這裏。
然後不等顧泯以劍破開,一杆紫色長矛便從大道氣息裏刺出,到了此時此刻,紫袍年輕人的身影才出現在這裏。
顧泯的白袍被風驚動,他的發絲也是瞬間亂了,與此同時,顧泯也轉身了,手中燭遊斬下,正好斬向那紫袍的矛頭所在。
這算是紫袍年輕人臨時起意施展手段,但到了這會兒,卻還是被顧泯直接破開,而且那柄長劍,也很快攔下那杆紫色長矛。
紫袍年輕人一怔,随即用力握住長矛,朝着遠處掠走。
可那柄劍仿佛有吸力一般,如同一個大大旋渦,讓他即便想要抽回長矛,也不容易,反倒是相當困難。
長矛最終還是回到了紫袍年輕人的手裏,他托着長矛朝着遠處而去,但現實的時間要比預想中足足慢了數息。
也就是這數息,讓顧泯很快追上了後掠的紫袍年輕人,燭遊如同一條遊龍,趕上紫袍年輕人,劍尖一點,又一次點在長矛上,隻是微微用力,這杆長矛,就顫動起來。
紫袍年輕人臉色大變,一咬牙,将原本要離開的想法打消,而是轉身,紫色長矛重重揮動,狠狠地砸向顧泯。
這一矛有千鈞之力,哪裏是能夠硬抗的。
畢生的磅礴氣機在這一刻都盡數的從身體裏湧了出來,随着那杆紫色長矛,砸向顧泯,甚至因爲長矛上蘊含的氣機太多,整杆長矛在這一刻,都發生了極大的彎曲弧度。
面對這一矛,顧泯沒有選擇硬抗,腳尖一點,他的身形很快朝着後面掠去,隻是紫袍年輕人隻是自顧自的一矛砸下,磅礴氣機落在大地上,隻是頃刻間,連綿不斷的響聲便響起了。
一條溝壑猛然出現。
紫色的氣機轟然撞向顧泯,速度極快,不給顧泯半點反應的時間。
看着這道強大的氣機,顧泯明白,必然要做出選擇。
他忽然看了那個紫袍年輕人一眼。
天地間的春風停了,平靜無比。
大地已經破碎不堪,那條溝壑承載着最主要的氣機,但其他灑落的氣機,依舊将周圍的大地撕碎,就像是一頭藏在地底的大妖,在瘋狂亂掠。
而那頭大妖,最後要去往的地方,必然是顧泯那邊。
顧泯還是遞出了一劍。
雪白長線從他的劍尖處出現,然後拉過一道清冽的劍光,驟然掠去,撞向那道紫色氣機。
這是兩個年輕天才在這裏的又一次交手,但結果卻還是沒太多意外,那一劍在和紫色氣機僵持片刻之後,攔腰将其斬開。
天地間有劍氣掠過,好似一場風,但卻沒有春風的暖意。
紫袍年輕人的神情很複雜,他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顧泯,瞪大了眼睛。
幾次面對面的交手,他都沒有占據上風,甚至隐隐有落敗的征兆,這種局面,是他之前不曾想過的,他是那一界裏年輕天才中的佼佼者之一,是真正能夠擔得起天才之名的人物,根本不是刑隕那樣的廢物,可結局似乎依然如此。
其實要是他早一些,哪怕是早幾天,在那晚顧泯打碎劍池之前來找到顧泯和他一戰,都會比現在的局面更好,可惜的是他來得太晚,打碎劍池的顧泯,往前又走了一步,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強大多少,這才是紫袍年輕人現在一直被壓制的根本緣由。
随手一抖,将燭遊劍身上殘留的氣機震碎,顧泯微笑道:“看起來你好像并不是很有把握能在這裏殺了我。”
如果說最開始紫袍年輕人還對這件事很有信心的話,那麽在交手之後,他便喪失了所有的信心,他再也無法輕易的擊敗顧泯,甚至無法擊敗顧泯。
紫袍年輕人一言不發,他隻是看了一眼那杆紫色長矛,矛頭那邊,已經有了些破碎之意。
他不由得心驚,這杆長矛他淬煉許久,哪裏是輕松就能夠破碎的。
可眼前的這位劍修,殺力的确有這麽強大。
顧泯深吸一口氣,體内的劍氣瞬間調動,然後他便朝着紫袍年輕人掠了過去。
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事情也不用多做,他稍微平靜了些,但依舊不想放過眼前的紫袍年輕人。
紫袍年輕人臉色複雜,掌心出現了一道界符,到了此刻,他已經萌生退意,他并非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人,既然無法取勝,他也不願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這裏。
可惜的是,當他下定決心要捏碎這道界符的時候,尚在遠處的謝寶山微微動念,一道劍光驟然生出,落在那邊紫袍年輕人的掌心,那道界符瞬間被劍氣包裹,掠向謝寶山。
懸停在他的身前。
謝寶山看了一眼,并沒有說話。
而與此同時,顧泯的劍已經遞出來。
漫天的劍光已經散發出去,一道道殺意已經臨近那個紫袍年輕人。
謝寶山看着這一幕,笑道:“不用看了,差不多結束了。”
“這麽快?”
蘇宿有些不可置信,他都能夠看出來對面那個年輕人很強,但沒想到,小顧能夠這麽快便解決他。
謝寶山笑道:“估計又是個眼高于頂的家夥,這輩子估摸着就沒怎麽輸過,甚至落入下風這種局面也沒有怎麽經曆過,怎麽和掌教這種在血水裏走過來的年輕人比較,光論心性堅韌,他差太多了,不是敵手。”
蘇宿笑着點頭,“老謝你這話說得有道理啊,小顧這一輩子,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和多少人打過,能夠活下來,都不容易。”
謝寶山眯眼笑道:“所以你小蘇,這輩子想要追上掌教,除去要有掌教這樣刻苦練劍的心之外,還需要多殺幾個人,血水裏滾幾圈,鬼門關旁走幾遭,要不然是怎麽都沒希望了。”
蘇宿黑着臉,怎麽這老謝,又提這一茬?
……
……
天地間的劍光璀璨異常,仿佛此刻連天光都不能與之相比,那些濃郁的劍氣瘋狂的湧向同一個地方,凜然的劍意在顧泯身上緩慢升騰。
一座青山已經碎開,那些碎石在這個時候,被裹挾進來劍氣之中,然後變成了一片齑粉。
同樣是在這些劍氣之中的紫袍年輕人,紫色長矛不斷揮動,攔下不知道多少劍,但同樣也有不知道多少劍落在他身上。
此時此刻,他的身上,已經有無數道傷口。
有些地方深可見骨,有些地方觸目驚心,有些地方駭人無比。
紫袍年輕人的氣息越來越弱,生機漸失。
他揮舞紫色長矛的動作越來越遲緩,仿佛就在下一刻,他就要再也揮不動。
鮮血從額頭上流下,遮住了他的眼眸,他的眼睛裏一片血色,早已經看不清顧泯,但依着本能,紫袍年輕人還是在一直揮動長矛。
忽然間,滿天的劍光和劍氣都消失了。
那個一身白袍的年輕人來到他身前,手中的燭遊抵住他的心口,紫袍年輕人費力擡起手臂,想要再揮出一矛,但卻怎麽都沒了力氣。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這個結果他沒想過,但卻還是這麽突兀的發生了,不過想來,即便是再怎麽準備,再怎麽努力,想來也會是這個結果,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顧泯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沒說什麽,燭遊刺穿他的心口,将他的生機絞滅。
然後看着他緩慢流逝完一切生機,顧泯才去回想之前他的嚣張言語。
之前不肯說自己的名字,那好,現在你死在這裏之前,也不要想有人知曉你的名字。
做個無名鬼!
抽出燭遊,顧泯吐出一大口濁氣,輕聲道:“像你這樣的,再來十個八個,沒什麽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