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三人要價太高,讓談真再也無法冷靜,而且五條靈脈,他想想便肉疼,若是有可能,肯定不願意給人,于是他很快便将此事告知了那個白發老人,不過最後那邊沉默許久,卻沒有反對,應下了此事。
談真心涼了半截,不過也算清楚,山中老祖,也無法攔住那個來曆不明的劍仙,五條靈脈,不過是妥協而已。
不過靈脈既然是大頭,别的東西,他想想應該也不會拿出去太多,但随着交談深入,他還是發現自己低估了眼前三人的胃口。
那位年紀輕輕的寒山掌教,不僅殺人如同家常便飯,而且野心極大,在他對面,提出要求,竟然是一步也不退讓。
桌上的茶水涼了,談真的心也涼了半截。
微微平靜片刻,談真皺眉道:“顧道友已然要拿走我爛柯山五條靈脈,如今又還要數百萬祀雲錢,外加那麽多靈草丹藥,真當爛柯山是自家私産?”
他的語氣有些惱火,大概是因爲他的心裏此刻更是惱火。
談真看了一眼謝寶山,想要知道這位劍仙是個什麽态度。
謝寶山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有看談真一眼,這種事情,謝寶山當然可以管,但卻沒有管的必要,被一味遮住風雨的樹苗,不會成長爲參天大樹,這也是爲什麽謝寶山昨夜要給顧泯半個時辰時間的緣故。
顧泯說道:“這爛柯山的靈脈,本就盡數來自于靈州,半座靈州之靈脈,齊聚爛柯山,爛柯山也太過于霸道了些。”
和南臨道州比較起來,靈州的仙山要多不少,而且強大的修行者自然更多,爛柯山雖然整體實力并不算是頂尖,但由于山中那個白發老人的存在,加上他這些靈脈,幾乎都是從小門小派裏找來的,以至于即便他搜刮了半州靈脈,也沒人敢說些什麽。
談真聽到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要是換做平日裏,哪裏有人敢這麽對他說話,而且還談及靈脈的事情,隻是現如今,很顯然是山中的白發老祖不願意多招惹這幾人,他這個出來當出頭鳥的,自然而然也就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不過祀雲錢和其他東西的數目,他卻不願意就這麽應下,還是想努力努力。
結果蘇宿在他說話之前就又說話了,“老子這一身傷都是你們搞的,難道不再加點什麽賠償?依着我看,怎麽都得再加一條靈脈!”
還不得談真說話,謝寶山又突如其來的開口道:“小蘇這話有道理,得加!”
這兩句話,讓本來就沒平靜下來的談真心驚膽戰。
顧泯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談真松了口氣。
“就再要一百萬祀雲錢就好了!”
顧泯緊接着說的話,讓談真欲哭無淚,他深深看向顧泯,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顧道友,真的就不可以再談談?”
顧泯感慨道:“看起來談道友是還想再送些東西給寒山。”
聽着這話,談真黑着臉起身,去請示那位白發老人了。
半個時辰之後,顧泯三人,下山離開。
顧泯把玩着掌心的一尊小鼎,是白玉打造,裏面有顔色各異的五條靈脈,熠熠生輝,其實對于爛柯山來說,五條靈脈,也算是肉疼了,但實際上爛柯山有半州靈脈,不過大多數都被白發老人拿來私用,如今拿出的五條靈脈,其中三條,都是爛柯山上帶走的,隻有兩條,是在老人那邊取得的。
寒山原本就有一條靈脈,從白玉山租用了一條,再加上這五條靈脈,一下子寒山便有了多達七條靈脈,這個數量,絕對不少了,雖說還是比不上那些頂級仙山,但怎麽都不會是墊底存在了。
而且暫時對于寒山來說,山上的修行者也算有了修行的地方,那些要來的丹藥和材料,可以幫助那些弟子突破境界和打造法器,至于那些更爲直白的祀雲錢,則是什麽都能做。
不過僅有這些,還不夠,山上要有會煉器的修行者,會種植藥草的修行者,會煉丹的修行者,以及各種各樣的修行者,想到這些,顧泯頭都大了一圈,之前雖然在柢山都經曆過類似的局面,不過柢山要求比這邊,可就低多了,劍修們隻要有柄好劍,有些丹藥便夠了,其餘的還真不在意。
“不知道能不能花大價錢在浮夢山買上一口仙池,不過這玩意兒運到寒山,還能用嗎?”
下山途中,顧泯喃喃自語,很是操心寒山。
謝寶山聽着這話,很貼心的詢問道:“掌教,要不咱們再找個地方搶一座仙池?”
顧泯一怔,打趣道:“老謝你是想讓我成爲一州公敵?”
在将爛柯山好好敲詐了一筆之後,顧泯的名聲肯定會不可避免的朝着更差的地方去,這是他們都能想得到的,即便這一次是爛柯山埋伏他們在先,可有些世人也總歸會找出些問題來,比如什麽當時你們能下山爲什麽不下山,偏偏要在山上大開殺戒,還比如什麽那位爛柯山掌教死了之後,就應該打住,不該再繼續殺下去了。當然了,這什麽補償在那些人口中,也會變成強取豪奪。
不過顧泯不太在意,一路行去,自然路旁會有人诽謗。
毫無緣由的诽謗,也是有的。
蘇宿臉色蒼白,昨夜他受了很重的傷,不過他的心情還不錯,他看着如今的謝寶山,再沒有了之前的富态,想了想,開口問道:“老謝,你他娘的怎麽就真是個這麽了不起的劍仙?”
謝寶山微微一笑,“你過些年也會這麽了不起,所以不用羨慕老謝。”
蘇宿嘿嘿一笑,對于謝寶山這說法,算是相當滿意。
不過謝寶山接下來這句話,便讓蘇宿有些不滿意了。
“不過小蘇你以後就算再怎麽了不起,想來都沒有掌教了不起。”
謝寶山下意識的想要拍拍自己的肚子,但擡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了之前大肚子,也就悻悻然作罷,輕聲感慨道:“小蘇你的運氣和老謝一樣差,都和另外一位同代劍修天才身處一個時代,要不然你還是很有可能做個劍仙第一什麽的。”
蘇宿惱火道:“難道我現在就沒有可能以後超過小顧?!”
謝寶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除非掌教有一天死了,不然我覺着,你沒啥機會。”
蘇宿呸了一聲,牽動傷口,疼的龇牙咧嘴。
顧泯聽着這兩人交談,有些高興,不過緊接着,他便有些難過,他想起了之前劍池破碎的事情,想着自己要是忍一忍,等過些時日,自己走到風亭境盡頭的時候再破碎那劍池,指不定就能一步千秋,直接成爲一個劍仙。
想到這裏,他不由歎了口氣。
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
因爲眼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紫色身影。
謝寶山最先發現,因爲他的境界很高,更重要的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分神,而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周遭,此刻他們已經下山,但爛柯山會不會善罷甘休,他還不清楚,所以注意力一直都在這邊,隻是在看到那道紫色身影的時候,強如謝寶山,也有些恍惚。
那道身影血氣如淵,氣息沉穩,那人四周都有着大道氣息,整個人如同一個先天的道體,隻是一眼,謝寶山便看出了那道紫色身影不是凡人。
隻是很快他便驚訝于對方的年紀。
那是個年輕男子,論起來年紀,大概應該比顧泯大不了多少。
這樣的人,在天驕榜上,如果有他的名字,那想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可惜天驕榜上的第一第二,他都知曉是誰,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不在其中。
謝寶山止住腳步,有些疑惑道:“難道是某座仙山一直藏着不敢見人的天驕?”
他聲音不大,但蘇宿和顧泯都聽得清楚,顧泯早就感知到了事情的不簡單,沉默了一會兒,顧泯輕笑道:“但願不是天玄山。”
謝寶山搖頭道:“天玄山那個大搖大擺的性子,按理說做不出來這種事情,一個粟千雲,他們都快他娘的把所有人都通知到了。”
顧泯努了努嘴,“那這位又是誰?”
謝寶山微笑道:“老謝又不是羅浮宮那幫神棍,這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不過掌教,要不然老謝一劍,把這年輕人斬了?”
顧泯挑眉道:“萬古協定你不管?”
萬古協定上有明文規定,年輕的天才,這些老輩修行者不得出手斬殺,即便有恩怨,也隻能讓門下弟子境界相仿的才能一戰。
謝寶山笑道:“掌教可不許惡心人,那種東西老謝可不用來擦屁股。”
顧泯笑了笑,但也很凝重。
眼前的那個紫袍年輕人朝着他走來,相隔很遠,仍舊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仿佛那是一座山嶽。
謝寶山沒有什麽動作,他要是有想法,可以伸手抹去那些壓迫,但卻沒有,他有些疑惑,因爲他在思考,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來自哪座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