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水城之後的顧泯兩人返回寒山,顧泯叫來王長秋,将自己打劫得來的物資全部都交給他,如今山上高手越來越多,王長秋的職責也就相應少了不少,如今主要負責山上的物資發放,一般的弟子上山考核,是青槐一手在抓。
王長秋對此倒也沒什麽不滿,他境界本來就不夠,以前大包大攬是因爲趕鴨子上架,但如今,也樂得清閑。
交付完畢之後,顧泯沉默片刻,開口道:“山上弟子裏,有些天玄山的探子,要盡快處理。”
王長秋一愣,随即苦笑,“掌教,此事不再想想?要是将這些探子處理了,說不定就正好給天玄山口實,說不定轉眼間便是一場腥風血雨。”
顧泯還沒開口,蘇宿就懶洋洋的開口,“你不殺那幫狗東西就不來找麻煩了?死仇都結下了,躲不開的。”
王長秋依舊苦笑,他倒也明白蘇宿說得是大實話。
顧泯勸慰道:“别想那麽多,想要滅了寒山,到底也沒這麽容易,王師兄把這樁事告訴青槐師姐,她自然有分寸。”
王長秋點點頭,但随即說起另外的一樁事情,說是靈州境内,有一座仙山,名爲爛柯山,發出帖子,有千年一次的大典,想請顧泯前去觀禮。
這座爛柯山在靈州境内原本便是執牛耳的宗門,往日裏根本看不起寒山,但如今卻是主動發出請帖,實際是因爲在當時戰場上,顧泯在無意之間幫了爛柯山的那位年輕天驕,才會如此。
不過能夠頂着天玄山的壓力,發出請柬,倒也是不容易。
顧泯沒有猶豫,便應下此事,如今的寒山急需一幫盟友,再不濟也要交好許多仙山,要不然等到天玄山徹底發難的時候,就真的是孤木難支了。
“這次觀禮,不見得這麽簡單,掌教要小心才是。”
王長秋認真道:“如今寒山命途全部都系于掌教一人之手,掌教要保重。”
顧泯點頭,倒也知曉這位王師兄要說些什麽。
“到時候見招拆招,總是能過的,再說了,爛柯山與我寒山無仇,和我更無怨,應當無礙。”
王長秋想要再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怅然一歎,遠去了。
蘇宿看着王長秋的背影,嘟囔道:“這家夥好像有些害怕。”
顧泯笑道:“是擔憂,他作爲寒山原本的修行者,對這座山的感情比你我要多得多,也就是自己無能爲力,要是自己有這個本事,說不定這會兒還得讓我們下山去。”
蘇宿啧啧道:“看起來你這位掌教,也不是被人真心愛戴的。”
顧泯若有所思,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掌教是被人真心愛戴的,世上的事情,又不是全靠喜歡和真心來過的。
一把勾住蘇宿脖子,顧泯神秘兮兮道:“要是真打起來了,你在前面頂着,我趕緊跑路,你看行不行?”
蘇宿翻着白眼,“别人要殺的是你顧泯,跟我蘇宿有什麽關系?”
顧泯詫異道:“到這個時候,就不是好兄弟了?”
蘇宿認真道:“是不是好兄弟,得看危不危險,現在咱們,還是别做兄弟了。”
顧泯呸了一聲,松開蘇宿的脖子,然後便和他一起去見謝寶山。
這趟出門,要去觀禮,顧泯倒是不願意帶太多弟子,但總歸是要找兩個信得過的才行。
謝寶山聽了事情,自然沒意見,表示什麽時候走都可以,顧泯卻是問道:“要不老謝你帶柄劍?”
提不提劍的謝寶山,其實是兩個人。
謝寶山眯着眼,“掌教是想着把爛柯山一山都屠了?”
顧泯還沒說話,蘇宿首先倒吸一口涼氣,“咋的,老謝你還有這本事?”
謝寶山笑着說道:“不難。”
蘇宿一臉不相信的看着眼前這個胖胖的富家翁,對于謝寶山,他那晚喝他喝酒,喝到興頭上,就什麽都忘記了,第二天醒來,根本記不起頭天晚上說得是些什麽。
所以他隻是知道謝寶山爲人溫和,但别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顧泯笑而不語。
謝寶山才歎氣道:“倒也是,掌教有那麽個先祖在,顧劍仙這樣的人物在眼前,老謝這點微末本事,看不上,是正常的。”
蘇宿連忙擺手安慰道:“老謝你也别灰心喪氣,那位在我們家鄉那邊的時候,就厲害得不行了,可以說是沒有碰到過敵手,老謝你跟他比,沒必要。”
謝寶山好似惆怅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道:“小蘇你這話,一般般,沒啥意思。”
蘇宿瞪大眼睛,馬上就要開罵。
在他這裏,可沒有什麽長輩晚輩的說法,要是聊得來,那什麽都行,聊不來,再怎麽長輩,把老子惹急了,也是一劍遞出去。
顧泯沒有理會兩人,隻是想起之前的一樁事情,那便是那會兒謝寶山在古董鋪子裏拿出的那方劍匣,裏面可有一柄好劍。
想來那就是謝寶山的佩劍了。
不過謝寶山會不會提起,很難說。
隻是顧泯不會強求。
最後下山的時候,顧泯隻帶了謝寶山和蘇宿,但沒去問謝寶山到底會不會提劍這樁事。
不過這趟出門,注定不會無聊,因爲不管是蘇宿還是謝寶山,兩人說話,都不會少。
……
……
爛柯山的山名由來,其實起源于一則上古傳說,至于真假,其實已經無法考證,反正有一點,衆人都知曉,爛柯山後來自從有了修行者之後,那一脈,一直不曾變過。
再沒有後來修行者搶奪仙山的事情發生,而這數千年的傳承權力交替,倒也平和,不曾發生過山門内亂之類的事情,爲了所謂掌教之位争奪,更是從來沒有。
好似爛柯山上下的修行者,對于這些事情,看得很開。
大典定在三日後,今日山上已經來了不少修行者,但奇怪得是,一山上下,弟子們,沒有太多緊張感,就連那邊布置大典的弟子,都有說有笑,年輕一代最出彩的那個女子君霧,如今在天驕榜上,已經往上攀登了不少名次的女子,若是換做在别的仙山,恐怕是早就被前呼後擁,成爲衆人之中最爲明亮的那顆星星了,但如今她在爛柯山上,其實是一如既往,那些師兄弟們,之前如何對她,如今也怎麽對她。
一聲君師姐師妹,沒有摻雜别的東西。
這種感覺,君霧很喜歡。
這會兒她來到山門那邊,同行的還有她的師尊,談偃真人。
談偃真人不是爛柯山掌教,隻是那位掌教的小師弟,當年同代的師兄弟,大多早早便有了弟子,可唯獨是這位談偃真人一點不着急,數百年了,都不曾收過弟子,後來有人将君霧帶回山上,明知這是個好苗子,卻沒人争着要,反倒是塞給了一臉不情願的談偃真人。
談偃真人這才有了自己唯一的弟子,當然,如今君霧已經是這爛柯山上,最出彩的弟子了。
不過談偃真人對這個弟子,依然是沒有太多特别想法,傳授道法,還是按部就班,也沒把這弟子當作什麽掌教來培養。
來到山門那邊,談偃真人讓那守山門的弟子上山,自顧自去拉了那把竹椅,一屁股坐下之後,長舒一口氣,好似這會兒就要在懷裏掏出一杆旱煙了。
不過他掏來掏去,最後也隻是拿出一個野果子,啃了一口,笑眯眯道:“小君霧,你說你的面子管不管用,那位劍君,來不來?”
君霧有些無奈的看了自家師父一眼,随即平淡道:“弟子的面子值幾個錢,要丢隻怕是也丢的是爛柯山的臉。”
談偃真人擺擺手,“沒大事,爛柯山沒什麽臉可丢,不來便不來,咱們就當作人家在閉關,就算是不閉關,也肯定是遠遊去了,反正就是不知道這樁事情。”
聽着這番話,君霧更是無奈了,她無奈的其實不止是自家師父一個人,而是整座爛柯山,上上下下,其實大多都是這個想法,隻要不是把爛柯山的祖墳刨了,他們都不見得會給那些人生氣。
“不過既然都見過那位年輕有爲的劍君了,咋的沒多交流交流?我看着你這個年紀,也是時候有個道侶了,山上還有雙修道法,指不定能夠讓你修行境界暴漲。”
談偃真人絮絮叨叨。
君霧沉默不語。
談偃真人忽然看了這邊一眼,然後歎氣道:“我早該想到的,你這丫頭生得不好看,沒人喜歡。”
君霧不爲所動,好似這些言語,本來就聽過千百遍了,這會兒不管怎麽說,她都毫不在意,不是無奈,是習慣了。
這整座山上,大概都是這麽個風格,她能怎麽辦。
談偃真人還想說些什麽,又忽然一怔,看向那邊山腳下,有一行三人,在登山。
談偃真人瞪大眼睛,很快便看清楚最開始登山的那個年輕人長相,當即笑道:“是了,這個年輕人當真是讓人一眼看到,便想起了爲師年輕的時候,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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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規矩,今天限免,不寫長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