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青虹真人沒有相送,謝寶山倒也不覺得失落,這位浪蕩了世間一輩子,也是最近才在某處待着的古董鋪子老闆,早就見慣了這些分分合合,一點不上心。
三人走到半山腰,顧泯忽然問道:“老謝,之前山上有道殘留的劍氣,是你的?”
之前謝寶山操控飛劍斬殺那幾位血刀客,其實便是用的劍修手段,隻是平日裏,謝寶山幾乎從來不展露這些,也很難讓人知曉,其實他也是個劍修?即便不是個純粹的劍修,至少也在劍道上有些造詣。
謝寶山倒也直白,“年輕時候,倒也羨慕那些劍修的灑脫,練過幾年劍,去飛雪峰的時候,正好便是一位劍修,這次上山,英雄救美,看着她手中還有柄劍,自然而然就露了一手,不過老謝在劍道上走得時間不長,要是純粹用劍修手段對敵,隻怕是贻笑大方了,根本沒辦法這麽潇灑,要是掌教說這會兒要和老謝以劍修的身份交手,保管不出五劍,老謝就不行咯。”
顧泯若有所思道:“我看不見得,那抹劍氣可不算是一般,老謝估摸着你年輕的時候,在劍道上的造詣不低,不過咋個不練劍了?”
謝寶山緬懷道:“不過是恰好遇到了一個不喜歡的劍的女子,等我爲了她丢了劍,她卻跟我說隻是玩玩而已。”
接下來,謝寶山看着許錄和顧泯,認真道:“這樁糗事,就麻煩掌教不要到處去說了,尤其是胭脂鋪那個婆娘,要是讓她知道了,老謝之後的日子,可就水深火熱了,不得清淨。”
顧泯沒說話。
許錄則是笑道:“要是依着謝前輩所說,這裏有個女子爲了前輩依舊提劍,但前輩卻因爲某個女子連劍都不要了,可真是有些神奇。”
謝寶山随口說道:“不過是在錯的地方遇到了對的人,然後又在對的地方遇到了錯的人。”
許錄哦了一聲,開始認真咂摸這句話,估摸着這話是真的說到她的心裏了。
顧泯看了這丫頭一眼,謝寶山笑道:“看起來要是老謝再年輕些,說不定又是一樁露水姻緣了。”
顧泯搖搖頭,他算是知曉了一個事情,那就是眼前的謝寶山别說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好看,但那張嘴,年輕的時候估摸着一張口,就得讓不少人魂不守舍,要是真配上不錯的容貌,那說一個女子,就說是百八十個女子,顧泯都相信。
隻是和當初在小巷裏不一樣,那會兒在小巷裏,謝寶山雖然還是和藹,但沒有這麽健談,也沒有如今這般放下身段,他處處,好似都在彎腰和顧泯說話。
這種感覺固然讓顧泯覺得親切,但也覺得有些古怪。
顧泯有些時候甚至都在想,老謝這家夥是不是在醞釀什麽了不起的陰謀,比如等自己完全相信他之後,在某一天,他毫無征兆的一劍把自己的腦袋給砍下來?
想到這裏,顧泯就覺得脖子後面冒着涼氣。
謝寶山有些幽怨的看了顧泯一眼,好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聲道:“掌教就這麽不相信老謝?”
顧泯尴尬一笑,轉移話題問道:“這一路山,返回寒山之前,還有沒有什麽一山掌教是老謝你的相好,有什麽好處可撈?”
謝寶山信誓旦旦的搖頭道:“真沒了,一個都沒了!”
顧泯一臉狐疑。
謝寶山這一次卻是一點都不心虛,認真點頭。
顧泯也隻好作罷。
他開始去想這次離開寒山的收獲,除去有了兩位風亭劍修之外,有樂都山的結盟,這一下子又有了一條火靈脈,加上白玉山的交情。
這說來說去,大概是半座南臨道州,都在手心了。
忽然想起一事,顧泯問道:“那位青虹真人,到底生得如何,老謝你不會是因爲嫌棄她才沒有留下來吧?”
雖說上山做了買賣,但實際上顧泯根本就沒有去見過那位青虹真人,雖說有謝寶山的緣故,倒也是顧泯沒怎麽上心。
要不然,怎麽都該去見見的。
謝寶山捂住心口,一臉傷心,“我就知道掌教從來都不正經,真的以爲除去掌教之外,喜歡老謝的那些女子,都是醜八怪?!”
顧泯本來是想說些什麽的,可等他看到謝寶山這個樣子之後,實在是也沒什麽話可說了。
他此刻,隻想給他一劍。
……
……
确實如同謝寶山所說,之後的一路,再沒有什麽事情,不到半個月後,三人返回寒山。
王長秋早就在山門那邊等候,等看到顧泯之後,一臉的喜悅,根本掩飾不住。
顧泯有些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挑眉道:“王師兄,何事如此高興?”
王長秋哈哈大笑,他高興的事情可不止一件,這些日子,的确是有不少事情發生。
“掌教莫急,我來一件件說給掌教聽。”
王長秋領着三人上山,顧泯首先說起許錄的事情,這樁事情他沒有在信裏說清楚,梁拾遺夫婦肯定也不會多嘴,不過他是一山掌教,這種小事,王長秋即便有想法,也不會明說,隻能尊重他的想法。
等到顧泯說完這邊的事情之後,王長秋才說起如今山上的那些事情。
寒山原本的弟子離開不少,但随着顧泯歸來,許多離開的弟子,如今又想回到寒山,本來王長秋對此,一直都有些猶豫不決,畢竟那些弟子,曾經可都是一口一個師叔,這讓他如果能取舍?
可好在青槐在山上,這位可不管這所謂的什麽交情,一概沒讓那些弟子回山,這件事還在山上惹出了不少事端,有好幾個弟子帶頭鬧事,結果還是被青槐也趕下山去了。
顧泯點頭道:“這樁事情我也很贊同,既然已經離開了,還回來做什麽?沒道理,寒山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況且之前覺得寒山不行,如今寒山又有了起色,就想回來,沒這個道理!”
王長秋點點頭,他雖然不忍,倒也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
說完這些事情之後,王長秋又說起一件别的事情,是梁拾遺上山之後,竟然在山上發現了一個練劍的胚子,而且已經收他爲徒了。
顧泯啞然失笑,有些意外在寒山還能找到一個梁拾遺看得上的家夥,要知道梁拾遺在家鄉那邊,一輩子也就一個徒弟。
有兩半個徒弟加起來的。
一個是庚辛劍主,另外一個,是天生劍胚。
依着他的眼光,顧泯很難相信他會再看中别人。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是好事。
顧泯不會說什麽。
王長秋笑道:“掌教果然是交友廣泛,一趟下山,便有兩位劍君回山,看起來還是得多下山幾次,那我寒山,隻怕就要崛起了。”
顧泯笑而不語,拿出那條火靈脈,交給王長秋,在對方驚駭的眼神之中,顧泯緩緩笑道:“在白玉山拿到的火靈脈,租的,一百年,每年二十萬祀雲錢,記得每年拿錢。”
王長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有這麽一條火靈脈,别說是每年二十萬祀雲錢,就是再多一倍,都是值得的!
顧泯拍拍王長秋的肩膀,笑道:“找個地方安置好,之後的事情,不用我說了吧?”
王長秋點頭,捧着火靈脈,趕緊轉身離去。
他現在是徹底服氣了,眼前的掌教,已經給他帶來太多驚喜了,這一來一往,直接就将寒山都盤活了。
顧泯轉頭看向許錄,無奈道:“寒山現在這樣,估摸着還是比不上你們樂都山吧?”
許錄微笑道:“公子說得是什麽?真要打起來,隻怕樂都山能堅持半日?”
顧泯笑道:“倒也是這個道理。”
如今的寒山,雖然有很多東西還沒有,但有很多東西,已經是一般的宗門比不起的了,比如寒山如今的風亭強者,便不少了。
在千秋境強者不會輕動的局面下,這些風亭境強者,就是最了不起的戰力。
顧泯感慨道:“不過還得是要有那麽幾個千秋境,才讓人心安啊!”
他話音未落,忽然便聽得一道極其嚣張的聲音。
那是從山腳傳來的。
聲音不大,但極其嚣張。
當顧泯瞬間便笑了起來,是真的很高興。
因爲在山腳下傳來的聲音,他很熟悉。
至于内容,更熟悉了。
“他娘的,小顧,趕緊來接老子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