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梁師兄。”
陳念率先開口,她也清楚,依着自己師兄這個清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說話,他八成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梁照轉過身來,看着陳念,緩慢點頭。
倒是也沒有忘記再繼續喝一口酒。
陳念說道:“好像梁師兄并不是太開心?”
“本來也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梁照淡然道:“這些東西,無非是虛名,即便是排到榜首,難道面對他的時候,就一定會勝,在這第四,遇到他又一定會輸?”
梁照即便是來到了這邊這個陌生的世界,但實際上,從來也都是看着顧泯的,除去顧泯,那些所謂的天才,所謂的妖孽,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便足以将其超過,唯有顧泯,他是一直看着他的。
隻有顧泯,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陳念說道:“那位劍修之前在戰場上,和禦風聯手,以兩人之力大破對方十人。”
這種事情,即便顧泯和禦風不說,那些戰場上的修行者也明白的,上陽山這樣的仙山,也自然而然能夠知曉一些内幕,當初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其實衆人都震驚到了極緻。
這千萬年來,開戰如此多年,何曾有過這樣一場徹頭徹尾的大勝?即便是當初的顧劍仙,第一次走上戰場的時候,斬殺了對方的幾個天才,但也畢竟是數量不多,像是如今這般,拉開架勢,雙方十人面對十人,而且這邊自始至終隻是走出來了兩個人便取得了一場大勝的事情,他們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禦風和顧泯兩人是已經得到戰場證實的絕對天才,他們兩人有朝一日定然會成爲顧劍仙那樣的絕世天才。
梁照說道:“知道了。”
這麽震撼的事情,梁照隻說了三個字。
陳念皺了皺眉。
梁照忽然轉身,看向這位掌教的親女,說道:“陳師妹替我轉告一聲,從今日起我要閉關了。”
陳念一怔,随即有些失望的點頭,梁照原本才出關不足一個月,陳念以爲他還能多看些日子,卻是沒想到,才這麽會兒梁照便要再度閉關了。
“梁師兄下次出關,能破境風亭嗎?”
陳念雖然知道這是很難達成的一件事情,但她還是有所期待的開口問了。
梁照搖了搖頭,“還有一段距離,并非是這一兩年之間可以跨過的,除非是當真有大的機緣。”
說起機緣,陳念想了想,就要開口,上陽山雖然在仙山之中不算是最爲頂尖的那一等,但是山中依舊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可以幫助修行的,不在少數。
梁照看透了陳念的想法,搖了搖頭,“劍修的路,哪裏這麽簡單。”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轉身走出涼亭,朝着自己的洞府走去。
在不遠處,李迎春喊住梁照。
“下次交手,我肯定是會勝過你的。”
梁照看了一眼李迎春,搖了搖頭,“已經被我超過的人,便再也沒有可能再反超過來。”
梁照這番話說的很雲淡風輕,根本沒有鄙夷的想法,他是真正沒把李迎春放在心上,所以這樣的态度才讓人更是惱火。
李迎春臉色晦暗不明,他最爲擔憂的事情便是這個,當自己鼓勁想要和對方一較高下的時候,對方居然早就已經沒有想過這樁事情了。
這才是讓人痛苦的事情。
李迎春轉身朝着另外一邊走去,背影落寞。
曾經他以爲上陽山的未來是自己,但如今卻發現,上陽山的未來,早就已經不是自己了。
……
……
前三甲依舊。
祀山的蘇遮雲和禦風,分别位于第三位和第二位,而第一位有些變故,之前的寒山柳泯幾個字,如今已經變成了寒山顧泯。
顧泯之身份,羅浮宮已經知曉。
顧泯兩個字一出來,其實好多修行者都琢磨出了點味道,他們想着那位殺胚的名字。
顧晚雲。
更有修行者已經想起了之前的預言,所謂的顧氏三人。
很多人當場臉就黑了。
這顧氏三人一直都不是什麽好說法,最開始那一個,早就已經成爲了夢魇,許多人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第二個也在世間橫行日久,也沒什麽辦法收拾。
最後一個,一上來便已經是天驕榜的天驕,此刻更是已經是真正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了。
這讓很多人都擔心起來了後面的事情。
不過此時此刻,那位年紀輕輕的天驕榜榜首,也在看着天幕上消散的金色宮殿,摸着自己才刮過胡子又冒出來的胡茬。
蘇宿和梁照都已經登榜了,蘇宿的名次顧泯覺得低了些,想着他是不是過來之後是不是又沒有努力修行?
而梁照的名次,顧泯覺得有些離譜,怎麽這就第四了?
梁照是吃了什麽,修行這麽快?
想到這件事,顧泯就有些惆怅,梁照果然就像是一塊牛皮糖,反正不管怎麽甩都很難甩開,反倒是讓他一路緊緊相随。
說不定要不了多久,他甚至就要找上門來,真的再和自己一戰。
一想到這樣,顧泯便有些難受。
不過他的難受,倒是沒有告訴别人。
一行數人,在從仙舟上離開之後,便朝着靈州而去,彼岸這邊,以道州來劃分地界,有數個道州之說,每一個道州都要比顧泯所在的故鄉大上不少,而在每個道州裏,則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各個仙山宗門和巨大城池。
那些城池,大多是由那些宗門建造,用來維系宗門開支或是别的,總得來說,反正就是這些修行者在維持這個世界的基本運轉。
寒山在靈州邊境,宗門不大,山頭更小,一個三流宗門。
來之前顧泯便給幾位前輩說過情況了,主要還是怕這幾位嫌棄。
不過老幾位都沒什麽想法,既然決定離開小巷來到這邊,就各自堅定決心要奉顧泯爲主了,隻是這種事情不用點破,要不然幾張老臉上過不去,顧泯也覺得别扭。
總之就一句話,他們和顧泯,算是生死相依了。
臨近寒山山腳,顧泯主動靠近青槐,問道:“到時候上山,你是個什麽身份,要做我的師叔什麽的,還是别的?”
青槐瞥了顧泯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寒山,“叫師姐。”
顧泯想了想,也沒反對,眼前這位肯定是比自己要大的,叫聲師姐,不吃虧。
更何況這叫一聲師姐,自己還能攤上一個了不得的大劍仙,賺大發了。
青槐也不管顧泯的心思,隻是說道:“等上了山,那些我看不順眼的修行者,都要走。”
顧泯知道,這是必要的一步,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定然是招人恨的,隻有青槐或者旁人出手,那麽留下的衆人,才不會對他有這麽多恨意,才能繼續管理。
顧泯轉頭道:“我先上山,諸位慢慢來。”
畢竟在寒山也沒待多久,顧泯還是有些擔心自己離去之後,寒山已經換了模樣,這提前上山,也是看看山上情況。
幾人都沒反對,顧泯便提氣上山,依着如今他的境界,隻是瞬間,便已經到了山門那邊。
有兩個守衛弟子早就在這裏守着,不過無精打采,沒什麽精神。
等突然眼前一花,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容貌十分好看的年輕人之後,兩人一怔,随即打起精神,恭敬行禮,“見過掌教!”
他們認過顧泯的畫像,知曉絕對沒錯。
顧泯聽到這句話,卻是有些難過,自己成了掌教,那個老家夥,注定是死了。
他看向其中一個修行者,開口問道:“莫祖師如何了?”
雖然知道答案大概會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但顧泯還是開口問了一番。
那個修行者有些苦澀的說道:“祖師已然在去年春天仙逝了。”
寒山本就是小宗門,山中全靠這麽一位老祖宗震懾一衆觊觎之輩,如今老祖宗已經死了,他們這一整年的日子,其實都不好過,要不是臨近的宗門知曉寒山還有一位天驕,隻怕早就是動手吞并寒山了。
“你陪我上山,你等着把後面的人都帶上山。”
顧泯随意吩咐,便跟着其中一個修行者走上山去,一邊走一邊聽他說起這幾年寒山的境況,在莫清風死了之後,寒山的掌教之位其實便已經更改,原本的寒山掌教交出了令信,然後雲遊四海去了。
之前莫清風還沒死的時候,便告訴過他,寒山的未來是顧泯,之前他不見得是心服口服,可看着顧泯在戰場上做了那麽多之後,即便不服,也是服氣了。
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就飄然遠去。
掌教之位也算是留給顧泯了,不過這兩年寒山已經離去不少弟子,所剩無幾,看着分外凄慘。
“要不是王師叔一直苦苦支撐,隻怕現在山上也沒有多少人了。”
那個修行者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雖說大部分修行者,因爲掌教的威名不敢染指寒山,但就在東邊的那座蒼雲洞,時不時有強人上山,将山上物資搶奪一空,如今山中師兄弟們連修行的丹藥都已經沒有了。”
顧泯挑眉道:“蒼雲洞,什麽來頭?”
那個修行者知道的不多,隻是知道那是臨近他們的一座修行洞府,門下弟子近乎千人,有好幾位風亭境的強者坐鎮,實力不容小觑。
顧泯冷笑一聲,蒼雲洞?
兩人一路前行,見到不少弟子,得知是掌教回山了,那些弟子瞬間打起了精神,但也是一般,哪裏有什麽修行者的氣度。
顧泯微不可查的皺眉,倒也沒說什麽。
最後兩人臨近那座議事大殿,看到了一個愁眉苦臉的瘦弱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境界不高,也隻有金阙境,但一身氣态實在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王師叔,掌教回來了!”
那個修行者大喊,不僅讓那位王師叔轉頭,還讓不少寒山弟子,都驚訝了。
無數人迅速靠攏。
那中年男人也是趕緊跑來,鄭重行禮,“寒山弟子王長秋拜見掌教!”
顧泯扶起王長秋,苦笑道:“王師兄,辛苦了,這寒山多虧有你撐着,要不然此刻,隻怕是一座空山了。”
顧泯在山中是莫清風的弟子,名義上便是這些年輕一代的修行者的小師叔,和王長秋算是同輩。
王長秋欣喜道:“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如今掌教歸來,想來我寒山,再也不會被人肆意欺辱了。”
顧泯點點頭,王長秋便爲難道:“有一事,還請掌教知曉。”
顧泯問道:“是蒼雲洞的事情?”
王長秋一臉慚愧的點頭,“正是那蒼雲洞,不瞞掌教,他們此刻還有一人,正在那掌教洞府裏修行,隻因爲那裏有一條靈脈無法被他們帶走,因此他們便時常來人在那邊修行。”
顧泯皺眉道:“如此大膽,欺負寒山無人?”
王長秋歎氣道:“我也想将其趕走,但奈何技不如人,無力回天。”
顧泯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這群人長了幾個膽子!”
……
……
顧泯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才回到寒山,便要面臨這樣的事情,一個蒼雲洞的修行者,竟然是還霸占着寒山的掌教洞府修行。
不過這也正是讓他立威的好機會,沒有任何猶豫,顧泯讓一衆寒山弟子都跟着自己,前往了那座掌教的洞府。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來到那掌教洞府外,很快便驚動了裏面修行的修行者。
那人一襲紫袍,留着山羊胡,看着算是個道士。
看着這浩蕩一行人,此人冷笑道:“怎麽,今天是想讓貧道将你們都殺了不成?”
有些走在前面的寒山弟子,此刻看着那個道士,腿都有些發軟,畢竟之前,他們早就見識過這紫袍道士的厲害了。
不過他們還是鼓足勇氣,沒有後退。
隻是緩緩讓開一條通道,讓顧泯走了出來。
看到了這個容貌不凡的年輕人,紫袍道士隐約有些不好的感覺,但還是厲喝道:“還不退去,挑釁本道長,還下場如何,還不知曉嗎?”
顧泯心平氣和的看着眼前這個紫袍道士,也不願意廢話,隻是問道:“想怎麽死?”
眼前這紫袍道士在重意境,姑且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境界,但比起來顧泯,差得太遠。
“什麽?!”
顧泯懶得再次廢話,隻是動念,身前便有劍光彌漫而去,一條雪白長線,直接朝着這紫袍道士的身體切去。
紫袍道士一怔,臉色難看,但瞬間便拿出一把拂塵,想要揮動,可隻是一瞬間,那道雪白劍光,直接将這拂塵切開。
之後落到他的身上,不過是恰到好處的将他的衣袍切開,卻沒有傷及他的身體。
就在紫袍道士有些慶幸的同時,顧泯已經到了他身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一聲巨響。
數顆牙齒帶着血水都從他的嘴裏噴出。
紫袍道士被打飛到遠處的石壁裏,動彈不得。
顧泯緩慢靠近這紫袍道士,看着他腫脹如同豬頭一般的臉,輕聲道:“不是不敢殺你,隻是想要請你帶路,去蒼雲洞一趟。”
此刻這紫袍道士哪裏還敢拒絕,隻是瘋狂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這位……道友……何方……”
他含糊不清的開口,臉色難看。
顧泯笑道:“我也不是個喜歡好管閑事的人,恰好是這座寒山的掌教,你說我這打你,算不算有道理?”
紫袍道士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緻,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此刻好似腦袋腫脹得厲害,也說不出來了。
顧泯點頭道:“我知道我明白,你是準備搬出靠山來吓我了,你們和天玄山有關系,我能不知道嗎?”
紫袍道士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一針見血的點破。
顧泯繼續笑道:“不過這沒什麽重要的,不影響我覆滅你蒼雲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