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笑而不語,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說到底都是一戰,其實這會兒再說什麽,也都不重要。
韓成笑道:“依着你這個境界和年紀,其實倒是有可能來我們這邊了,隻是你既然已經打殺了許偃,我也不打算招募你,讓你死在我手上是最好的結果。”
禦風說道;“或許是你死。”
韓成眼睛微眯,不多說什麽,隻是緩緩往前走過幾步,然後一拳猛然的砸在地面上。
就在刹那之間,一道蛛網從拳頭下的地面上綻開,一道道裂痕,迅速的朝着遠處蔓延而去,激蕩的氣機瞬間溢出,壓向禦風。
無數罡風,瞬間将禦風的一頭白發吹亂。
在地面的那些裂縫裏,一道道磅礴的氣機沖天而起,帶着強烈的殺意沖向雲端,禦風隻是瞬間,便被這些殺意包裹,好似身處于一座殺陣之間,處處都是殺機。
那些磅礴氣機鋒利如刀,一但觸及便很有可能被斬碎身軀。
禦風在氣機的縫隙裏遊走,開始靠近韓成。
韓成冷笑不已,他等的便是禦風在這裏和他厮殺,因此根本不懼,等到禦風來到身前不遠處的時候,他伸出手,再度轟出一拳。
狂暴的氣機在拳頭上湧出,甚至于和那些正在向上噴湧的氣機都交織起來,這一拳,甚至能夠引動那些湧起的氣機,如同萬千絲線在這裏纏繞在一起,之後才是砸向禦風。
之前禦風用近乎于狂暴的方法斬殺了許偃,讓很多人驚奇,如今韓成便要用更爲簡單的辦法近乎野蠻的轟殺禦風!
讓對面這些人看看,他們那邊的修行者,和這邊修行者,一直以來都是隔着一道天塹的,想要戰勝他們,要比登天還難。
禦風在那道磅礴氣機面前,雙手在身前拉動,有璀璨光芒在掌心生出,然後随着拉開,直接便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半圓屏障。
韓成冷笑一聲,他的那一拳,已經轟在了這屏障之上。
劇烈的罡風湧出,兩人的衣衫都被吹動,一道道狂躁的氣機在這裏湧出,遠處不斷噴湧的氣機在這一刻都被暫時壓制。
一次次的巨響,如同九天之上的玄雷。
更像是雲端之上有神人擂鼓。
“咔嚓……”
随着一道響聲,一頭白發的禦風倒飛出去,哪怕他身前的那些璀璨光芒尚未散去,但被這一拳擊中的禦風,還是飛出去很遠,最後撞在了一座還未破碎的黑色大山石壁之上,強大如禦風,此刻也被撞入了石壁之中,硬生生撞出一個石洞。
氣氛分外凝重。
沒有人想過禦風會在這個時候便敗亡,如果真是這樣,那顧泯面對的壓力會很大,而一旦顧泯也頂不住壓力的話,他們這十人,便是實打實的要死在這裏了,沒有任何的例外。
韓成負手而立,周圍噴湧的氣機也盡數消散了。
這一拳看似簡單,但實際上也有不少巧勁在裏面,想要一拳轟殺禦風,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隻是還沒等到他說話,那個石洞中,禦風已經緩慢走了出來,就站在石洞洞口,看向這邊。
韓成冷笑一聲,“還真是經得打。”
他身形一閃而逝,片刻而已,便已經臨近那座石洞洞口,然後又是一拳砸出。
禦風微微側身,不讓這一拳砸中身軀,而他雙手在頃刻間便結出了一道繁瑣的法印,既然明白在這裏用拳腳無法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傷害,那麽禦風也不會繼續死闆的一直如此,畢竟他是當初的天驕榜第一人,腦子拎得清。
一道道紫色的玄光從他的掌心湧出,在這不足數尺的地方湧出,撞向韓成的身軀。
韓成渾身上下氣機流轉,一道道流光在身體上,在禦風的紫光轟向他身軀的同時,他的第二拳,也砸向禦風的腦袋。
隻是在那一拳離着禦風的腦門還有寸餘的距離之時,那道紫光先一刻撞向他的身軀,雖然沒能徹底破開他周身的流光,但也足以将他擊飛了。
韓成倒退出去,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長長溝壑,最後在數十丈後,才堪堪站住腳。
韓成擡起頭,不遠處的白發年輕人,已經周身開始散發出一道道青光,天地之間,有滄桑意味出現,沒過多久,一道巨大的法相在禦風身後出現。
“上古風神?!”
梁溟忍不住開口,祀山一直以來都無比神秘,山中收錄的秘法繁多,有許多上古失傳的秘法,在祀山也有收錄,禦風作爲這年輕一代裏最爲出彩的弟子,自然也學過無數道法,但能讓他禦風之名響徹人間的,還是因爲這一道。
禦風禦風,仿佛他生下來之初,便有人知曉,他終究會成爲這風之主。
韓成看着那高大無比的法相,搖頭道:“高一些,有什麽用?”
直面那巨大的風神法相,韓成雙手一拉,同樣是一杆璀璨長矛從他的掌心裏湧出,散發着強大氣機,握在手中之後,他朝着那巨大法相扔出。
長矛破空而去,帶着一條白虹,劃開半空。
可等到那一杆長矛來到那巨大法相之前的時候,那尊上古風神揮手一拳,直接将其打碎!
原本以爲在這一矛之下,那巨大法相肯定就要破碎的韓成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
隻是之後片刻,狂風大作。
整座戰場,都是大風裹挾。
大風将韓成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在狂風之中,禦風的身形更是鬼魅,就連韓成每次想要鎖定對方都會因爲這大風而将自己的神識吹散。
到了這個時候,韓成才真正明白了,眼前的那個白發年輕人,從來都不是自己想殺便可以随意打殺的,他的境界玄妙,不在自己之下。
想到這裏,韓成也有些詫異,他們想到在這麽個彈丸之地,竟然也會有這麽了不起的年輕人。
要知道他自己的境界,在他們的那個世界裏,也可以算是當世一流了,雖說距離最強那些人仍有差距,也差不了太遠。
換句話說,如果說天驕榜在他們那邊,眼前韓成絕對也是在天驕榜之上,不過排名會十分靠後。
韓成深吸一口氣,即便知道這麽多,他也不認爲自己會敗。
作爲韓天君一脈的後人,雖然血脈不是最爲純粹的那一隻,但仍有驕傲,不會允許自己失敗。
他仰起頭,腳下本來就有裂痕的大地,再度下沉,并非是他腳下那點土地,而是整整方圓數十丈的大地,一同下沉。
下沉數十丈!
這裏好似突然便出現了一個天坑,而在坑中的韓成,隻是仰頭看着已經高懸在半空的禦風,然後腳下開始冒出水花。
大片的水花湧去,隻是片刻,便将這裏淹沒,韓成緩慢出現在水面上,此刻氣息變得更爲強橫了。
如果說禦風天生便對狂風有種親近之感,那麽韓成便是對水也有親近之感,他的一身道法,一旦臨水,會更爲可怕。
韓成出現在水面,腳尖在水面輕點,便有漣漪一層層蕩開,看着沒有什麽特别的,但此刻不僅是禦風,就連顧泯,臉色都有些凝重。
大概隻有他們兩人,能夠感知到這意味着什麽?
這裏忽然出現一片湖泊,禦風身後的巨大風神法相已經是一拳砸向就在湖水之中的韓成。
韓成根本不躲不避,被那一拳砸中,整片湖泊都波瀾壯闊,有無數水花濺起,但韓成的身影卻已經不見,禦風盯着某處,一道道充滿殺機的玄光從掌中湧出,在四周找尋已經在頃刻間藏匿起來的韓成。
隻是大多徒勞無功,像是韓成這樣的人,不管是城府還是手段,都要比之前的許偃強大太多了。
韓成的身影在禦風身後突然出現,此刻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杆長矛,若是在這裏他一矛刺穿禦風的後背,隻怕之後,禦風就肯定會死在這裏了。
不過在緊要關頭,禦風卻猛然轉頭,雙手按在那杆長矛上,抵住長矛的前掠之勢,不過韓成卻沒有任何的懊惱,隻是微微一笑,好似早已經知曉會是如此。
禦風微微蹙眉,他此刻轉身不了,但也知曉身後有一道水柱湧起,直面自己而來!
那才是韓成最後的殺招。
水本是世間最爲柔軟之物,但是在韓成手中,便直接變作了最爲鋒利的殺機。
禦風如今看似避無可避,若是松開那杆長矛,去應付身後水柱,那麽肯定就要被身前長矛刺穿身軀,若是全然不管身後水柱,大概也要被那水柱撞碎身軀。
這是個兩難的境地,很是麻煩。
韓成看向禦風,微笑道:“倒是可惜了。”
雖然他對眼前年輕人沒有什麽殺意,但畢竟關乎着他們的臉面,到了如今,除去痛下殺手之外,再沒有别的選擇。
禦風搖頭道:“你想殺我,我也想殺你。”
話音落下,那道湧起的水柱被那道巨大法相一拳砸中,直接破碎,灑落一地水花。
而與此同時,禦風直接捏碎眼前的長矛,眼裏第一次展露殺意。
韓成和禦風對視一眼,頓時間有些心慌。
他松開那杆長矛,正在後撤的同時,感覺到了背後的殺意彌漫。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那些殺意驟然消散,還在他有些迷糊的時候,身前的禦風已經一腳踢中他的面門。
禦風一腳,直接将韓成給踢入底下的湖泊裏。
韓成砸入湖泊,直接激起千層浪!
禦風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散去那巨大的風神法相,自己墜入湖泊之中。
到了這裏,那個高大的年輕人也皺起眉頭,但很快便淡然道:“韓成敗了。”
其餘幾人沒有他這麽敏銳的眼光,隻是能看出韓成已經落入下風,卻怎麽都想不到,他到底是怎麽敗的。
高大年輕人說道:“那個白發年輕人的确不錯,不過兩戰之後,已經消耗不少,我此刻出手,百合之内便能取他性命。”
有年輕人笑道:“别呀,既然都如此了,哪能讓你出手,這不浪費了?”
高大年輕人沉默不語,在對方消耗之後,自己才出手,自己也是不願意出手的,他驕傲無比,眼睛裏看着的全是那些在他身前的天驕,若是在這裏都要趁着對方虛弱才出手,那麽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
……
涼亭下,柳渾看着韓成被打落湖泊這一幕,淡然道:“這位韓天君的血脈子弟,的确不是無敵的。”
董暗對于韓成也沒有太多好感,畢竟雙方并非是同一位天君勢力之下,不過因爲某些協議,才不得不帶着韓成一起過來罷了。
“那個白發年輕人叫什麽名字?”
董暗開口說道:“能在這麽個地方走到這一步,的确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想來那些大人物會很感興趣。”
柳渾淡然道:“你們動手之前,甚至是沒有去查過他們的底細,一味的自負總歸是不太好的,很有可能會付出比較慘痛的代價。”
董暗漠然道:“他們要是都死在這裏,丢的又不是我的臉。”
柳渾反問道:“那你之前不還是說他們死不了?”
董暗沉默不語,他當然不相信眼前的那些人能将這邊的年輕人都斬殺了,但是目前來看,這邊這幾個年輕人,死傷一些,也幾乎是逃不過了。
不過這樣也好,好讓那些自視甚高的年輕人,也明白些東西。
柳渾淡然道:“最可怕的不是那個白發年輕人,而是那個劍修,你看着吧,這一次,你們至少折損過半。”
董暗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隻是目前的景象,好像也是不得不信。
韓成敗亡之後,如果這邊不出更強的年輕人,那麽肯定還會死人。
柳渾說道:“等到他們全部都死在這裏,你回去又要怎麽說?”
董暗沉默不言。
柳渾笑道:“要是我,肯定就回去添油加醋,讓他們再派些強人來把這波年輕人全部殺了就是,不過說來說去,現在這情況下,我說什麽你都不相信,還是得看看事情怎麽發展才行。”
董暗忽然問道:“你早知如此?”
柳渾搖頭道:“隻是看了幾眼之後就明白了,那些年輕人太驕傲,根本沒有把自己的敵人放在眼裏,這樣隻會導緻一個下場。”
柳渾感慨一聲,輕聲道:“況且那個年輕人終究是姓顧啊。”
姓顧的人不見得全部都工于心計,城府頗深,但算計人,難道真的是一件什麽難事?
很顯然,并不是。
畢竟這些姓顧的家夥,身體裏流着的鮮血,都是同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