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那邊,讀書人身形重聚,出現在柳渾面前。
看到柳渾,他才感覺自己的心裏稍安了些。
柳渾看着他,問道:“事情成了嗎?”
之前戰場上的動靜,他大概感受到了,晚雲真人那般憤怒的出手殺人,大概就是那個小子已經死在了那邊,隻是即便如此,他也要聽讀書人親自告訴他。
讀書人搖頭,苦笑道:“顧甯已經算到這一步,我在那邊看到了他的身影,就在雲海之上。”
“這……”
柳渾皺眉,随即擺手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一步無理手本來就是他随意發揮的,之前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麽詳細的計劃,算是偶然得知,就連他之前都不會想到,怎麽可能能讓那個遠在另外一片世界裏的顧甯知道。
讀書人搖頭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他的确是将我們算到了彀中,我們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我不想再做什麽了,我要離開這裏。”
他看着更遠處的城池,臉色難看至極,他的心神已經完全被甯啓帝吓破,再也無法再做些什麽别的事情。
柳渾有些恍惚,但還是說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其實當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自己便是第一個推翻的,這怎麽可能,一個足以和千秋境頂峰,甚至是越過千秋境的修行者相提并論的修行者,怎麽可能看錯?
讀書人說道:“我給你一個忠告,趕緊走吧,留在這裏,我怕你真的會死在這裏。”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要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兩道虹光,突然墜落在這邊軍帳之前不遠處,方圓百裏,都突然生起一陣奇妙的漣漪,直接将這裏籠罩。
有人在這裏下了禁制。
這讓柳渾頓時一驚,要知道這他娘的軍帳之中,光是千秋境的強者,至少便還有二十多位,将這裏圍住,是想着要一舉将他們斬殺?
兩道虹光散開,便是兩道人影,出現在這那邊。
一紅一白。
身着紅袍的男人,看着眼前軍帳,感受着那些血氣如淵的氣息,低頭看了看腰間佩劍,嘟囔道:“我感覺玩大了。”
他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身側的甯啓帝,後者倒是淡然,隻是掃視那些軍帳,不發一語。
片刻之後,那些軍帳之中,有數道身影掠出,并肩立在軍帳之前,看向這邊。
或許他們也在奇怪,爲什麽對面也就這麽兩人,就敢來到這邊,如此挑釁。
甯啓帝指着遠處一道身影,說道:“你殺他需要幾劍?”
晚雲真人擡頭看了看,前面那道身影也是老熟人了,名爲崔山,幾次參與圍殺他,是個境界不俗的強者,曾經有一次,被他一劍砸中心口,卻沒有就此死去,挺着離開之後,修養幾年,而後竟然又有進步,讓晚雲真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啧啧稱奇。
不過如今那位要是和他一對一,晚雲真人要殺他,大概也真就是幾劍的事情。
“要是沒人,三劍我便殺他。”
晚雲真人想了想,還是給了個更穩妥的答案,“四劍。”
甯啓帝搖頭道:“朕隻能給你三劍的時間。”
晚雲真人瞥了瞥嘴,“三劍也夠了,不過這開打之前,不寒暄幾句?”
甯啓帝淡然道:“朕從那邊過來,是爲了讓他們知道朕還活着,回去晚了,不見得他們不會去堵朕的退路,所以這一次,隻有半炷香的時間。”
晚雲真人問道:“那柳渾和那個讀書人,殺不殺?”
半炷香想殺那兩位,都不見得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況且如今,還有這麽多人在這裏看着,這件事注定要做成不算是容易。
“柳渾留着他,留着他比殺了他有用,至于那個讀書人,把那丫頭吓得不輕,不殺如何能行?”
晚雲真人搓了搓手,笑着說道:“有道理,那丫頭都敢欺負,肯定要殺!”
甯啓帝淡然看向晚雲真人,“本來這是給你留下的死局,朕來替你解了這局,活下來之後,不要太張揚,有些事情,留在這裏做不了,要離開。”
晚雲真人沉默,他明白這個道理。
隻有不在這裏,才能讓那些人真的忌憚。
甯啓帝不再說話,隻是再看一眼晚雲真人,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晚雲真人了然,一步踏出,對着那軍帳之前的崔山朗聲道:“崔山,來戰!”
站在軍帳之前的崔山,聽着這句話,沒有答話,隻是轉而看向身側的柳渾,淡然開口問道:“柳道長,那顧晚雲身側的人是誰?”
柳渾臉色微白,自從看到甯啓帝之後,他的臉色便沒有好過,如今聽着崔山開口,柳渾沉默片刻,搖頭道:“不過是另外一個修行者罷了,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
聽着這話,讀書人微微蹙眉,但沒有說話。
崔山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出手,将那兩人斬殺在這裏便是,倒也不是什麽麻煩事情,那個殺胚殺了之後,也要少些煩惱。”
柳渾沉默片刻,才重重點頭,朗聲道:“諸位道友,我等一同出手,誅殺顧晚雲!”
這道聲音極大,讓那些還在軍帳裏的修行者都能聽到,這瞬間,剩下的強者,都走出軍帳,看向遠處。
顧晚雲三個字,對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都有着強烈的吸引力。
其中一人一步踏出,朗聲道:“我先來。”
那人手提一杆大戟,在地面拖戟而過,隻是刹那,便已經到了晚雲真人身前,之後沒有任何猶豫,那杆烏黑大戟,當空劈砍而下!
晚雲真人側身躲過,腰間長劍,瞬間出鞘,眼見甯啓帝沒有出手,他也沒有猶豫,很快便和那人厮殺在一起。
而後兩人在衆人眼前不斷的相撞,一道道強橫氣機在這裏散開,隻是片刻之後,晚雲真人便占據了上風,将那個手提大戟的修行者一劍擊飛,重重的摔落在地面。
崔山沒有猶豫,接着是一步踏出,沉聲道:“諸位道友,共殺此人!”
随着崔山前掠,身後數位千秋境強者跟着前掠,數位千秋境前掠,宛如一座高山前移,給人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柳渾和讀書人對視一眼,也跟着剩下的修行者一起出手,隻是兩人身形,有意無意,在所有人的最後面。
無數修行者朝着晚雲真人撞去,他們最想斬殺的,自然是晚雲真人,而不是另外一側,根本都沒有見過的甯啓帝。
隻是當那些修行者當真撞向這邊的時候,便赫然發現,自己的前行路線,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便發生了改變。
一直前掠,原本是沖着晚雲真人而去的,但到了這會兒,竟然是和他擦身而過,落到了身後的甯啓帝那邊。
隻有崔山一人,真正撞向了晚雲真人。
晚雲真人哈哈大笑,“狗日的,平時裏一群人打我,這一次,一對一,老子不把你皮剝下來當洗腳布都不行!”
一道驚雷,毫無征兆的響起。
崔山臉色大變,他怎麽都沒想到,怎麽說好了共殺晚雲真人,到了這會兒,隻有自己一人,其餘的那些人,竟然是全部都到了别處。
晚雲真人開始出劍。
他的頭一劍,便讓周圍數丈出現了無數道劍氣盤旋,而後便是那些劍氣合攏,将對面的崔山困住,一道道森然劍意,開始無差别的轟殺崔山。
崔山身軀大放光明,一道道玄光在這裏炸開,來抵抗這一道道森然劍意!
晚雲真人灑然掠過,在第一劍餘威還在之時,便遞出第二劍。
這些年來,每每陷身戰場,所要面對的,一直是多于自己幾倍之敵,每一次動手,都無比艱難,畢竟這一出劍,便是數人聯手接下,這種感覺,不管是誰,想來都不會太滿意。
隻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次一對一的機會,晚雲真人又怎麽肯放過?
隻是片刻,他的第二劍,便從天而降,劍氣滾滾,在這裏和崔山纏鬥,崔山大駭,難受得很,他完全被對面這個男人按着腦袋在打,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等到他好不容易撐到第二劍消散,晚雲真人的第三劍,卻不見蹤迹。
崔山才松了一口氣,在他身後,晚雲真人已經出現,他先是拍了拍崔山的肩膀,而後一劍遞出,捅穿他的心口。
然後晚雲真人才伸了個懶腰,看向甯啓帝那邊。
用秘法将剩下修行者全部卷入這邊的甯啓帝身側一道道真龍虛影環繞,日月星辰環繞身側,任由那邊的千秋境聯手攻伐,也很難擊穿他的防禦。
晚雲真人啧啧道:“這他娘的,也太變态了。”
不過下一刻,甯啓帝一震,其中一個修行者便被擊飛,滾落到了晚雲真人這邊。
晚雲真人看向那個有些茫然的修行者,問道:“我見過你嗎?”
那修行者一言不發,朝着晚雲真人便沖了過來。
晚雲真人歎氣道:“我不過是問問你,寒暄寒暄,怎麽你這麽沉不住氣。”
不過說是這樣說,晚雲真人的第二次出劍,特别迅速,其實他也知曉,現在的甯啓帝看起來能夠一人扛住這麽多人,但畢竟不能長久,等到之後,說不定真正還有兇險的時候,他要盡快殺人,爲他減輕負擔。
因此這第二次出劍,晚雲真人沒有留手。
一大片劍光在這裏閃過,隻是一劍遞出,眼前修行者,便被他一劍斬開,從頭到腳,直接分爲兩半,再也不可能活下來。
晚雲真人大笑道:“再來!”
不用他多說,這一次甯啓帝直接将那讀書人從裏面震出來,送到晚雲真人面前。
晚雲真人瞥了他一眼,嘟囔道:“沒道理一上來就送這麽厲害的吧?”
讀書人身形微動,手中的那卷舊書,已經被他握在了掌心,看着眼前的晚雲真人,他淡然問道:“非要鬧的這麽大?”
晚雲真人直白道:“這裏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獨你不行。”
讀書人問道:“難道就隻因爲我對那個年輕人出手?以我所知,他還活着。”
晚雲真人搖頭,“那小子死也就死了,自己技不如人,沒能救下又咋了,不是什麽大事。”
讀書人嗤笑,“你要真是這麽想,普雲爲何會死?”
晚雲真人被拆穿,有些惱怒的說道:“好好好,你看的透徹,我就告訴你,我顧氏一族的子孫,本來就沒幾個,哪能随便讓你們殺了。”
讀書人不言不語,雖說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對方願意親赴險地,竟然真是爲了如此。
晚雲真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一邊遞劍,一邊說道:“不過這一次,我們兩個活了這麽久的家夥來聯手出劍,還真不是爲了那個臭小子。”
是啊,那臭小子哪裏有那個丫頭來得可愛。
讀書人翻開舊書,一道道金色符文湧出,在這裏抗擊晚雲真人的劍光。
晚雲真人手中劍翻轉,劍氣暴漲,然後一道道劍氣在身體裏湧出,擴散而去,撞向那些散落的金色符文,一道道符文,在這裏也碎裂開來。
但好在之後,也有符文補上,才能維持均勢。
實際上要不是讀書人在之前便有重傷,他何至于在面對晚雲真人也這般被動。
雖然晚雲真人已經是半步雲端,但是他修行的時間才多久,而自己修行的時間,又是多久。
晚雲真人繼續遞出一劍,這一劍,如同一條白線,肆掠而去,這一次他沒有什麽其餘的花裏胡哨,隻是這一劍遞出,直面對方心口,仿佛便是想在這裏,和讀書人分出生死。
浩蕩劍氣,一線而來。
像極了某地漲潮當日的那天地一線!
讀書人心疼的撕下一張書頁,丢向空中,頓時有金光大作,晚雲真人那一劍,如同海上有巨浪,巨浪之中有兇獸。
而他的這張金色書頁,便如同鎮壓兇獸的一張符箓!
滔天劍氣和這張金色書頁相撞,一道道劍氣紛飛而去,吹動不遠處的軍帳,瘋狂搖曳。
晚雲真人看着那張書頁,眯眼笑道:“一頭畜生,讀什麽書啊!”
這一句話,宛如萬劍遞出,直穿對方心口。
讀書人臉色難看,自從修行有成之後,他便一直以讀書人示人,一舉一動,都極其沉穩,最爲痛恨的,便是有人罵他畜生。
他沉聲道:“顧晚雲,真以爲自己舉世無雙了?”
晚雲真人搖頭,“不無雙,不過殺你,倒是剛剛好。”
就在話音落下的時候,眼前金色書頁,瞬間破碎!
那本來便有無數裂痕的書頁,在抵抗了如此久的劍氣沖撞之後,是真的堅持不住了,最後隻能碎裂。
一大片金色碎片,很快便黯淡無光。
讀書人心疼不已,但此刻倒也知道不是心疼的時候,連忙又撕下數張金色書頁。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晚雲真人的劍氣,如同一頭被鎮壓許久的兇獸,最開始還能鎮壓,可在第一次鎮壓松動之後,便翻身而起,一發不可收拾,即便之後,不斷補救,也是爲時已晚。
一劍壓下。
數張書頁再度崩碎!
那一劍落到了讀書人的頭頂。
一劍之下,直接将那讀書人打入大地,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晚雲真人冷笑一聲,手中劍離開掌中,在半空之中,突然分散,變成了無數柄利劍。
劍尖,全部都對着大地。
再片刻。
無數劍瞬間下落!
如同世間,在這一刻,下了一場劍雨!
無數劍帶着無數道狂躁劍氣,落入大地,砸出無數個大洞,讓這個地方,變成廢墟。
在其中的一個深坑裏,一張張金色書頁飛出,想要将那些下墜的劍逼開,但是瞬間,便被那些不斷下落的劍給擊碎。
一張張金色書頁,不斷崩碎。
劍氣四散,在這裏造就了一道浩瀚戰場!
遠處,那些已經停下交手的修行者,紛紛看向這邊,在看到那無數劍下墜的壯闊景象之後,不少人心神搖曳,對晚雲真人的崇敬,又上了一個台階。
世上修行者,有多少人,能如此?
恐怕也隻有晚雲真人一人而已。
晚雲真人身在無數長劍之前,伸手握住其中一柄,然後落入其中一個大洞,片刻之後,那坑洞裏有璀璨劍光湧向天際。
直接将雲海斬碎,如同一片片鴨絨。
讀書人的身形猛然從坑洞裏湧出,手持舊書的他,猛然一聲大吼,整個人身上氣息不斷湧出,然後身軀不斷開始變大,露出他的大妖真身。
那是一頭巨大的妖物,看着猙獰異常,尤其是頭顱,有兩個角,在額頭中間,原本應該還有一隻眼睛的,但現在隻有一個坑洞。
讀書人這真身顯露,比較起來之前,那可以說是差的太遠。
晚雲真人從坑洞裏沖出,提劍看着這一尊龐然大物,啧啧道:“我就說嘛,你這頭畜生,讀書幹什麽?”
讀書人碩大的拳頭,壓向晚雲真人。
晚雲真人此刻在這巨大的真身之前,還真是像是一個螞蟻。
晚雲真人嘟囔道:“你以爲我不會?”
他丢出手中劍,然後那柄劍開始暴漲,很快便成了一柄參天巨劍,而就在此時此刻,晚雲真人身後,也出現了一道法相,有數十丈那般高。
不過容貌,仍舊是晚雲真人。
這一幕,那些觀戰的修行者,盡收眼底,隻能再次震驚。
晚雲真人的巨大法相提及那柄巨劍,重重一劍朝着讀書人的頭頂斬下!
讀書人厲喝一聲,和這一劍相抗。
隻是瞬間,他便被這巨劍壓退,但巨劍依舊這麽落下,一下子,便将大地,斬開一條巨大溝壑!
晚雲真人大笑不止,“就這麽點本事?”
他這會兒是真的很暢快,不僅是因爲死局在這裏被人破開,還有的就是此時此刻,他終于在這麽些年,有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一對一,我顧晚雲怕過誰?
……
……
甯啓帝那邊,對于晚雲真人這個景象,盡收眼底,說到底,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
肚獨自抵擋這邊多達十幾人的晚雲真人仍舊淡然,他看向柳渾,以心聲言語,“想不想死?”
柳渾明顯一怔,随即冷笑道:“我隻要在這裏拖住你,等到你們那邊的幾個家夥發現端倪,你還能離開,你雖然融合了那方天地,但此刻卻不是在那邊!”
甯啓帝淡然道:“這麽自信?”
他這麽一說,柳渾反倒是真的有些茫然,之前他做了這麽多,但最後證明,一切都在甯啓帝的算計之中,這樣的事情,讓他真是頭疼不已,如今他在這邊,難道是毫無準備?
柳渾不相信。
“朕之前讓你什麽都别做,你偏偏要做這些事情,本來朕便可以來殺了你的,不過現在改了主意,朕隻殺這些人,可以留你一命。”
柳渾沉默,他突然想起之前甯啓帝說過的那句話。
之前他說的是什麽?
甯啓帝笑道:“倒是學得快。”
這一切言語都隻在兩人心中響起,因此旁人,并不知曉。
甯啓帝看向遠方,淡然道:“可以了。”
這一次,是所有人都聽到的。
晚雲真人仰頭,笑道:“好咧!”
之後晚雲真人最後一劍遞出,直面那個讀書人!
……
……
半炷香之後。
晚雲真人和甯啓帝并肩而立,看向那些倉皇逃竄的修行者,隻剩下五六人,其中還包含柳渾。
也就是說,兩人聯手,在這裏斬殺了十幾個千秋境,包括讀書人。
晚雲真人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笑眯眯說道:“很久沒有這麽暢快過了。”
甯啓帝淡淡一笑,伸出手。
晚雲真人将那顆已經變得隻有掌心大小的讀書人頭顱放在甯啓帝掌心。
“這玩意你留着幹什麽,當夜壺?”
晚雲真人打趣道:“不過從他嘴裏尿進去,也有些意思。”
甯啓帝懶得多說,隻是片刻,那顆頭顱便在他的掌心炸開,一團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出現。
“這種異獸,在腦海之中有一團金光,能夠護住最後生機,一個不小心,便能活過來,要不是朕,你隻怕早就不管了。”
晚雲真人有些尴尬,的确如此,要是換做他自己,隻怕是早就把這腦袋丢了,哪裏會想到在這腦袋裏,還有這麽些門道。
驅散那些煙塵,甯啓帝說道:“你還得跟我走一趟。”
晚雲真人點頭,沒有拒絕。
兩人折返身形,很快便回到那邊。
顧泯仍舊躺在地上,禦風在一側陪着那個小姑娘。
看了這個白發年輕人一眼,甯啓帝說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他。”
禦風一怔,問道:“前輩到底是誰?”
之前在那邊的景象他也看到不少,雖說大部分都是晚雲真人出劍的景象,但想來這個白袍男人根本不可能什麽都沒做才是。
甯啓帝根本沒理會他,隻是要去牽小姑娘的手。
晚雲真人阻止道:“你都牽這麽久了,讓我來牽牽。”
甯啓帝收回手,倒也沒說什麽。
晚雲真人笑眯眯去牽起小姑娘的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看着甯啓帝,一言不發。
不讓她說話的事情,她記得很清楚。
甯啓帝越庖代俎,“她叫顧惜。”
晚雲真人故作訝異,“真巧,我也姓顧!”
這一幕,讓禦風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看。
他可沒想過,晚雲真人竟然會這般。
甯啓帝說道:“走了。”
他在面前的天空裏,點出一道門戶,然後率先踏入其中。
晚雲真人牽着小姑娘,走向那邊,小姑娘歪着頭,看着自己那個躺在血泊裏的爹爹,很是舍不得。
晚雲真人安慰道:“再過些日子,你們就能再見了,不過這會兒,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姑娘搖頭,眼淚又奪眶而出。
晚雲真人不得不停下。
是啊,天底下的閨女,有誰願意離開自己的爹爹呢?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小姑娘一個人哭泣,眼淚不斷。
這個樣子,讓晚雲真人恨不得再去把那個已經死去的讀書人,再砍上一萬劍!
這麽可愛的小閨女,你都能招惹?
最後。
晚雲真人不得不抱起她,朝着門戶而去。
兩人臨近門戶,就要離去。
……
……
一直躺在血泊之中的顧泯,宛如一個溺水的人,無法呼吸,在他的耳邊,他一直聽到些聲音,卻怎麽都聽真切,他好像聽到有人叫他爹爹,又好像聽到那個已經死去的老祖宗在給他說些什麽。
最後努力朝着上面遊,終于到了水面。
他破水而出,深深吸氣。
猛然間睜開眼睛。
顧泯從血泊裏坐了起來!
禦風站在不遠處。
顧泯心有所感,擡頭看向遠處,隐約間可以看到兩道身影。
好像有一張臉?
但一閃即逝。
顧泯收回目光,看向禦風,“發生了什麽?”
禦風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