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到浮夢山的居處,便已經解決了本源的問題,顧泯也就不着急再去了,之前晚雲真人将他帶離那座關隘,如今天黑,他根本也回不去關隘之中,隻能等明天清晨。
起身從那湖畔離開,在夜色裏漫步,如今他的心情不錯,也沒有說非要去什麽地方,一人在這外面晃悠,沒有方向。
這片夜空下,天地之間倒是安靜的可怕,幾乎沒有什麽聲響,在外面世界所聽見的昆蟲聲,這裏一概都沒有。
顧泯胡亂走了半個時辰,忽然在遠處看到了些火光,等到走近一些,才發現那是一堆篝火,有兩個修行者,就在火堆前。
顧泯想了想,遮擋了面容,換做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這才朝着那邊走去。
不多時,那邊的兩個修行者也發現了顧泯,兩個都是女子,自然便緊張起來,顧泯見狀,趕緊開口道:“我是好人!”
可能世上,也就隻有顧泯會這麽開口打招呼了。
他舉起木牌,表明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是那入侵者一邊的修行者,這才讓那兩女子松了一口氣。
兩個女子,容貌說得上秀麗兩字,但絕對不是什麽絕世美人,比較起來洛瑤,還有一定的差距,她們的衣衫都是淡青色,上面有着特殊印記,在衣擺處繡着仙霞兩個字。
應當便是仙霞山的修行者了。
眼見顧泯靠近,那個明顯是師姐的女子開口問道:“道友是哪座仙山的弟子?”
顧泯随口道:“在下浮夢山張天意。”
浮夢山的修行者,顧泯能記住名字,也就洛瑤和張天意了。
他總不好說自己是寒山弟子,恐怕現在一說出寒山兩個字,那就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畢竟顧泯現在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
不過浮夢山三個字,也代表着強大,絕對不是仙霞山能夠比拟的。
“原來是浮夢山的道友。”
那女子輕聲道:“在下李應雪,這是我師妹常甯。”
顧泯抱拳,喊了一聲李道友和常道友。
然後他提出能否在這裏休息片刻,兩個女子對視一眼,最後也沒有反對。
坐下之後,顧泯揉了揉肩膀,這才笑着問道:“不知道兩位道友深夜出城,是爲了什麽,可有在下能夠幫忙的事情?”
眼見眼前的顧泯這般友善,李應雪沉默片刻,開口說道:“我等修行的道法中所需一物,乃是遊魂,我和師妹境界低微,離開此地,前往戰場卻是不敢,于是便想看看在這些地方,是否還有往日戰死的前輩遊魂,想要找尋一番,隻是一番搜尋,卻是無果。”
夜晚時候,用秘法或許能夠找到些遊魂,但她們在這裏,注定是徒勞無功,畢竟每次大戰之後,都會有所謂的打掃戰場,是不會讓遊魂長存的,以免又造就一個詭異之地。
隻是這兩個女子,境界不高,進入戰場,隻怕是自身都難保,更妄論是去收集遊魂了。
“仙霞山什麽道法,竟然還須遊魂一說?難不成做的是什麽熬煉生魂的勾當?”
顧泯笑道:“全然是好奇,若是涉及仙霞山的什麽不傳之秘,兩位道友不要在意。”
這一次說話的是師妹常甯,她向顧泯解釋了一番,說是那道法不過是收集遊魂能爲其作戰,并不是那般邪惡的手段。
而且這道法也不需要太多遊魂,一個修行者,隻需要一個遊魂便足夠了。
“兩位看樣子,莫非也是橫渡雷池而來的修行者?”
顧泯注意到,兩人的一些習慣和這些本土的修行者,差得不少。
李應雪警惕起來,不願意開口。
常甯也多看了顧泯幾眼。
顧泯點頭,向兩人道歉,然後說道:“下次大戰,我若是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便一定爲兩位帶來兩道遊魂。”
這是他的承諾,并非是刻意,而是正好碰到了。
常甯皺眉道:“戰場兇險,道友若是踏足其中,自保想來也不容易,何來爲我們再做些什麽事情?”
顧泯沒多說,隻是将面容改換,露出真正的容貌,然後将那木牌重新放到兩人眼前,上面寒山柳泯幾個字,赫然在上。
“道友你……”
兩人都被震驚了,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顧泯這個天驕榜榜首。
顧泯笑道:“我也是橫渡雷池而來,并非此地修行者,兩位可以放心,有些事情,想問問兩位而已。”
李應雪點頭,她之前便聽過許多修行者讨論,說是顧泯本來橫空出世,不像是某位劍仙的親傳弟子潛修多年,更像是一個橫渡雷池而來的修行者。
這種事情,甚至在很多人眼裏,已經是實打實的事情了。
“柳道友,我二人的确也是橫渡雷池而來。”
李應雪打定主意,不再猶豫,在這裏她很難遇值得相信的人,何況是顧泯這樣的人。
顧泯點頭問道:“仙霞山是否将所有橫渡雷池而來的修行者都送上了戰場,用來頂替了本來該上戰場的弟子?”
李應雪點頭道:“的确如此,我等橫渡雷池來到這邊,便有仙霞山的修行者将我等帶到山中,他們簡單給我說了我們所面臨的事情之後,便傳下一些道法,讓我們潛心修行,等到大戰開始,便讓我們走上戰場,那山中橫渡而來的修行者差不多有數人,全部都是如此。”
常甯補充道:“其中有人提出,若是我們……”
顧泯問道:“怎麽?”
常甯頓了頓,這才說道:“他們說,若是我們能答應做他們的鼎爐,那麽我們便可以不用站上戰場。”
她有些難爲情,但更多的是憤怒,畢竟這樣對她們這種曾經是一個世界裏最強大的數人之一的強者來說,的确太過侮辱了。
這樣自然是不會接受的。
顧泯感慨說道:“原來都是真的。”
他看向兩人,多了幾分同情。
這是早就存在的事情,那些每個橫渡而來的修行者,都是各自世界裏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到了這裏,卻被當做炮灰,任意欺淩,當然是受不了的。
可顧泯也無能爲力。
李應雪說道:“我等也知道無法做些什麽,隻能來到戰場上,其實即便死在這裏,也至少能說是爲自己的家鄉出了一分力,若是被他們玩弄,那才是生不如死。”
顧泯點頭,他能夠理解。
“好在道友足夠出彩,一人便力壓這裏無數天驕,在戰場上大殺四方,也是爲我們争氣,讓我們也能擡起頭來告訴他們,我們橫渡而來的修行者裏,不全部都是他們眼中的廢物。”
李應雪是真的有些欽佩顧泯。
顧泯搖頭道:“這樣的局面存在,即便我再做些什麽,也都沒用,我們要改變現在的局面才行。”
李應雪歎氣道:“他們在此地不知道綿延多少年,根深蒂固,豈是一兩人,數十年上百年就能改變的?”
顧泯也知道這其中的難度,但他仍舊不想放棄,他看向李應雪,“若是我們不做些什麽,那麽過去一千年一萬年,世道還是這個樣子,如果我們做些什麽,或許便從今天開始,就有不同。”
李應雪看向顧泯,但眼神還是很迷茫。
顧泯雖然這樣說,但他仍舊沒有太多辦法,想要改變,得首先自己強大,現在貿然動作,或許是滅頂之災。
“相信我,以後我一定會讓現在的局面改變的。”
顧泯眼神堅定,認真道:“若是我能從戰場上離開,我一定會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