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河岸旁,那條河水的下流,一道聳立的巨牆,有黑血從牆上緩緩流淌下來。
濃郁的血腥味,壓抑的感覺,讓人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這是什麽……”
有人捂住嘴巴,震驚到了極點。
因爲那些流淌下來的黑血,并不是就這麽直接流淌的,而是根據黑血流淌的痕迹,形成了一個圖案。
“這是一個圖騰?!”
有人猜測道。
“或許是一個印記,聽說那些千萬年前的強者,各自有強大的家族,而每一個家族,都有着屬于自己的圖騰印記。”
世間在變化,許多年前這世間的格局是無數家族并立的局面,以血緣關系爲紐帶,細分爲一個個家族,各自矗立,隻是後來大戰連綿,許多天才戰死,後代的修行天賦也受到影響,再也不能以家族的形勢存在,這才變成了宗門林立,依靠師承重建秩序。
龐雲環顧四周,小心翼翼開口,“諸多古怪,諸位都要當心,莫要掉隊。”
巨牆高數丈,寬也是數丈,繞過去并不是什麽難事,因此龐雲便準備繞過巨牆,繼續前行,畢竟留在這裏,還是怎麽都會感覺瘆得慌。
“啊!”就在龐雲領頭,繞過巨牆,在一側走過的時候,在他身後的隊伍裏,有修行者忽然慘叫一聲,龐雲下意識轉頭,看到了駭人一幕。
一個同行的修行者,腳下突然出現了一灘黑血,而那個修行者在那灘黑血裏竟然開始緩慢的陷下去。
“快救人!”
在大部人還在出神的當口,顧泯已經高喝,他是劍修,并無法器,自己身前的萬青迅速祭出一條金色的長鞭,卷起那修行者的身軀,要将他從那黑血裏解救出來!
隻是萬青即便手臂青筋暴漲,一身氣機調動,卻也不能拖動那修行者分毫,他依舊朝着地裏陷下去。
而且有些黑血,還順着那長鞭開始侵染過來。
一切都來的特别突兀,讓人沒有準備,如此景象,連同顧泯在内,都很是詫異。
“丢掉長鞭!”顧泯朝着萬青大吼,眼看着那個同行的修行者,已經陷入黑血之中,再沒有解救的可能,顧泯連忙讓萬青丢了手中法器。
萬青皺眉,想要震散上面的黑血,但發現已經不可能,當即便丢開了手中長鞭,不再留戀,這件法器雖然不錯,但是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卻是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修行者看着那已經被黑血吞噬了的同伴,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已經慌張起來。
誰都不敢亂動,各自都拿出了法器,防範随時會出現的襲擊。
“啊……”
還是那個女修行者,再度大叫,這是因爲在那灘黑血裏,如今已經有白骨漂浮了上來,毫無疑問,那就是之前的同伴屍骸。
隻是短暫的瞬間,那個重意境的修行者,就這麽死去了,在場的衆人又擔憂起來,他們的境界和他相當,如果有什麽東西要侵染自己,隻怕也沒有相抗的能力。
“怎麽辦?”
許多人看向龐雲,想知道他的決定,如今前行說不定會有什麽危險,而留在這裏,更不是個辦法。
至于退去,便更不在考慮範圍内。
畢竟來到光點所在之處,說不定才是真正能夠解救自己。
龐雲看了一眼那個古怪的圖騰,咬牙道:“走,不能在這裏多留!”
說着話,他不再像是之前那般一步步前行,而是禦空而起,朝着遠處掠去。
身後衆人眼見他是如此,也紛紛如此,禦空而起,有法器的,甚至已經拿出了法器乘騎。
所有人都想要快速的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畢竟實在是太過危險,也太過讓人感覺害怕。
“啊!”
隻是一瞬間,那些前掠的身影裏,又有跌落的!
顧泯和萬青趕到那邊,發現一個同伴,被一杆帶着黑血的長矛的刺穿胸膛,跌落下去,當即便沒了生機。
那杆沾染黑血的長矛,不知道是從哪裏飛出來的,但就那麽悄無聲息的便刺穿了他的身軀,帶走了他的生命。
“啊!”
“啊!”
“啊!”
又是幾聲慘叫,又有三個人被帶着黑血的長矛刺穿身軀,當場斃命,而其餘人則是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加快速度朝着前方掠去,之前龐雲所說的遇到事情要相互扶持,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把之前的話當作一回事兒,他們隻知道逃命,哪裏還會在乎别的東西?
況且這些被帶着黑血的長矛刺穿胸膛,動辄便是當場斃命,哪裏有什麽救援的必要?
萬青和顧泯在幾具屍體面前停留了片刻,發現他們一旦死去,便要被黑血沾染,然後和之前那個隻剩下白骨的同伴一樣。
這十分恐怖。
都是重意境的強者,但誰都不知道,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蹦出來的長矛,将他們釘殺而死。
“走吧。”顧泯歎了口氣,眼見前面再沒有人斃命,他開口催促。
萬青點頭,朝着前方掠去。
就在顧泯也要有些動作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一陣悚然,全身的汗毛在這一刻,都倒豎起來!
他感知到了,有極大的危險,朝着他靠近!
燭遊早就被他提在了手中,幾乎是在他感知到危險的同一時刻,他便舉起了手中的劍,燭遊一劍斬下,濃郁劍光一閃即逝,隻聽見砰的一聲,一道火花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股巨力将顧泯推着往後退了數步。
一杆帶着黑血的長矛,因爲被顧泯一劍蕩開了些方位,沒能穿透顧泯的身軀,而是擦着他的身子過去,釘在了地面。
黑血順着矛尖流淌,很快便又流淌了一灘黑血。
顧泯低頭看了一眼燭遊劍身,琉璃劍身上,有些黑血,但并未朝着顧泯手腕而來,而是還是無法在劍身上停留那般,緩慢的掉落到地上。
顧泯往前走了幾步,一擡頭,灰蒙蒙的天空裏,已經看不到同伴的身影,之前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吓破了膽,哪裏還會想着還有個同伴沒走。
顧泯歎了口氣,朝着前面走去,他并未禦空,他大概明白了,之前那個地方地面會冒出黑血,而這段路,則是會有長矛殺人,這和禦空不禦空沒有關系。
顧泯朝着前面迅速的走去,很快又看到了幾具被長矛釘殺的屍體,他們都已經嚴陣以待,但最後還是弱了些,沒有躲過那穿胸的長矛。
說起來,也不是人人都像是顧泯這樣的天驕榜榜首。
大概半刻鍾後,眼前出現了許多黑色的花,一大片,就這般生在前方的土地上。
黑色的花海,無時無刻不再透露着詭異兩個字。
顧泯這一次,選擇禦劍而過,渾身劍氣激蕩,随時準備出手,那些花很古怪,他不願意沾染。
“救……命。”
忽然間,顧泯聽到了哭泣的聲音,很微弱,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在花海之中,竟然有道人影。
是那個唯一的女子。
顧泯記得她的名字,是叫董甯,也是出自一個小宗門,天賦一般。
她如今陷身于花海之中,那些黑色的花正在将她覆蓋,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其吃下。
顧泯劍氣激蕩,劍氣先行,直接斬開那些花,露出董甯的身影,顧泯禦劍而去,一把抓起她的肩膀,将她帶起來,一同禦劍。
那些黑色的花裏沒有黑血,因此董甯并沒有沾染,她隻是吓住了,才不住的顫抖。
被顧泯救起來之後,她張口,來不及說些什麽,便驚呼道:“小心!”
顧泯反應的很快,一抹劍氣從他指間溢出,斬向了一團撞向自己的未知東西,他的劍氣淩厲,很輕易便斬開了那團東西,看着那東西墜落,顧泯才看清楚了,那是一隻帶着黑血的甲蟲,斬開之後,綠色的鮮血在它身體裏流出來,看着很是惡心。
“好厲害!”董甯忍不住感慨,之前她也碰到過這樣的甲蟲,但卻不能做些什麽,但此刻在顧泯面前,這等怪物,就直接被他一劍斬開了。
顧泯挑眉,忽然問道:“你剛才是被人推下來的?”
這絕對不是平白無故的猜測,是因爲顧泯在她破損的衣物裏,看到了她身上的掌印,應該是被人在近期留下的。
董甯點點頭,之前有個修行者說是要和她同行,要保護她,隻是在發現這甲蟲是沖着人來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将她推了下來,要讓她來吸引甲蟲。
“啊,就是他!”
董甯看着下方花海裏的一具屍體,此刻他的身上趴着一個甲蟲,已經将他的胸膛咬破一個窟窿,要吃裏面的血肉。
人心這個東西向來複雜,之前還好,到了生死關頭,許多人下意識便會選擇出最利于自己的抉擇。
所以說,往往臨大事而不變節者才是真英雄。
顧泯皺眉道:“這裏太古怪了。”
按理來說,他們也該被傳送到一座關隘或是城池才是,而不應該在這些地方,換句話說,如果這是考驗,也過于嚴厲了。
十幾個人,都是重意境,隻怕在這考驗裏,能活下來一兩個人就是了不起。
既然死亡的幾率這麽高,這考驗難道不是在生生消耗有生力量嗎?
顧泯忽然生出個念頭,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計了?
有些人是不是在傳送的位置上動了手腳?
顧泯眯起眼睛,他的仇家倒是不多,如果真要害他,隻怕也沒有太多人。
隻是現在也沒有證據,一切都得後面再去看。
“柳道友,要是等會兒太過兇險,你不用管我……”
董甯聲音微弱,有些怯生生的開口,顧泯是沒轉身去看,要是看到,隻怕也會生出憐惜感來。
“你轉過去,和我背對背,若是有東西從我身後……算了,你到我前方來吧。”
顧泯原本準備讓董甯在他身後與他背對背,但轉念一想,隻怕是即便有什麽可怖的東西出現,她也沒有任何的抵擋能力,也就算了,還不如自己護着她。
“放心吧,我死之前,你不會死。”
顧泯将董甯攬到身前,他的身材修長,董甯的身材本來就嬌小,顧泯可以輕松将其護住。
禦劍離開那片黑色的花海,顧泯神情不變,仍舊小心的環顧四周,前面則是一片沼澤地,裏面也有些白骨,都是才死在這裏的同伴。
他們這一行十幾人,隻怕現在剩下的隻有寥寥幾人了。
“看看那光點離我們還有多遠。”
顧泯此刻無法分心,隻能讓董甯去看,董甯聞言,很快點頭,然後拿出木牌,距離光點所在之處,他們已經走了一半。
之前步行至少需要十日,如今開始急速前行,便要不了一日就可以到達目的地,隻是這前路那般兇險,也不知道有沒有命走到最後。
“每一處不同的地方,便會有不同的襲殺,最開始在巨牆那邊,有人死在了地面的黑血裏,後來禦空,有長矛,花海裏有甲蟲,如今這沼澤,也會有。”
這好像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處處兇險,想要活下去很難。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張沾染黑血的人皮忽然飄來,要落在兩人頭頂,顧泯臉色難看,劍氣激蕩而起,斬向那張來曆不明的人皮!
顧泯的劍絕對是同代年輕人裏的第一人,他這一身劍道,柢山那些劍訣就不提了,有來自于白寅的白寅訣,也有完整的晚雲真人劍道感悟,絕對淩厲強大。
隻是一劍之下,也隻是在那張人皮上留下一個豁口,并未完全将其斬開,之後硬生生是花了好幾劍,才徹底将其斬開。
被斬開的人皮從兩邊掉落,滾入沼澤之中。
顧泯輕呼一口氣。
“你好厲害……”董甯問道:“你真的是寒山的修行者嗎?”
他們都是來自小宗門的修行者,但沒有一個是能夠硬抗這條路的那些殺機的,有些依靠運氣能走遠,被那些東西找上的,便隻能死在這裏。
隻有顧泯,能夠面對這些東西的時候,泰然自若,甚至還能出劍斬殺那些東西。
顧泯輕聲道:“這不重要,能活着才最重要。”
顧泯吐出一口濁氣,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小的石屋。
石屋前,萬青焦急的看着天空,看到顧泯之後,他大聲喊道:“柳道友,這裏!”
——
感謝那個書友打賞的盟主,有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