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壁,就位于那條線的前方,這次兩人前往,沒坐船,純粹步行,玄空有些不理解,但顧泯就隻用熬煉體魄幾個字作答。
這讓玄空惆怅得不行。
什麽熬煉體魄,沒錢了就說沒錢了……
不過這還是真是有些冤枉顧泯了,他身上的祀雲錢其實還真不少,之所以堅持步行,是因爲他真覺得自己之前有所得,想要好好參悟。
至于說的熬煉體魄,當然也就是騙人的了。
不過即便是步行,兩人也沒用多久便來到了飛仙壁所在的山壁前,兩人駐足,和一幫修行者一起好生欣賞了一番。
玄空看的認真,最後甚至還小聲開始點評。
顧泯越發的懷疑這個和尚是不是真和尚。
看了小半日,玄空才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用肩膀碰了碰顧泯,笑着問道:“你看出什麽門道來沒有?”
顧泯沉默半響,最後指着那飛仙壁上的某道身影,認真道:“她的胸最大!”
玄空一怔,然後是頃刻間便笑出聲來。
引得一衆修行者側目。
“你沒眼光,這人的胸才最大!”
玄空指着之前顧泯看不到的那一個,果真是波濤洶湧。
顧泯一臉惱怒,最後釋然的說道:“果然還是你懂。”
于是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離開飛仙壁,要前往天幕那邊。
兩人路過一座小鎮的時候,已然是日暮時分,這次顧泯提議休息一日,玄空看了一眼小鎮上空,最後沒有反對,隻是點頭。
兩人便在小鎮上找了家客棧,要了兩間房。
兩人要了些酒水,一小碟花生,在客棧裏喝了通酒,而後各自回房的時候,玄空突然神秘兮兮的說道:“别睡太久,等會兒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顧泯一怔,有些狐疑的看向玄空。
隻是這個和尚再也不說什麽話,隻是轉身回房。
顧泯也不多想,回房之後,先将懷中女嬰喂了些血氣,而後仔細打量了一番,這鬼嬰的死氣其實已經祛除的差不多了,和之前比較起來,已經是天壤之别。
如今隻怕一般的修行者,都看不出眼前女嬰是個鬼嬰了。
按着這樣發展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眼前女嬰便能夠脫離鬼嬰的體質,成爲一個旁人無異的普通嬰兒。
那到時候也不用擔心她要吃人才活下去了。
隻是這轉變的如此之快,除去顧泯的血氣和玄空的講經功不可沒之外,其餘的,顧泯還真看不出來啥。
不過已經到了這樣,顧泯不會多想。
把女嬰放在一側,顧泯盤腿開始修行,這些日子走走看看,說起來還是頗有裨益,如今自己雖然還未到破境的時候,但是在重意境内,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說起來這座城其實真是修行者的寶地,許多第一次入城的修行者,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提升。
隻是天賦不同,修行者的提升也不同。
顧泯靜心凝神,大概修行了半夜,門外有些響聲。
玄空推門而入,挑眉道:“我帶來去看戲。”
顧泯起身,說了句走。
……
……
兩人離開客棧,來到一座高樓上,天上明月,此刻被黑雲遮擋,這座小鎮,顯得混沌不堪。
顧泯皺眉道:“鬼氣森森。”
玄空點頭道:“才看出來?”
進入小鎮之前,玄空便看出來了這座小鎮的異常,隻是他不曾點破,所謂的藝高人膽大,就是說得他了。
顧泯問道:“什麽好戲?”
雖說這是一座有着厲鬼的小鎮,但顧泯不知道,怎樣才能叫做有一出好戲。
玄空笑而不語,隻是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眼前,一條長街上,遠處走來了一個女子,女子臉色煞白,是鬼魂無疑了。
隻是顧泯還注意到,這女子的脖子上,有着一條駭人的血線。
玄空指着那個女子,輕聲說道:“有些人死了,能變成鬼修,但有好些人死了,連變成鬼修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變成鬼魂,不能顯露在陽光下,也無法修行,這種鬼魂,通常就淪爲鬼修的補藥了,隻是還有一些人,死了之後,既沒有變成鬼修,又不是普通的鬼修,反倒是成了厲鬼。”
“這樣的厲鬼,大概是真有放不下的事情要做,因此被其纏住的修行者,麻煩就大了。”
厲鬼對仇人,向來都是不死不休。
“這個女子便是厲鬼中也很罕見的飛頭蠻了,每逢夜色,必然出動,進入男子房間,如是男子不曾看透她的身份,與其雲雨,時間一長,那男子修爲便會跌落,最後被吸幹,然後死去。”
顧泯問道:“要是看透了?”
玄空說道:“一旦被點破身份,飛頭蠻頭顱就要離開身體,還是和那男子不死不休。”
顧泯皺眉道:“這說起來不管怎麽,都是要不死不休?”
玄空啞然失笑,“倒是這麽個意思,不過,這也該是說男子罪有應得,畢竟飛頭蠻不會無緣無故的害人的。”
顧泯沉默不語。
……
……
那脖子上有一道紅線的女子,轉過一條長街,踏入一處宅院,宅院不大,如今夜色深沉,隻有一間房子有着光亮。
女子來到門前,輕輕叩門。
吱呀一聲,門被人打開。
有個少年,臉色蒼白,看着眼前女子,笑着說道:“嚴姐姐來了。”
女子點頭,一邊朝着屋内走去,一邊擔憂道:“下工之後,放心不下你爹,便來看看,怎麽樣,你爹如今好些了嗎?”
少年臉色難看,沉默片刻,才擠出一絲笑容,“我爹好多了,多謝姐姐挂念。”
說是這樣說,其實少年身後的床榻上,那個年輕男子,早就面色難看,血肉幹癟,好似一副骨架上覆蓋了一層皮。
已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男子艱難的睜開雙眼,看向那邊的少年,輕聲道:“徹兒你出去吧,我還有話要和你嚴姐姐說。”
少年有些擔憂的看向自己父親。
女子說道:“有我在,沒關系的。”
少年聽了這話,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走出屋子,關上屋門。
關門之後,女子輕聲笑道:“你都這樣了,還想着做那事兒?”
男子如今這個樣子,别說做什麽,實際上就連坐起身來都十分艱難,他艱難的看着女子,輕聲道:“我馬上就要死了,也算是遂你的願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女子皺眉,沒想到眼前男子會說出這番話。
“徹兒還小,和你并無仇怨,對不起你的是我,你要折磨我,要殺我,我随你,可能不能放過徹兒?”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眼前女子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一直都不曾點破,隻是因爲心中愧疚?
女子尖叫一聲,腦袋突然便離開身體飛了起來,在屋子裏盤旋。
果然便是玄空說的那種飛頭蠻。
離開身體之後,女子的腦袋顯得面目猙獰,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怒罵道:“你當初對不起我的,我殺了你也是應該,他是那賤人的兒子,我一塊殺了,又如何!”
男子看着她,眼中多了好幾分愧疚。
當初他和眼前這女子以及另外的一人結成道侶,也算是其樂融融,誰知道後來那女子善妒,趁着自己不備便将眼前女子害死了。
等到他想要動手的時候,卻是發現那女子已經懷有身孕,想着一屍兩命,他也不曾出手。
隻是後來或許是天道使然,那女子在生下孩子的時候,也太過虛弱,最後撒手人寰,而後他一個人将自己兒子撫養長大,直到這女子出現在自己眼前。
其實那一天晚上,他就知道這是她回來報仇了,他之所以一直沒有點破,也是覺得對不起她。
任由她折磨自己,吸取自己的精氣。
到了如今,他已然活不了,可他卻發現眼前女子已經對自己的兒子動了殺心。
這樣如何能行?
所以才有之前那句話。
“當初不殺她爲你報仇,也是因爲孩子無辜,她已然遭受了天譴,人已經死了,我也任由你報仇,可孩子沒錯,你說起來還是他的二娘,如何下得了手!”
女子頭顱冷笑道:“下不得手?我看見他便厭惡,想起那個賤人,我不殺他,我心何安?”
男子歎息道:“到了如今,還不依不饒?”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用再陪你演戲了,今日我殺了你和那賤人兒子,算是兩清!”
女子頭顱怒喝一聲,張口吐出一股濃重死氣,隻是還未侵擾到那男子身前,一張青色符箓便被那男子從枕頭下拿出。
浩蕩青氣,撲面而至!
他也并非是沒有準備,爲了自己的過錯,他願意去死,但是卻不願意自己兒子跟着一起死。
這是他的底線。
女子頭顱瞬間被灼燒,一張臉,有半張臉都變得駭然無比。
“去死!”
她厲喝一聲,口中死氣越發濃重,竟然漸漸有壓過那青氣的兆頭。
她的恨意太深,很難對付。
男子其實很清楚。
但他其實之前便有能力讓她煙消雲散,隻是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如今是最後的機會,他要是不能殺了眼前女子。
女子就要殺了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