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雪白彗星,直直撞向那位千年前的絕世帝王。
這是顧泯向命運的抗争,發起的最有力量的沖擊!
在世間流傳的道理,唯有一條不管多少年,都一樣是有道理的,那就是拳頭最大的人,永遠都是對的。
誰覺得不對,那就打死誰!
甯啓帝轉過身,看着那顆雪白彗星,然後看着他撞向自己身軀。
巨大的沖擊力,将他的身軀撞得離開地面,朝着大殿飛去。
大殿的門,在刹那之間被撞碎,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進入大殿!
一片白玉鋪就的地面,在刹那之間,快快碎裂,然後成爲齑粉。
在那皇位之前,顧泯止住身形,甯啓帝則是泰然的坐了上去。
他還是那般從容,就像是這千年之間的每天一樣,仿佛沒有什麽事情,能讓甯啓帝這位絕世強大的修行者有什麽心情上面的波動。
真正平靜的人,無外乎兩種,要麽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讓他沒有上心的必要,要麽就是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毫無疑問,甯啓帝肯定是屬于後者的。
顧泯不理會這麽多。
以強大氣機凝結地面粉塵,聚集而成一柄鋒利異常的塵劍,一拍劍柄,塵劍掠過,斬開空間,帶起極大的威勢撞向甯啓帝。
甯啓帝的鬓發被劍氣攪動,可那以往鋒利無比的劍氣,在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半點能夠讓他的發絲斷裂。
看着那柄劍來到眼前,他沒有起身,更加沒有什麽慌張,隻有一拳!
千年之前,他開始修行的時候,什麽都想學,他天資又那麽強大,所以不管學什麽,都有着極爲出彩的地方,等到了一統世間,将那世間各大宗門的道法典籍都看了一遍之後,他便成了全知全能的修行怪才。
隻是對他而言,千百條路,無非都是爲了走到終點,他從來沒有特别喜歡哪樣的修行法門,等到了最後,他舉世無敵之後,便什麽都不再用,不管是法器還是刀劍,都不再動用。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隻有一拳!
一拳砸向那柄塵劍,在刹那之間,仿佛天地都停滞片刻,強大到了極緻的氣機和那磅礴到了極點的劍氣相撞。
天地之間,先是極緻的沉默,然後便有了極緻的響聲。
仿佛天地之間,有人重重在一個極大的大鼓上狠狠敲了一下!
塵劍在頃刻便被砸碎,那些塵土直直落下,變得無比微小,但卻沒有任何一粒塵土四散,仿佛所有的塵土都有萬鈞力量,除去筆直地落下之外,别無選擇!
事實上,在這些塵土落下的時候,地面也的确出現了一個深坑。
甯啓帝搖搖頭,沒有說話,第二拳,已經來了。
顧泯裹挾碎木而成的第二劍,還尚未成形,便被甯啓帝一拳砸在劍尖上,隻是瞬間,這柄劍再度碎裂。
顧泯被強大的氣機擊中胸膛,直接撞碎了大殿的牆壁。
還沒等顧泯在外面站穩身形,一怔陣響聲傳出,刹那之間,那座皇城大殿,徹底倒塌,隻剩下煙塵四起,一片廢墟。
那個地方,算是大楚王朝最爲重要的
地方,竟然在這個時候,刹那之間便倒塌下去,隻怕不管是換做哪位皇帝,都要覺得極爲丢臉。
可顧泯這會兒顧不得擔心這個。
因爲在很快之後,甯啓帝便湧了出來,一拳再度砸在顧泯胸膛上。
顧泯又隻能朝着身後繼續飛去。
半刻鍾後,這位大楚皇帝幾乎将皇城裏大大小小的所有建築都撞了一遍,今天之後,可能工部的官員來勘驗重建的時候,便要愁眉苦臉,至于戶部更是如此。
因爲不知道得拿多少銀子出來。
不過一味被動挨打的局面,并沒有讓顧泯受太重的傷,畢竟他的身體無比堅韌,更是走出了一條天地之外的人道,這一點或許才是他和甯啓帝最爲不同的地方。
甯啓帝再怎麽強大,也是在天地之間的,而顧泯卻是不然。
又過半刻鍾,半座皇城都成了一片廢墟,顧泯被一拳擊中,撞出皇城,落到了一座小院裏。
小院裏正有幾個孩子在捉迷藏,忽然看到這麽一個不速之客撞破了自家的院子,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便哇哇大哭起來。
顧泯爬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家裏便有一對夫婦緊張得跑了出來,那男子一身讀書人打扮,而女子則是手裏還拿着一根擀面杖。
等到看清顧泯面容,男人立馬跪下,然後哭喪着臉問道:“陛下今日不是大婚嗎?”
顧泯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那邊門口挂着的燈籠,打了個哈哈。
婦人埋怨道:“陛下要打架,怎麽也得選個寬敞的地方吧?怎麽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顧泯心想,那皇城這麽寬,可也不是沒夠用嘛。
他歉意一笑,掠向天空,隻是才到一半,便又被甯啓帝一腳踩落。
再次重重摔下,将小院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這次婦人才捂嘴道:“陛下要保重龍體……”
顧泯歎了口氣。
“會有工部的人來幫你們修院子。”
說完這句話,顧泯仰頭喊了一句,“燭遊!”
最開始并未提劍,所以到了這會兒,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顧泯本是想走那種養氣之後,遞出驚世駭俗的一劍,但是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要是這會兒自己還不動劍,等到自己想要動劍的時候,八成就是動不了劍了。
那到了那個局面,有沒有劍,還有什麽區别。
反正都死了。
顧泯躍上一座高樓,一身雪白帝袍尚未破去,體魄也沒有重傷,隻是之前幾拳,多多少少有些讓顧泯灰頭土臉。
甯啓帝落在另外一座高樓上,平淡開口,“朕還以爲你當真有這麽蠢。”
一道琉璃劍光從天而降,落到甯啓帝頭上,後者一揮袖,驅散劍光,不過劍光雖說刹那消散,但片刻之後,燭遊劍尖已經落到了他的掌心上。
這柄柢山至寶,如今可算是世上最鋒利的劍,抵住甯啓帝掌心,但再也未能前進分毫,反倒是劍身漸漸彎曲,而後竟然到了一個極爲誇張的程度。
劍尖幾乎要和劍柄貼合。
可即便是這樣,燭遊一樣沒有折斷。
這柢山至寶的堅韌程度,已經經受住了考驗。
顧泯朝着甯啓帝掠去,但才起身,燭遊便被甯啓帝擊退,顧泯接住燭遊,被巨力帶着又落回高樓上。
燭遊微微顫鳴,有些畏懼,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和不甘。
能夠和這樣強大的人物交手,是燭遊曆代主人都無法做到的。
強如晚雲真人,提起燭遊的時候,橫推天下,也沒有遇到過太過強大的敵手。
顧泯握住燭遊,劍氣流瀉,如同長河一般的劍意湧出,讓燭遊再次嗡嗡作響。
劍尖處的劍氣大作,湧向天地。
顧泯臉色如常,然後遞出一劍,那些劍意和劍氣都沒有流出,好似一個剛剛習劍的劍修,在這裏平靜的遞出一劍,那麽普通那麽平凡。
甯啓帝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負手而立的他,也不在負手。
開戰到了現在,不算是最開始顧泯撞向他的那次,這才是他第一次覺得要慎重對待的第一次。
天地之間,用劍者數不勝數,爲何顧泯能夠越過一衆前輩,站在最高處。
難道隻是因爲他有那麽多的奇遇而已?
他是真正的天才,而不隻是庚辛劍主的這麽一個身份而已。
這一劍,讓萬物都安靜下來。
頗有一種,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的氣魄!
天地之間,劍鳴聲大作!
顧泯大笑道:“看劍!”
這一刹那,顧泯無比灑脫,也無比自信。
甯啓帝臉色不變,卷起大袖,無數道光華在這裏彙聚,天地之間雷鳴之聲連綿不絕,萬裏無雲的景象再度變化,雷雲堆積而起,積壓而來。
仿佛天地,在此刻都被籠罩!
整座郢都,都暗了下來。
顧泯仰着頭,最後遞出那一劍!
磅礴劍光突兀而生。
整個郢都的人,都能夠看到那一道劍光,從不知道什麽地方生起,然後斬開天幕上的黑雲,斥退雷雲。
一條雪白長線,蔓延而去,一條如同琉璃一般的劍氣長河,在天幕之中流淌,天光落在上面,熠熠生輝。
一片雷雲,在刹那之間,被斬開變成兩半。
那些四散而出,但并未離開郢都的修行者看着這一幕,感受着空氣裏的劍氣,都激動不已。
尤其是蘇宿,随手拿起身邊小販販賣的果子,咬了一口,咧了咧嘴,不滿道:“這玩意兒還沒熟,你都敢賣?”
小販早就被這些景象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哪裏還會搭話。
随手丢了生澀的果子,蘇宿贊歎道:“果然是小顧啊!”
話音未落。
那被斬開的雷雲聚集到了一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裏面雷電奔騰,片刻之後,更是有一道十分粗壯的雷電落下人間!
看到這道雷電,衆人臉色難看,駭然無比。
但緊接着,還有一道劍光從大地升起,迎上那道雷電。
一人之力,硬扛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