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千萬年來,從未有人見過的景象。
那一片星海,無數劍星,每一顆劍星都迸發出一道劍光,同落人間。
在場的劍修們都感受到在這一瞬間,自己的劍星都有些動靜,但卻不清楚是什麽,但衆人都在意外,爲什麽會有如此景象!
要知道這異象,過往千萬年來,從未出現過。
至少是從未出現在任何記載之中。
“萬千劍星,齊齊落下劍光,這是怎麽了?!”
有人震撼開口,無法理解。
這是他們沒有見過的景象,因此充滿了疑惑。
蘇宿也是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
古道真人忽然笑了笑,然後豁然開朗,“萬千星辰,獨其白也。除去庚辛劍主,誰還能讓這一片星海,無數劍星,都同時落下劍光?”
他的聲音本來就不小,這麽一開口,立馬讓不少大修行者都點了點頭,他們見識并短淺,自然一思考,便知曉了。
趙白圭哈哈大笑,“我南楚皇帝既是千年前的大甯皇族,也是劍中帝王的庚辛劍主,天佑我南楚,天佑我南楚!”
不少人跟着開口,笑出了聲,自家陛下竟然是庚辛劍主,怪不得能夠力壓同代年輕人啊!
“不對啊,顧掌教若是庚辛劍主,那麽梁照是什麽?”
有人很快就發現問題,顧泯如果說是庚辛劍主,那麽之前一直被當成庚辛劍主的梁照,又是什麽?
有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顧掌教肯定是庚辛劍主,要不然爲何之前能夠一直壓着梁照那個所謂的庚辛劍主?”
這人這麽一說,很多人就如同醍醐灌頂,之前那麽多年,南陵修行界裏最耀眼的兩個年輕人,就是顧泯和梁照,兩人一直相争,可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顧泯立于不敗之地,即便是在鹹商城那一場大戰,梁照看起來占盡上風,最後也沒能勝過顧泯,這樣一場場的較量下來,衆人隻是一直覺得顧泯這個劍修,天資實在是逆天,竟然能夠每次對上庚辛劍主而不落下風,是千百年來的一個異類。
但誰能想得到,原來并不是顧泯是以非庚辛劍主之身面對庚辛劍主不落下風,而是以庚辛劍主身份一直在碾壓同代劍修!
“可顧掌教爲何一直不說?讓梁照竊據庚辛劍主的身份如此之久?”
“這位道友,還是太片面了,當初柢山什麽光景,那是百廢俱不興,若是顧掌教在當初便展露身份,說自己是庚辛劍主,隻怕還沒等成長起來,已經淪爲一具屍首了,由此可見,顧掌教這個人,不僅天資高絕,就連城府也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以往顧掌教還是池中金鯉,如今已成金龍,無法阻擋了!”
人人都在談論此事,認爲在今日之後,這位南楚的年輕皇帝,将真正開啓屬于他的新篇章。
幾乎再無人可以攔下。
不管以後南楚的結局如何,隻怕屬于顧泯的無敵之路,已經成型了。
有些原本還對顧泯和南楚有敵意的人們,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放棄了,他們知道,這位年輕皇帝,很有可能會複制他先祖的路,大甯那位甯啓皇帝,曾經橫掃天下,橫推宇内,成就不世之功勳。
這個千年後的血脈傳承,或許也差不了幾分。
……
……
無數道劍光從天而降,江潮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而且早在那些劍光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他便感知到了,那些劍光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他斬殺在這裏!
他心裏生出了些畏懼,但是在這個時候,退去已然不可能,他隻能撐開自己身側的明月大域。
無數月華,硬憾落入人間的那無數劍光!
“開!”
江潮撐開明月大域,體内強大的氣息再度彌漫而出,然後有一條銀白色的巨浪,忽然出現在遠處的明月前,仰天長嘯!
顧泯咬牙,額頭上青筋暴露,渾身都在忍不住的顫栗。
“殺!”
劍光落到人間。
殺力無窮。
無數道璀璨劍光同時落下,砸在江潮的頭頂。
劍音起!
柢山弟子,身後負劍,都同時開始顫動,有着劍鳴之聲。
璀璨的劍光讓所有人都快看不清在郢都城中發生的那場生死之戰了。明月光華不斷破碎,無盡劍光将要落到江潮身軀之上。
顧泯身軀也開始變得如同一塊琉璃一般,五光十色,天降劍光,看得到的那些,是落到江潮身上的,而看不到的那些,卻是落在他身上的。
白寅訣大成,有大道氣息,再加上他的庚辛劍主身份,才能引動異象,讓整個劍修才能看到的星海出現在人們眼前。
但實際上有些事情連顧泯都不清楚,他身上的大道氣息,讓他知道了可以去引動那顆庚辛劍星來斬殺江潮,但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麽去做的同時,卻是将一整個星海,無數劍星,世上所有劍修的劍星都給引動了。
這樣一來,顧泯真是有苦說不出。
因爲那片星海距離人間,真的很遠很遠,牽引如此多的劍光,他自身受到的考驗,也是一點不小。
就像是現在這樣,看似江潮被這無盡劍光壓制得動彈不得,而他自己承受的,也不簡單。
眼看着明月逐漸破碎,顧泯艱難的開口獰笑道:“娘的,一直想殺老子?那老子今天就把你徹底給斬了!”
說着話,顧泯忽然朝着前面走去,隻是每往前一步,他渾身上下就爆發出如同炒黃豆一樣的聲響。
那是無形的劍氣正在折磨他的體魄。
以繁星境界,扛這世間劍修之劍氣,很難很難。
顧泯的口裏開始溢出鮮血,隻是他并不在意,咧嘴而笑,滿嘴鮮血,顯得異常可怖。
江潮已經直不起腰,那輪明月不斷破碎,撐開的明月大域也開始不斷的縮小,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敗亡。
“我不甘心啊!”
他低聲嘶吼,眼眶裏流出血淚。
但依然是如同月光一般的雪白。
他把自己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打敗顧泯,重新奪回他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号,可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無情。
“爲什麽?!爲什麽?!”
江潮不甘心的怒吼。
顧泯冷笑道:“你以爲你隻比我差?你以爲還是在那次試煉之前?你自始至終就錯了,那一日之後,不,就在之前,年輕一代中,你都排不進前三!”
顧泯悲憫道:“可笑,你還以爲,你隻比朕差?你拿什麽和朕比?”
當初在鹹商城試煉之前,江潮被人稱作年輕一代第三境第一人,可在那大能洞府裏,他就輸給了顧泯,他和梁照一樣,都輸給了顧泯,隻是梁照依然還能克制自己,而他卻是在那個時候,便有一顆種子在心裏種下,在帝陵裏,他曾經嘗試過斬殺顧泯,卻被柳邑阻止了,後來在鹹商城之外,如果他能截殺成功,或許種子就會不再生長,但誰能想到,那個時候,他占盡一切天時地利與人和,卻還是敗了。
他被重傷的顧泯,硬生生打成重傷,不得不敗走。
就是那一日之後,江潮整個人就癫狂了,他無法接受這件事,選擇了更爲兇險的修行法門,曆經艱辛終于功成,可是到了這會兒,居然還是有這個下場。
“啊,顧泯,你爲什麽總是攔在我身前,爲什麽?!”
江潮的明月大域已經破碎的差不多,下一刻,那些劍光就要落到他的身軀上。
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将要死去,在這之前,他仍舊是不甘心,這種遺憾,會讓他死不瞑目。
“爲什麽?朕來告訴你爲什麽,因爲朕比你經曆得更多,比你活得更難,朕掙紮着活下去的時候,你在安安穩穩的修行,朕扛起一座沒落的柢山的時候,你也隻是在修行,朕在那北海和北方蠻夷生死厮殺的時候,你也隻是在安穩修行,朕甚至差點死掉,你憑什麽和朕比,憑什麽要勝過朕?”
顧泯獰笑道:“如果我們之間的經曆是一個故事,那主角也是朕!”
随着顧泯的話音落下,江潮的明月大域已經宣告破開,萬千劍光落在他的身上,給予他最後的毀滅!
“啊!”
掙紮在劍光之中,江潮好似被烈火焚身,接近死亡。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忽然間,遠處的第一明月動了,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一柄明月短刀,就要掠向這邊。
阿桑身形一動,便要去攔下這位明月樓的樓主。
隻是她反應太慢,幾乎攔不住了。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第一明月前行隻有數丈距離,一襲白袍已經攔在了他身前,負手而立的白玉塵,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提刀的第一明月,而他身後,風雪大作。
這位北海之主,懸停半空,一片寒意,讓衆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若是往常,或許第一明月就會選擇罷手,可是這次,他居然出刀了。
耀眼刀光閃過天際,這位多年蟄伏,隻是被常遺真人揍過一頓的第一明月,悍然出刀!
白玉塵依然不爲所動,隻是緩緩伸手,風雪之中,有一柄冰刀出現,落在掌心。
說起用刀,白玉塵說自己是第二,誰敢說第一?
……
……
江潮被劍光包裹,眼看着就要死去,他的生機在流逝,可腦子卻異常清醒,他透過劍光,看着那個一身鮮血的年輕皇帝,忽然妖異的笑了起來,“哈哈,顧泯,我即便死,也要拉你墊背!”
顧泯不爲所動,隻是冷笑道:“在地府,你依然不是朕的敵手。”
江潮不回話,隻是伸手摸向自己的胸膛,然後用力,剖開胸膛,露出裏面的心髒。
他面無表情的一把扯出心髒,祈求道:“幫我,殺……了他!”
然後他生機斷絕。
隻是與此同時,他的胸膛那個地方,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物體冒了出來,随着那東西冒出來,那種古老和蒼茫的氣息,又出現了。
顧泯盯着那東西,神情凝重。
等到片刻之後,那東西緩慢變化,最後成了顆銀白色的狼頭!
狼頭從胸口生出,代替了之前江潮頭顱。
在劍光中,那顆銀白狼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裏一片雪白,沒有任何東西。
“嗷嗚!”
一聲狼嘯,傳遍郢都!
劍光短暫被隔絕,讓在場衆人都看到了那東西的真容。
大師兄喃喃道:“娘咧,這還是個人嗎?”
一旁的趙一笃忍不住翻白眼,但這位劍道老前輩,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蘇宿皺起眉頭,低聲罵了一句,“去你娘的!”
顧泯看着這一幕,想起了之前在柢山上和那個書蟲閑談的時候,那書蟲知道的事情很多,書上的,書上沒有的,以前的,還有現在的。
當時他就提及過明月樓的一個辛秘,那就是他們的修行功法,其實是來源于一種上古異獸,叫做月神。
那是一種特别的狼,通體雪白,以月光爲食,十分強大,也十分聰明,在上古末期,所有異獸都在滅亡和走向滅亡,月神也知道族群終有一日會這樣的,所以便想了辦法,創造了這門功法。
其實這不是功法,而是一門契約,和它們簽訂契約的人,便可以擁有它們的力量,但如果隻是一般契約,它們隻會給予一些力量,就好像是隻會在土中種下一顆種子,之後究竟會長成什麽,要看那個人自己。
而另外一種,叫做血契,簽訂了這種契約,那麽月神便會給予他們他們能承受的最強力量,但與之相對的,也要付出血肉代價。
這是邪惡的契約,每一次的契約,都是在積攢力量,而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身體就會被月神奪去,成爲月神的奴隸。
本來随着江潮一死,月神之力便要消散,但他爲了打敗顧泯,最後選擇了獻祭,将自己的軀體獻祭給了月神。
那麽便讓這上古以來,第一頭月神複蘇了。
那是一尊上古異獸,實力強橫!
一旦複蘇,便是金阙境!
顧泯想到這裏,看着那頭狼人,搖了搖頭,“金阙境就殺不死了?”
話音落下,他氣府裏的那棵劍樹上的劍果,瞬間光芒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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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江潮強行拔高,其實這個伏筆之前就有,就是他身上的銀白絲線,其實早就埋下了,也不算是強行了,不過今天他可算是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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