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境内,上下各地,所有大祁官吏,要麽被斬了,要麽就是被驅趕出南楚疆域,邊境自發組織起了一支大概數萬人的軍隊,鎮守邊境,以防大祁軍伍的侵擾。
但實際上這番布置,都是多慮了,其餘舊國早就自立,但大祁也沒什麽動作,這并非是這條南方巨龍沒辦法,實在是因爲北邊戰事太緊張,讓梁照根本騰不出手來收拾這些六國餘孽。
沒了大祁的外在威脅,實際上南楚現如今,并沒有什麽大問題。
一切就緒,上下百姓,就等着郢都城那邊,把登基大典盡早舉行,讓他們期盼多年的南楚皇帝回到南楚,然後再重新将上下官吏全部都安排好。
左等右等,他們總算是等來了郢都那邊登基大典的時間,但與此同時等來的,是那些帶着官印來的讀書人。
郢都城這一手,還真讓人想不到,早在定下登基大典的時間之前,崇文樓的讀書人和學宮的讀書人便聚在一起商議,将南楚境内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給任命下去了。
許多崇文樓和學宮的讀書人,早已經啓程,趕赴各地。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舊南楚的官員,也都一并去了。
不過這樣,就無法去親眼目睹顧泯登基了。
留下來郢都的這些個讀書人,那都是要在六部紮根的。
當然之後的南楚官場,就不像是如今這般了。
大概在明年,就要開始正式的科舉考試,到時候有沒有才能,就看考場上能不能過去了。
一些個重要職位,其實崇文樓這邊和學宮都還在推敲,如今定下的,不多。
也就是宰輔由許然擔任,這位當年大祁皇子的幕僚,之前到了郢都,在崇文樓被崔溥一番考校,竟然還被老太傅稱贊了一番,說了一句驚掉旁人的評語,以後這宰輔的位置,崔溥便沒有想過别人。
而三公之中,顧白依舊是太宰,太傅現如今還由崔溥擔任,而那位大祁太保已然去世,如今這位置,就由帶着學宮百人來的老人接任。
這個安排,告訴顧泯之後,顧泯都沒疑問。
之後安排六部尚書,和一系列的文臣名單,都還在商談之中,不過定下來的,像是吏部尚書,林運已經敲定。
而此時,距離定下的登基大典,至今也就還有半個月了。
黃昏時刻,崇文樓人進人出,俨然一副熱鬧景象。
老人和崔溥這兩位定海神針,坐在遠處,看着前面的年輕人在爲了一些個名額争論,兩人臉上都有些笑意。
崔溥微笑道:“這樣的南楚,你看着舒服吧?”
老人舒服的哼了一聲,輕聲道:“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幾十年後,幾百年後,還是不是這麽個光景。”
老人想的長遠,并不隻是看着眼前,有很多事情,他都想做好,一世功業,萬世受用。
“後來的事情等後來人再說,咱們兩把老骨頭,看好眼前,别讓事情出錯就好了。”
崔溥這些天的生機流逝的很快,依着老人的說法,估摸着也沒有幾天的好活了。
這話當然不吉利,可是到了這把年紀,吉利于否都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切都淡了。
“一切和之前南楚保持不變,你覺得等到以後一統天下,到底是要叫大楚好,還是大甯好?”
老人皺了皺眉頭,顧泯是南楚國的最後一個皇帝,也是大甯皇族到這會兒的唯一血脈。
其實國号不管是這個,還是那個,都沒什麽區别。
“就叫大楚吧,大甯過去了這麽多年,早就是老黃曆了,懶得翻。”
這是他在表态,當然了,最後的事情,還是等那個皇帝陛下才能決斷。
崔溥忽然又問道:“對了,以後你覺得哪位女子做皇後好?”
老人皺眉,呸了一聲,懶得說這些,他站起身,想要朝着外面走去,但是走了幾步,才說道:“陛下不是已經定下了嗎?”
崔溥開懷大笑,聲音不低。
讓不少讀書人都瞬間側目。
……
……
顧泯這些日子,停留在皇城裏,并未離開。
皇城裏新招了宮人,至于宦官,還是當年的那批人,并未新招。
依着顧泯的想法,以後南楚就不要再增添宦官了,讓男子變得不完整,這怎麽都不是顧泯可以接受的。
他這個想法,崇文樓和學宮都沒有拒絕,隻是之後,就要立下章程,要加蓋皇帝玉玺,讓它流傳下去。
坐在禦書房裏,顧泯看向外面的薄雪,天氣越來越暖和,半個月後,這郢都城應當就入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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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挑選在這個時候,大概也是取了個萬物複蘇,春暖花開的好兆頭。
雖說顧泯不信這些,但總歸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裏重新立國來得好。
柳邑瞥了一眼顧泯手裏的書,然後又百無聊賴的轉過頭去,看着自己手裏的那本詩稿。
顧泯放下書,溫柔的看向這邊的柳邑,問道:“聊聊?”
柳邑忙不疊點頭,她雖然不讨厭看書,可是這些日子,天天陪着眼前的男人在這邊看書,她的确是有膩味了。
還不如聊天暢快。
看透柳邑的心思,顧泯笑道:“要不是有這麽大批讀書人,又把這些事情處理得這麽妥當,我這個做皇帝的,現在早就焦頭爛額了,别說看書,就是喝口茶的功夫,估摸着都沒有,知足吧。”
柳邑哦了一聲,想起前些日子她跑去崇文樓看那些讀書人吵架,心想那些事情,要是沒他們幹,全部都讓顧泯去做,估摸着還真要累死,“你這麽一說,我就越是佩服那位大祁先帝了,修行和做皇帝兩不誤,難得。”
顧泯搖頭道:“大祁能夠平穩這麽多年,實際上和那位大祁先帝關系有些,又沒多少,主要還是崇文樓那幫讀書人,有他們在,至少朝政這一塊上,就不用多操心,現如今的大祁,内憂外患,最開始就是因爲梁照沒了這幫讀書人,後面來的人,還真沒這個能力,這就挺麻煩的。”
梁照如今的困局,當然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但其中肯定是有當初他将那些個崇文樓的讀書人趕盡殺絕脫不開關系。
顧泯這個皇帝如今做的沒那麽難,是因爲外面沒人找南楚的麻煩,而在内裏,幾乎是天底最好的那些讀書人,此刻都在南楚。
而且裏面有好大部分,都是南楚人氏,對這片土地,自然愛得深沉,也自然能夠盡心竭力。
文官架子搭起來隻需要些時間,那軍伍方面,雖然以前解甲歸田的老将軍們都回來了,但南楚的軍伍,的确戰力不強,還需要好好琢磨。
當然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顧泯能去把那二十萬的禦北軍帶回來,那就暫時能夠止渴。
看着一身雪白帝袍,坐在案前的顧泯又陷入沉思,柳邑也沒有打擾,隻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年輕帝王,總覺得他的臉,不管怎麽看,都好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泯才回過神來,對柳邑歉然一笑之後,也忘了之前說到什麽地方了。
柳邑也不糾結,反倒是問了一個之前就很想問的問題。
“顧泯,你要是喜歡了一個人,但是因爲很多原因,反正就是分開了,以後有機會從頭來過,你還會喜歡對方嗎?”
柳邑希冀的看着顧泯,仿佛這個問題隻要對方回答出來了,她就能此生無悔了一般。
顧泯蹙起眉頭,但沒有想太久,就點了點頭。
容不得柳邑開心,顧泯就說道:“可能會喜歡,但
不會再次在一起了。”
柳邑下意識接話道:“爲什麽?”
顧泯指着桌上的那本書,意味深長的說道:“就像是這本書一樣,從頭再看一遍,或許會有不同的感悟,但是結局還是那個結局。”
柳邑若有所思,沒說話。
她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就是想着自己以後要是做出了什麽事情,讓顧泯徹底失望之後,還有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隻是這答案,讓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知道了。”
她沒有太失望,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柳邑眨了眨眼,“顧泯,所以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顧泯面無表情,緩慢轉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臉頰有些紅。
——
南楚重新出現在世間,顧泯的登基大典定下日子,消息傳出去之後,最先動身的修行者,不在南陵。
而是北邊劍府的大師兄。
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這位劍府大師兄,就收拾妥當,要準備起身。
雖說如今劍府不少劍修在前些日子都去了邊境,和大應的随軍修行者一起南下,如今這局勢勢如破竹,看起來在明年或者後年,這場大戰就可以塵埃落定了。
而劍府如今出了大力,到了之後,肯定是要成爲世間第一劍宗的,到時候就沒有南北什麽第一劍宗的說法了。
至于會不會成爲大應王朝的國教,不太好說。
而在這種情形下,大師兄決意去郢都觀禮,就有些讓人不理解了,畢竟顧泯如今有崇文樓在一側,明擺着也是要進入這亂局裏來,說不定以後就是大應的敵手。
大師兄的舉動不妥。
于是在大師兄準備出山門之前,便有不少弟子攔着他,讓這位平日裏最喜歡看書的大師兄有些頭疼。
可面對一衆師弟師妹,他做大師兄的訓斥倒是無事,可是其中還有不少師叔師伯,這些人,他可不好訓斥。
“各位師叔師伯,我就去看看,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來,怎麽又不行了?怎麽又有嫌疑通風報信了?”
劍府的安排大師兄可從來沒操心過,他哪裏知道現在邊境是個什麽光景,可偏偏有人要攔着他,這讓他的确很頭疼。
“不可,現如今局勢不同,你不該如此行事,要是貿然前往,朝堂上會驚起些什麽,我們不知道,但總歸是對大局無好處的。”
一位師叔開口,他一臉嚴肅,嚴詞拒絕大師兄想要離開的想法。
大師兄看向那位師叔,哀求道:“無一師叔,我蒙着面,我悄悄去看,沒人知道,行不行?”
那位無一師叔依然皺眉道:“到時候郢都城裏,不知道有多少金阙強者,你蒙面,即便是隐匿了劍氣,也一樣會被人認出,是無用功。”
這個無一師叔,在劍庭裏是出了名的古闆,今日他出來阻止大師兄,幾乎就宣判了大師兄的結局。
大師兄苦着臉,還想張口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口,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有些苦惱的蹲下來,從一旁折斷一根樹枝,在地面上畫着圈圈。
這是他在書裏看來的,叫什麽畫個圈圈詛咒你。
“師叔?”
大師兄還想再掙紮一番。
但無一師叔已經搖頭,可同時張口說話卻是說的别的,“一笃師叔!”
他拱手行禮,看向從遠處慢悠悠過來的老人。
這位活了好些年,劍府裏再沒有人比他輩分更大,當然,就連劍道修爲,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強的。
趙一笃看了一眼大師兄,這又看了一眼無一,啧啧道:“你這小子,怎麽了,活了這麽點年紀,就像個老鹹魚一般,擔驚受怕的。”
老鹹魚?!
大師兄憋着笑,覺得很有意思。
無一雖然能夠明确拒絕大師兄,可在趙一笃面前,隻能乖乖的閉嘴,站直身子,一言不發,眼前這位,他可是記得,早些年脾氣還是暴躁,就連如今的劍府府主,劍仙姚錯,也是被他打過闆子的。
而且打的是屁股!
“笑你師叔,該打。”
誰知道,大師兄還憋着笑,不知道怎麽的,就挨了趙一笃一闆栗,這位老祖宗眯着眼睛笑道:“小家夥,該不該打?”
大師兄哭喪着臉,知道說不該,肯定又是一闆,因此就隻能默默的說了聲該。
趙一笃哈哈大笑,“好了,這樣就不錯,走吧。”
大師兄一怔,随即聽懂了這句話,就要轉身,誰知道趙一笃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上。
大師兄委屈轉頭,他做這麽些年大師兄了,就沒一天有今天這麽無語。
“老夫說的是一起走。”
趙一笃罵道:“你這小家夥,想要撇下老夫?”
這次大師兄也還沒說話,一旁的無一師叔就已經開口了,“師叔,此舉不妥吧?”
趙一笃頭也沒轉,惱火的說道:“怎麽不妥,這小子要在對方登基大典上挑戰那個顧小子,爲劍府立名,至于老夫,和柢山的晚雲真人有些交情,現在去看看,誰他娘的敢說不妥?”
聽着這個理由,無一倒是松了口氣,這會兒他倒是再不敢阻攔。
“恭送師叔。”
他拱拱手,趕緊轉身,跑了。
趙一笃沒有轉頭,隻是拉着大師兄朝着山門外面走去。
大師兄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想起之前這位師叔說的話,他有些頭暈,“怎麽,老祖宗真的要我和顧泯打?”
“咋的,打不過?”
“我感覺有點懸,要不然咱們換一個,打梁照怎麽樣?”
“扯你娘的蛋!”
趙一笃氣呼呼的說道:“打不過也要打!”
——
歸劍閣距離柢山不遠不近,收到請帖,大概也隻花了兩日功夫。
這一次南楚重新立國,其實崇文樓那邊的想法,是一張請帖也不發,看看誰要來誰不來,全憑自願,也免得那些山上宗門爲難。
可顧泯還是提出了不同意見,大概意思是,請帖不多,但還是要發出去幾張的,一些關系好的宗門,應該要。
不過上面的措辭,由他自己來。
而且在之後,更是要加蓋皇帝玉玺,更顯得正式。
于是在顧泯的堅持下,最後崇文樓還是答應下來,送來帖子之後,顧泯研磨動筆,也隻是寫了幾份。
第一份便是寫給歸劍閣的。
而請帖來到歸劍閣山門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遠山冰雪消融得差不多了,隻有山頂還有些積雪,古道真人拿着請帖,臉上有些微笑。
然後這位歸劍閣閣主叫來蘇宿,後者手裏拿着一個不知道哪裏尋來的地瓜,還沒啃上幾口。
眼看着古道真人要把請帖給他看,蘇宿趕緊在身上擦了擦手,然後接過來看了幾眼,然後在末尾看到了那方鮮紅的朱印。
“這他娘的小顧,真的要當皇帝了?!”
蘇宿跳起來,記起來很久之前,他也曾如此想過,說是有朝一日要是顧泯當了皇帝,他肯定要去那邊混個一官半職的,但誰也沒想到,之前少年的玩笑,如今一語成谶。
古道真人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放到這個小家夥身上,然後才笑着問道
:“怎麽樣,要不要去觀禮?”
蘇宿狠狠點頭,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混小子做皇帝了,肯定要去……”
話說到一半,蘇宿忽然閉上嘴巴,然後皺起眉頭,顯得有些惆怅。
古道真人問道:“怎麽不說了?”
蘇宿皺眉,然後歎了口氣,輕聲道:“這件事還是師叔你自己拿主意吧。”
他倒是很想去看看自己那個好朋友當皇帝,那肯定很氣派,再說了,他們這個關系,對方氣派,也就是自己氣派嘛。
可是想來想去,又覺得其實不該去的。
畢竟現在這個世道那麽亂,整個世間都亂套了,歸劍閣的一言一行,本來就要注意,一個不好,可就要搭進去。
在亂世中,别說是那些個老百姓要擔驚受怕,其實就是他們這些山上宗門,也是如此,在之前,也有不少宗門,其實挺好的,可就是恰逢亂世,沒站對方向,最後就不知不覺的破敗了。
歸劍閣底蘊還不錯,但也不敢亂來。
古道真人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想法,心下感歎對方的确是長大了,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依着你和他的交情,我和他的交情,去觀禮,好像是理所應當?”
蘇宿悶悶點頭,心想可不是嘛。
您是他半個師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本來就該去看看的。
“隻是咱們行事,牽扯甚廣,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古道真人微笑道:“所以要整個歸劍閣說得上話的,甚至整個歸劍閣都來談談,到底該不該去。”
蘇宿猶豫片刻,不确定的問道:“不用這麽麻煩吧?”
古道真人卻一反常态的說道:“這事關整個歸劍閣,自然要慎重,甚至選擇權,理應在他們手上。”
蘇宿不蠢,隻是這一會兒就明白了,師叔這意思,哪裏是說不去觀禮,而是鐵了心觀禮就是站在顧泯身側了。
蘇宿有些不開心的說道:“是不是那小子沒什麽幫手,所以要拉着咱們一起?”
如果對方是單純的讓他們去觀禮,那沒問題,實際上即便是有麻煩要他們解決,也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要在請帖裏說清楚,即便不說清楚,怎麽也得隐晦的提一提才好。
可他沒說。
這就讓蘇宿有些煩了。
“有一座崇文樓,柢山還有兩位金阙,還有白玉塵,歸劍閣不在他的想法裏的。”
古道真人自嘲道:“什麽時候歸劍閣變成這樣了?”
“去看看?”
這樣果斷的師叔,蘇宿這麽些年來,還真沒有見過。
古道真人拍了拍蘇宿的肩膀,“要不,也獨斷專行一次?”
“啊這……”
蘇宿一時間愣住,根本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了。
自己師叔,什麽時候這麽簡單直接了?
古道真人喃喃道:“也做了這麽多年的閣主了,做這麽個決定,不過分吧?”
蘇宿很想跟着師叔的話頭說一句不過分,但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在師叔熱血上頭的時候給他潑一盆冷水才是。
畢竟這樣的師侄,才是好師侄。
不過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古道真人卻有些歉意的笑笑,“算了,熱血一次也該是自己的事情,把這麽多弟子搭上,哪裏有個做閣主的樣子。”
得,這會兒不用蘇宿開口了。
蘇宿這會兒才明白,爲什麽上一任閣主要把閣主之位傳給師叔這麽個溫吞性子的男人,原來就隻有師叔,才會在這麽熱血的當口還能克制住。
真牛!
蘇宿都要豎大拇指了。
古道真人搖了搖頭,好像不太滿意。
蘇宿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但緊接着這一日的黃昏時刻,随着一道劍音響起,整個歸劍閣的劍修,紛紛出動,前往歸劍閣的大殿前廣場。
黑壓壓一片弟子,足足萬人。
齊聚此地。
蘇宿站在二代弟子的最前面,身前隻有一些師叔伯,他看着大殿前那個才過了一會兒便換了一身衣衫的古道真人。
很正式的一次集會,實際上古道真人都已經用劍音了,這可是最快召集弟子們的辦法,在往常,那可是代表着歸劍閣有最爲緊急的事情才會如此。
所有歸劍閣的弟子,都有些憂慮。
雖說此刻沒有看到外敵,但人人都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古道真人清了清嗓子,舉起手中的請帖,笑道:“諸位,我的手裏有一封請帖,是郢都城來的,南楚再立,請歸劍閣觀禮。”
言簡意赅。
歸劍閣的劍修中,不乏有腦子的。
自然能夠想到,古道真人這話,實際上并不是觀禮這麽簡單,因爲若隻是觀禮,不必将他們都召集起來。
“歸劍閣這麽多年,一直秉承着我派先祖的遺旨,本分練劍,不沾染紅塵他物。我輩劍修,手中一劍,斬妖除魔。”
古道真人停了停,輕聲道:“歸劍閣不在南楚境内,諸位大多也不是南楚人氏,其實很沒有理由和南楚同氣連枝,即便顧泯和我,有些關系。”
對于古道真人和顧泯的關系,其實山下山上很多人都知道了,隻是他們不去提,也沒人主動去說。
“所以我決定去郢都觀禮了,諸位随意。”
沉默了很久的古道真人忽然說了這麽句話,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這……”
蘇宿扯了扯嘴角,心想師叔你這不是胡來嘛,之前這麽慷慨激昂,又是用劍音,可這會兒,就這麽兩句話,就給沒了?
古道真人望向人群裏的蘇宿,有些不好意思。
他原本是準備說些什麽,調動弟子們的,可到了這會兒,又說不出來了。
蘇宿歎了口氣,果不其然,自己師叔,還是以前那個師叔,沒變。
古道真人化作劍光突兀離開,一衆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有人拉了拉蘇宿的衣袖,問道:“咋回事?”
蘇宿惱火道:“我哪知道,師叔去觀禮了,我也去了。”
說罷他禦劍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際,衆人擡頭看去,隻是看到了一片白痕。
此刻所有人的腦子裏,隻有四個字,莫名其妙。
但很快,便有人琢磨出味道來了。
“師叔是覺得咱們歸劍閣該如當年柢山和大甯王朝一樣,但又沒有理由讓我們去這麽做,所以才兩難。”
有人思忖開口,說透了古道真人的心思。
畢竟做出選擇是一回事,而要承擔後果,又是另外一件事。
所以古道真人才不知道該怎麽說。
“師叔……他真的太溫和了……”
“有些懦弱?”
“别這樣說,師叔是不想我們去死。”
“啊,對了,我是南楚人,我走了。”
人群中忽然有弟子開口,然後禦劍而起,消失。
“我也是。”
接着,第二個。
第三個。
很多個。
——
七千字,一共一萬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