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擡頭看着那懸停在自己頭頂的手掌,感受着掌心那足以瞬間将他斬殺的強大氣機。
如果無缺老人的這隻手落下來,落到他的頭頂,那麽不會有什麽别的可能,他肯定會死在這裏。
不管是白寅訣還是别的什麽,都無法拯救他。
因爲雙方的境界差距太大了,這種差距,一切外物都沒辦法将其抹平。
可惜,無缺老人的手落不下來了。
因爲顧泯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女子。
一個身着白裙,神情平淡,但足以說得上是絕代風華的女子。
她站在顧泯身後,隻是伸出一隻手指,無缺老人的肉掌就無法落下了。
那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指着無缺老人,有淡淡金光從指間彌漫而出,将無缺老人接下來的動作,全部都攔下了。
她很平淡的看着無缺老人,眼裏沒有太多情緒,也沒有散發出什麽殺意來,看着有些人畜無害,但是不僅是無缺老人,還是其餘參加紫陽大會的那些修行者,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
無限迫近金阙頂峰。
下一刻,有更多的金光從那女子指間彌漫而出,朝着天地四方而去,僅是片刻,直接将無缺老人之前布下的禁制,直接擊穿。
而至始至終,無缺老人,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一張臉上的情緒變得極爲奇怪,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是誰?!”
爲了今日,他做過萬全的準備,知道柢山除去常遺真人之外,就隻有阿桑一個金阙境,而常遺真人是百分百離開了,剩下的阿桑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除去這兩位之外,柢山絕不可能再有一個金阙境的修行者。
何況是如今這個白裙女子,不僅是個金阙境的修行者,而且散發出來的氣息,竟然讓他都感到忌憚。
甚至他在一刹那,他覺得自己隻要出手,就會死去。
要知道他已經修行了幾百年,這世間或許還有比他活得更久的修行者,但絕對不多。
眼前這個女子難道就是其中之一?
無缺老人回過神來,強行要将手掌壓下去,不管如何,隻要對方還是個金阙境的修行者,他就不認爲自己會敗得那麽快和毫無還手之力。
強大的氣機重新凝結,無缺老人蘊含着石破天驚的一掌,就要再次落下。
就在這個時候,那白裙女子動了,她朝着前面走了一步,無數道金光從指間溢出,瞬間撞上無缺老人的手掌。
強大的金光,帶着的強大沖擊力,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極緻。
無缺老人皺眉而起,一道道磅礴的氣機開始從身上湧出來,強大的境界,在這個時候,展露無遺,他總歸是修行了幾百年,不見得真的沒有一戰之力。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
白裙女子手指再彌漫金光,天地之間,一條條的金色絲線,就此湧出,那些金光撕開雲海,留下一條通天大道。
而後朝着無缺老人湧去,好像是要将對方淹沒一般。
那些金光帶着一道道大道氣息,蘊含着無上的奧妙,并不是簡單能夠看透了,無缺老人胸中氣機湧動,想要将其攔下,可是自己的氣機和那金絲一碰,就被斬碎,這讓他驚駭不已。
他朝着上空掠去,試圖甩開那些金色絲線,但那些金絲如同跗骨之蛆,追逐而去,并不停留。
無缺老人身形極快,在衆人眼前,隻有一道殘影,但卻始終擺脫不了那些金絲,而那些衆多的金絲,在朝着那邊追去的同時,已經連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條金色的巨蟒。
白裙女子看着那條金色的巨蟒,想起了很多年前,在佛土的雲海裏,那位高坐在雲端的道門聖人,爲了自己,和另外一位道門聖人厮殺,不死不休。
她這一生,向來隻愛兩件東西。
卻不包括那個至親之人。
無缺老人一腳踏在那條金色巨蟒上,想要一腳将其踏碎,卻沒想到,那金色巨蟒無比堅硬,在他一腳之下,全然無動于衷。
白裙女子神情平淡,伸手用食指在半空中畫出一個圓來。
一隻大手,從圓裏伸出,無數雲氣彙聚而來,一個巨人從圓裏走出,一拳砸向那個無缺老人。
後者沒能躲過去,被結結實實打了一拳,然後整個人便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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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缺老人氣府裏的氣機四散而去,在短時間之内,無法重新凝結,此刻正是最爲危險的時候。
若是那白裙女子不出手還好,隻要一旦出手,他就是滅頂之災。
好死不死的是,當無缺老人緩過神來的同時,天地之間,又有一道金線生出,橫切而來,似乎要将這天地都分爲兩半。
而無缺老人正好處于這金線當中。
下一刻,金線彌漫而來,距離他身前,不足一丈。
他無比驚駭,到了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甚至不知道做些什麽。
然後他隻覺得心口一涼,再低頭一看,氣府已經支離破碎,他已經再也聚不起任何氣機。
隻是再一刹那之後,那道金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
那個年輕人俯視着他,笑着開口說道:“現在你心裏是個什麽想法?”
不久之前,還是無缺老人站在高處,俯視着顧泯,要動手取他的性命,但這一會兒,事情就變得這麽快。
他看不起的蝼蟻,這會兒似乎能夠決定他的命運。
這是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又成了事實。
“那人是誰,你們柢山不該有這樣的人物!”
無缺老人臉上滿是不甘,一臉都是怒意。
顧泯冷笑道:“我柢山底蘊,豈是你這些人能夠知曉的。”
他雖然看起來如今成竹在胸,實際上心裏也很慌,之前上紫陽山,他有底氣在山腳就斬殺那個吳長衫,之後面對所有責難,更是一步不退,不僅因爲他知道退讓隻會引來對方的逼迫,還是因爲他在來紫陽山之前,帶了一樣東西。
李扶搖的囚籠。
他用劍意構建的囚籠,曾經困過很了不起的人物,當然,那也是一方小天地,顧泯從那裏離開之後,那地方便被葉笙歌收好了。
下山的時候,顧泯知道有些麻煩,就去問了問這位前輩願不願意同行,葉笙歌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雖然沒有什麽興趣,但是對這座紫陽山倒是有點興趣,故而便來了。
不過是讓顧泯帶着那方小天地一起來的。
她就待在那裏面,直到剛才露面。
以她的境界,即便受到天地的壓制,也是霸道無雙的人物,别說一個無缺老人,恐怕就是别的什麽強者,也一樣不是對手,顧泯也是這會兒才明白,之前葉笙歌面對女子劍仙,其實也沒有傾力而爲。
顧泯的底氣,當然也源于葉笙歌。
“和晚雲祖師有仇,那便去找晚雲祖師報仇去,沒這個本事,整日想着對付這些個晚輩,你倒是真有出息。”
顧泯看着無缺老人,微笑道:“怎麽,還是怕到了彼岸,還是被辱?”
晚雲真人雖說流傳的是暴斃,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這位柢山真人其實是去了彼岸。
無缺老人臉色煞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謀劃一番,自以爲如此機密,但在這會兒看來,就是笑話。
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醜。
“你要怎麽處置我?”
無缺老人如今面如死灰,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如今的狀态,氣府破碎,一身修爲,就此消散,活着也是個廢人了。
“當然是殺了。”
顧泯反問道:“難道我真的像是個傻子?”
無缺老人面無表情,眼前的顧泯的确不是傻子,甚至還是他見過最出彩的後輩子弟,可就是這樣的後輩,居然是柢山的弟子,這才讓他憤怒。
顧泯舉起手中劍,抵住無缺老人的心口,平靜的說道:“我這個人脾氣其實很好的,從來不主動去做什麽惡事,但是呢,有人在算計我,有人要搶我的東西,我就真的很生氣,不僅生氣,而且一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無缺老人漠然道:“我雖然敗了,但你覺得殺了我,對你有好處嗎?”
無缺老人的名聲在修行界裏很是響亮,那段過往的故事,沒有多少人知道,但尊敬他的,受過他恩惠的修行者不在少數,雖說今天是他揚言要殺顧泯,可如果顧泯今天殺了他,一定會遭受到很多人的仇恨。
“我已經是廢人了,你不殺我,事情這會兒就可以解決。”
無缺老人頹然道:“從此我和柢山的事情一筆揭過,也無人來找柢山麻煩。”
雖然成爲了廢人,但他還是很想活。
原本他覺得顧泯肯定會答應他的,可惜顧泯卻搖了搖頭。
“不行。”
燭遊劍尖抵着無缺老人的心口,顧泯極其堅決的說道:“你活着一天,我都睡不安生。”
無缺老人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
顧泯開口打斷道:“至于那些要爲你報仇的,隻要他們敢來找我,那我就一個個殺了。”
他說着話,那張很好看的臉上沒有什麽狠厲的表情,但是這會兒在無缺老人的面前,他就好像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
顧泯一點點的把燭遊插入他的身體裏,一邊緩慢的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當初你看到晚雲祖師提着的劍,其實就是這一柄,不過樣子不同罷了。”
原本無缺老人還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可當顧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缺老人就再也忍不了。
他怪叫着出聲,隻是誰也聽不懂那是說的什麽。
衆人隻能聽到無缺老人的慘叫聲。
很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