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真人愣了愣,有些狐疑的說道:“你到底搞到多少?”
本來依着他看來,顧泯去一趟北海,即便是白玉塵能夠給些寒鐵,也不見得會有多少。
“玉藻宗有一個倉庫,裏面堆放着前些年玉藻宗在海底開采的寒鐵,我全部都帶回來了。”
顧泯笑道:“反正他們現在也沒用。”
古道真人有些意外,半響之後,才開口問道:“你把白玉塵那個弟子娶了?”
這其中雖然有打趣的成分,但也說明了這寒鐵的重要性,畢竟要不是白玉塵最爲親近的人,怎麽可能就送出這麽多寒鐵。
“不僅如此,白宗主還應下,以後柢山可以去北海海底開采寒鐵,我離開的時候去看過,那下面還有很多很多寒鐵。”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隻是讓古道真人吃驚,那麽之後的這些話,古道真人就更是震驚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北海海底有寒鐵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可是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劍修能從那個地方帶走一塊寒鐵,即便是想要和白玉塵以物易物,也是被直接拒絕。
換句話說,就是全世間的劍修都想要那些寒鐵,可白玉塵都沒給,反倒是給了顧泯這麽個年輕後輩。
“看起來,你真的是幫了白玉塵很大的一個忙。”
古道真人有些感慨,他知道,要不是這樣,白玉塵定然是不會這麽大方的,給柢山開采的權力,這相當于将一座金山,直接送給了一個普通百姓。
要知道,那些寒鐵光從數量上來說,便已經是整個世間最爲珍惜的一筆财富了。
古道真人雖然很想知道顧泯幫白玉塵做了些什麽,但還是忍住沒問,他喝了口茶,感覺到滿口茶香。
“要和歸劍閣再做些什麽生意呢?”
古道真人看人很準,知道顧泯這一趟來,不僅是爲了還清之前欠歸劍閣的債務,還要在這裏再拿一些丹藥和藥草。
當然,那是生意,也是合作。
“你既然有寒鐵,當然會有人願意和你合作,不過我不是做這個的,和我喝會兒茶,等會兒你和别人談。”
古道真人說得很直白,他雖然是歸劍閣的閣主,但是一向不管這些事情,這一點其實和劍庭很像,不過藍臨真人不願意管那些事情,留覓道是巴不得他不管,歸劍閣這邊卻是不管誰,也不願意管。
歸劍閣這邊的功利心,比劍庭那邊,要淡很多。
顧泯點點頭,也喝了口茶,頓了頓,還是覺得這茶實在是不錯,喝了口茶之後,顧泯這才問道:“有個事情,想要請教前輩。”
古道真人溫和的看着顧泯,點頭笑道:“想問當初誰和你通信的事情?”
當初顧泯開始練劍,但是柢山上并沒有劍修,所以顧泯不得已,隻好寫信來歸劍閣求救,而那個時候,歸劍閣裏正好就有個前輩,願意解答他的疑惑,他們兩人一來二去,通過不少的信箋。
最後兩人可以說是忘年交,也可以說是亦師亦友,甚至讓顧泯喊對方一句師父,也不是不可以。
雖無師徒之名,但有師徒的事實。
古道真人看了顧泯一眼,也不多說,隻是将壺中的沸水到了一些在桌面上,然後就着水,在石桌上寫了幾個字。
顧泯眼睛一亮,臉上笑容漸漸生出。
而後他嚴肅起來,站起身,很鄭重的對着古道真人一拜。
這是答謝他的授業之恩。
這是大事。
古道真人坦然受之。
他沒有弟子,所以之前才會來了興緻,給顧泯指點一些,可這一指點,便一發不可收拾,到了如今,顧泯已經成了現如今年輕一代裏的最爲出彩的人物,雖說這和顧泯的天資分不開,但也多虧了古道真人的指點。
“你是個天才,即便沒有我,也是會走到如今這一步的,無非就是多走些彎路罷了,況且常遺真人這般大才,他雖未學劍,但定然理解這其中的東西,他不出言指導,恐怕也是想要磨煉你,我這說不定還耽擱了常遺真人。”
古道真人溫和儒雅,說話也很是随和。
顧泯擡起頭來,然後重新坐下,隻是坐下的時候牽動了傷勢,扯了扯嘴。
“來之前和誰動手了,傷及内腑了?”
古道真人不愧是金阙境的劍仙,竟然這一看便看出來顧泯目前的狀況了,他伸手,一道精純的劍氣便從顧泯的手腕處彌漫進去。
片刻之後,古道真人抽回手,有些奇怪的說道:“你體内的生機如此旺盛,這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他雖然沒有探查到那株荷花,但也感受到了顧泯旺盛的生機。
顧泯原本不想談及那些事情,但是既然古道真人張口了,便将之前在朝暮劍派的事情,都給古道真人說了說。
顧泯無奈道:“霧清真人爲了自家後輩,有些氣性倒也在我預料之中。”
誰知道古道真人卻是搖了搖頭,“恐怕不僅和她門下弟子有關。”
他微笑道:“還有些故事,你還未曾聽聞。”
“那是關于晚雲真人和霧清真人師尊的故事。”
晚雲真人也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修行者,大多沒有見過晚雲真人,就連聽聞,也是依靠書上的記載。
古道真人說道:“霧清真人是那位殘蓮真人最小的弟子,也是她最爲疼愛的弟子,而殘蓮真人,便對晚雲真人,愛慕不已。”
聽到這裏,顧泯也明白了些什麽,估摸着是他手上有燭遊,那可是當年晚雲真人的劍,帶着行走世間,所有事情都是一劍斬之。
他想起了那座晚雲峰。
估摸着就是那位殘蓮真人搞出來的。
“晚雲祖師也喜歡殘蓮真人?”
顧泯忍不住問道。
可古道真人隻是搖頭。
“殘蓮真人生得不好看?”
顧泯有些疑惑。
“不,殘蓮真人生得國色天香,無比好看,是那個時候的世間第一美人。”
顧泯哦了一聲,“那就是這位真人的性情不好?”
“也不是,殘蓮真人溫婉可人,脾氣好極了,就連我的師父提起那位真人,也是贊不絕口。”
這樣說起來,殘蓮真人還是個萬人迷,隻是并不對晚雲真人的胃口?
“那她到底是哪裏不好,爲何晚雲祖師不喜歡她。”
顧泯對這段往事有些興趣。
古道真人笑道:“晚雲真人當初也有很多人喜歡,但最後誰也沒挑。”
顧泯點點頭,自顧自說道:“那就是晚雲祖師潛心修行,對男女之情并不在意了。”
古道真人又是搖頭。
“晚雲真人雖然劍道高絕,但絕不是無情之人,也不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的人,隻是他不喜歡殘蓮真人,是因爲她的師父。”
顧泯這就不明白了。
“殘蓮真人的師尊出了名的脾氣暴躁,在修行界裏很多人不喜歡她,但最不喜歡她的,就是晚雲真人。”
古道真人感慨道:“當初晚雲真人恨不得一劍劈開這個老真人。”
顧泯有些無語,心想晚雲祖師也是個古怪的性子。
“所謂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所以晚雲真人對殘蓮真人一直都沒有好感,但對方一直傾心于他,直到晚雲真人離開這裏。”
古道真人說的是離開,因爲作爲金阙境的劍仙,又是一派之長,他知道的事情,的确很多。
“霧清真人作爲殘蓮真人最疼愛的弟子,被傳了掌門之位,她這一生,最耿耿于懷的便是晚雲真人負了她師尊的事情,你身爲柢山弟子,又是拿着燭遊,而且你在做差不多的事情,她自然生氣。”
古道真人笑道:“不過你能破開她的劍網,很了不起。”
那是個簡單的故事,說不了多久,就已經說完了。
顧泯喝了口茶,還是搖頭,他仍舊認爲,感情這種事情,還是得看自己,不能受到旁人的幹擾,這樣是不好的。
甚至是不行的。
“之後是怎麽打算的?”
古道真人喝了口茶,随口一問。
再怎麽不問世事,再怎麽與世隔絕,如今戰火已經初燃,亂象已經出現,古道真人當然是知道的。
而顧泯注定不會是一個單純的修行者。
“我去找過梁照,答應替他攔下大應太後,他暫時不會動舊南楚的百姓。”
古道真人笑道:“常遺真人在,這倒不是什麽難事。”
顧泯真人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此後兩人又聊了些劍道上的疑難,顧泯說起星辰的事情,古道真人點頭印證了他的猜想,“那些星辰離我們的确很遠,即便是金阙境的修行者,也到不了那個地方。”
那一路上不僅是距離遠而已。
古道真人沒說透。
顧泯喝完最後一口茶。
古道真人看向竹林盡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如今我也沒什麽好教你的,但劍道一途,要戒驕戒躁,好好修行,方能走得長遠。”
這完全是師長對自家後輩的教導。
一點都不見外。
顧泯心裏暖洋洋的。
這種感覺他隻在很少的人身上感覺到過。
而後竹林裏走來一個人,古道真人便拱手道:“有勞了。”
那人冷哼一聲,“也不知道誰才是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