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追殺曠日持久,竟然一晃便迎來了一場大雪。
大如鵝毛的雪花很快便将這座山林全部都變成了銀白色,有了這麽一場大雪,對于顧泯來說,是個好消息。
大雪會抹去他的痕迹,雖說不能完全甩開江潮,但是不管怎麽看,都應該能暫緩江潮找到他的時間。
他因此也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治療自己的傷勢。
而在這段日子,顧泯還發現一件大事,那就是自己的身體裏的那劍池裏的蓮花,隻要将劍氣注入其中,它便會分出生機給顧泯,去治療顧泯的傷勢。
這是一場交易。
但顧泯很樂意接受。
畢竟自己身上,可是切實有兩處大傷,小腹和胸膛,都沒有完全恢複。
雖然那朵荷花還是有些古怪,但是在如今這個時候,顧泯管不了多少了,他急需讓自己的狀态更好。
若是能在江潮再次找到他之前,能讓自己的狀态變得更好,那麽他就會當真去想,如何把江潮斬殺在這裏的事情了。
這個人已經打定主意要殺自己了,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不管多少年,他都不會改變心意,正是因爲如此,顧泯才不想他活着,這始終是個隐患。
不過如今,他還須要耐住性子。
好好恢複。
隻是顧泯沒想到,幾日之後的午後,正好是一場大雪停歇當口,江潮便找到了他的蹤迹,當時顧泯正在一處雪窩裏調理,渾身劍氣雖說已經收斂到了極緻,但始終又有劍氣流露出體外。
可就是這會兒,便被好似一頭野狼的江潮找到痕迹,他在那處雪窩外潛伏了半個時辰,用盡了自己作爲殺手手段,讓顧泯始終沒有發現他,等到顧泯覺察到的時候,正好是江潮從雪地跳出來,一刀斬向他胸口的時候。
顧泯當時蓦然睜眼,在那一刀來到身前之時攥住了燭遊,舉起長劍,這才堪堪躲過了江潮這兇險一刀!
但顧泯也被一道巨力,推進了積雪之中。
江潮腳尖在地面一點,第二刀不期而至!
滾滾刀氣撕開地面積雪,在地面斬開一條長數十丈,深數丈的溝壑!
顧泯從雪堆裏一躍而出,斬碎那道刀氣之後,不管不顧,便往前方掠去。
他還沒有生出和江潮分出生死的想法。
江潮沒急着去追,站在原地,看着遠去的顧泯背影,他滿是怒意,在懸崖上那一刀,已經幾乎捅穿了對方的心口,他怎麽都該死了,即便不死,也該是重傷才對?
可如今的顧泯,怎麽沒有半點重傷的樣子?
之前這一刀,也能攔下?
江潮雖然很想斬殺顧泯,可是他并不是傻子,眼見顧泯如此,他自然要去想一些事情。
顧泯身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你的命真有這麽硬?”
江潮深吸一口氣,遙遙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
……
顧泯遠去數十裏,才緩緩停下,轉身看向身後,顧泯嘟囔道:“沒追?”
剛才一刀之後他便後撤,的确不是因爲沒有一戰之力,而是因爲佯裝不敵罷了,爲得當然是要江潮放松警惕,要是江潮非要不管不顧追上來,顧泯就有把握能讓他再掉一層皮。
兩個人之間的實力,由于各自的傷勢問題,一直都有變化,就像是天平,之前一直江潮占有優勢,顧泯這邊險象環生幾次,如今漸漸的有了些起色,再過一些日子,指不定就能真的打平。
江潮如今當然可以潛心療傷,但是他一但有這個打算,顧泯就要真正的離開這片山林,而後他的行蹤,江潮就真的找不到了。
所以江潮帶傷,狀态不會比他好太多。
但顧泯要殺他,也不是一時一刻的。
吐出一口濁氣,顧泯席地而坐,去探查自己的氣府,當看到那劍池裏如今已經有了不少劍氣的時候,顧泯差點口水都流出來了。
那些劍氣,大部分是顧泯這些日子主動灌進去的,爲的當然是那荷花灑落的生機,但小部分,卻是那荷花,在劍樹那邊攫取的,那棵劍樹沒做任何反抗,或許是因爲它覺得這點劍氣微不足道?
娘的,這個時候,還微不足道呢?
不過當顧泯把目光移到那棵劍樹頂部,看到那個花苞的時候,也有些奇怪,有了這荷花,很明顯自己身體越來越好,就連那棵劍樹,似乎成長速度都便快了很多。
這樣最爲直接的好處,就是顧泯以後會有更多的劍氣去用,殺力會更足。
但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有什麽惡果。
畢竟他從來都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
要得到什麽,他估摸着就得付出什麽。
這會兒他的想法,大概是覺得那荷花也是依靠他的劍氣在維持生長,可是這他娘的,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一株荷花是需要劍氣生長的?
甚至于還有一尾魚在他的劍氣裏遊得那麽歡快?
這事情要是說出來,顧泯相信,世上很多人都是不會相信的。
看着那方劍池,顧泯輕聲說道:“要不打個商量,你先把這些劍氣都給我,我殺了那狗日的,以後再還你?”
不出意料,即便他這麽開口了,那劍池裏的荷花也沒什麽動作。
顧泯搖頭,收回心神,看了一眼周圍大雪,這可是一番美景,不過這會兒他倒是沒什麽工夫去欣賞這個,而是轉身朝着北方而去。
這些時日,有意無意的,顧泯總是在朝着北邊走,雖然他目前這個狀态,也走不了多遠,但好歹也算是走過不少路了,如今隻怕已經快到了大祁的邊境。
再往前不遠,估摸就該是那座帝陵了。
再越過帝陵,顧泯就要來到北陵了。
天快蒙蒙黑的時候,顧泯翻過一座高山,在前方的山坳裏看到火光,還有人影閃動。
這是他這幾個月來看到的除去江潮之外的活人,顧泯有些疲倦,但沒準備去叨擾。
這一個是不知道對方那些人的境界高低和心地好壞,二個也是怕把災禍引到那群人那邊。
這一路行來,顧泯大概也就想到了,估摸着再和江潮碰面三次之内,就要分出生死了。
當然了,這前提是江潮還要一直追。
這挑了和那山坳相差甚遠的地方走去,顧泯想着之後要是真要出劍該如何應對,一路走去,竟然有些出神,大概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太雜,想得太多了,也就變得麻煩了。
“什麽人?!”
一道聲音打斷顧泯的思緒,他睜開眼睛,才注意到前面不遠處,居然有片空地,此刻圍坐在火堆前的,是幾位女子。
這些女子,人人帶劍。
都是劍修!
站在最前面那個女子,已經手中按住劍柄,看樣子随時都要拔劍。
其餘女子也有些緊張,都看着黑夜裏的顧泯。
顧泯停下腳步,臉上泛起苦笑,之前自己特别爲了避開生人,這才選擇從這邊過去,但沒想到,這裏居然也有人,而且因爲自己走神,還沒注意到。
他張了張口,正要開口解釋,以免爆發沖突。
“劉二師兄,是你嗎?!”
一道驚喜的聲音忽然在長夜裏響起。
顧泯一怔,先是有些迷糊劉二是誰,後來才想來這件事,原來自己當初去劍庭參加劍會的時候,因爲不想太過招搖,才随口取的假名。
但這也有很多年沒用過了。
回過神來,顧泯說道:“在下流水劍派,劉二!”
現如今,沒有誰不知道他劉二的名字是假的,但這會兒有人這麽喊,估摸着真算是他的半個朋友。
聽着這話,火堆前有個女子高興的笑起來,她對着其餘的女子說道:“師姐,是柢山的顧師兄,不用緊張。”
柢山的顧師兄?
柢山她們都知道,如今南陵最有名的劍宗之一,爲何出名,自然就是因爲有常遺真人和顧泯在。
這個顧師兄,難不成就是那個一直壓着庚辛劍主,前些時日在鹹商城裏和如今的大祁皇帝梁照有過一場大戰的顧泯?
一想到這裏,幾個女子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顧泯看着那個跑過來的女子,很快便想起來,原來這個女子是當日在劍庭登山時,自己幫過的那個女子,叫做解語,應當是朝暮劍派的,當初她還邀請自己去朝暮劍派作客,但這些年,他實在是太忙了,還真沒抽身去過朝暮劍派。
解語跑到顧泯身前,看着顧泯,有些期待的問道:“顧師兄還記得我嗎?”
顧泯笑道:“自然記得,朝暮劍派的解師妹,如此漂亮,哪能忘記?”
解語臉紅了紅,她本來就生得不錯,過了這麽些年,更是徹底長開了,已經是朝暮劍派裏公認最美的女子,不知道多少師兄師弟都想要和她結爲道侶,可是她卻一直拒絕,其實知道内情的都知道,解語早在那年去劍庭參加劍會,便對某人芳心暗許了。
這些年,不過是在癡癡等待。
很快,她便注意到顧泯的臉色有些蒼白,這便擔憂的問道:“顧師兄你受傷了?”
顧泯笑了笑,坦然道:“之前在鹹商城和梁照一戰,本就有些傷,而後碰到了江潮,那家夥非要殺我,和他在後面那片山林裏熬了幾個月,還好,還好。”
解語瞪大眼睛,之前在鹹商城裏的那場比劍她是聽說了的,其中兇險,雖然她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從那隻言片語裏,也知道顧泯當時處境很兇險。
後來她還擔心好久,卻是沒想到,顧泯離開那個地方之後,竟然又遇上了江潮。
那家夥可是當年第三境第一人,精通暗殺之道,顧師兄帶傷和他戰了數月?這該是多兇險?
想到這裏,解語的心都要疼死了。
她趕緊把顧泯拉到那邊火堆前,顧泯拗不過她,隻好走過去,和幾位朝暮劍派的女子劍修見禮之後,顧泯坐下,看着眼前的火堆,有些恍惚。
幾位女子劍修,看到這個隻存在在傳言裏的男子,都有些好奇,各自都多看了幾眼,顧泯這數月裏忙于逃命,胡子都沒有好好刮過,如今下巴上生着的微青胡渣,給他原本就好看的面容,又多了幾分滄桑感。
這正是那些女子喜歡的類型。
一時間,幾個女子劍修的心都如同小鹿亂撞。
之前那個出聲的女子劍修還算是穩重,很快她便調整好心神,轉頭看着顧泯,柔聲問道:“顧道友,是途經此地,還是特意來此?”
她不知道顧泯之前的事情,隻知道顧泯鹹商城比劍的事情。
顧泯倒也不隐瞞,直白的說明事情。
幾位女子劍修聽了都有些心疼,有人嘟囔道:“那個江潮不過雲遊境,咱們幾個人加起來也應該能夠和他鬥一鬥的,顧師兄你就待在這裏,我們保護你!”
爲首的那個女子劍修沒說話,隻是皺了皺眉。
她們都是第五境,距離雲遊境還有一個境界,至于和顧泯更是差得遠,倒不是說她們加起來和顧泯沒有一戰之力,而是即便可以一戰,也要去顧忌江潮身後的明月樓。
她們可不是什麽劍庭劍府這樣的劍宗,家大業大,就可以不管不顧。
朝暮劍派這樣的地方,不過是個不大的小宗門。
畢竟她們劍宗,一直都招收女弟子,所以即便要發展,也有很多局限性。
顧泯不用多說,因爲他本就沒有打算留下來,婉拒好意之後,他表示歇口氣便要繼續朝着北邊走。
那爲首的女劍修松了口氣,但同時也生出些愧疚。
顧泯随口問道:“各位道友,在此爲何?”
帝陵打開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雖說自從那次打開之後,帝陵和外界便已經聯通,這些修行者可以随時出入帝陵。
但過了這麽些年,想來即便帝陵裏還有什麽寶貝,也該都被找到了才是。
爲何還有這麽多修行者來此?
他問起這件事的時候,幾位女子劍修都臉色難看,隻有解語擡起頭來,算是給顧泯說了一遍原委。
原來帝陵打開這幾年,最開始那些修行大派會來找尋帝陵裏的法器,還真找到不少,而後那些小宗門也想着來此碰運氣,雖說找到法器的頻率沒有這麽高,但是時不時也能找到一件,他們這些年輕弟子,這兩年也被師門派出來遊曆,也順道來此找尋法器。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她們還真找到了一把準仙劍,而且那柄仙劍正正好好就和解語有緣。
那柄劍劍身上正好纂刻着解語花三個字,而且和解語天然親近,這理所應當的便歸了解語,可當她們将其帶出帝陵的時候,卻被南雲劍宗的兩位劍修給奪了過去。
那兩位劍修都是雲遊境,她們這些人不是敵手,當時她們并不想要交出來,但是解語害怕師姐們受傷,還是交出去了。
這讓幾個女子劍修都有些愧疚。
不過這也沒辦法,南雲劍宗的實力和朝暮劍派算是不相上下,宗門也不可能因爲這麽一柄劍就和對方大動幹戈,因此她們隻能自認倒黴。
其實過了今晚,她們也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
顧泯點點頭,他要不是這會兒受了傷,或許會去幫解語找回那柄劍,但是如今,倒是有心無力。
他看向神情黯然的解語,說道:“柢山如今倒是有個不錯的鑄劍師,過個幾年,估計就能鑄出不錯的劍,到時候你上柢山來,我讓那家夥給你鑄一把?”
解語聽着這話,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她看向顧泯,眼裏哪裏還有什麽傷心的樣子。
隻有高興。
她高興的不是說顧泯要送她一把劍,而是顧泯邀請她去柢山。
但她很快便說道:“顧師兄……要不要再想想?”
她這是擔心顧泯在柢山無法做主,她知道顧泯是常遺真人最得意的弟子,但終究不是柢山的真正話事人。
顧泯疑惑道:“你還沒聽說?”
解語一臉疑惑。
一邊的女子劍修最開始也是一臉懵,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件事,之前在鹹商城傳出來的,說是顧泯如今已經是柢山掌教了。
隻是他們太過驚異顧泯的長相才忘記了這件事。
想起這件事,幾位女子劍修再看顧泯的時候,便都有些别的意思了。
這麽年輕的柢山掌教,也是難得。
況且如今的柢山,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柢山了,現如今的柢山,不管怎麽看,都要比朝暮劍派更好了。
修行界裏是這樣的,隻有在那些大宗門之間才會看各自的底蘊和别的什麽,在小宗門裏,光是看最強的是哪位,也就夠了。
那個女子劍修對着解語說了兩句,後者瞪大眼睛,但片刻之後,有些失落。
她的失落,不可言說。
顧泯說道:“要是願意,就這麽說定了,大概幾年吧,那會兒我應該也從北邊回來了。”
解語點了點頭,心情還算可以。
顧泯留下來說了些閑話,就要告辭。
畢竟身後還有江潮,他不願意多逗留麻煩旁人。
起身之後,顧泯對着爲首的那位女子劍修說道:“要是遇到江潮,他問起我的去處,盡管如實告訴他,沒關系的。”
那女子劍修本來就有些歉意,這會兒聽着這話,更是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顧泯說道:“他這個人心狠手辣,不要因爲我而讓道友們遭受意外,況且我和他糾纏了數月,也沒事,他殺不了我的。”
女子劍修猶豫片刻,這才緩緩點頭,反正說來說去,但還是很有歉意。
顧泯轉過頭來和解語道别,然後一個人朝着黑夜裏走去。
等到他的身影漸漸消失之後,解語才忍不住的傷心起來。
在她身旁,一直關注着她的常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這個師妹的肩膀,常月輕聲勸慰道:“别傷心了,開心一點。”
解語轉過頭,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
常月抱着自己師妹,輕聲說道:“這個世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呢。看緣分吧,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啊。”
她比解語要大幾歲,也要成熟一些,知道自己師妹知道對方是柢山掌教之後,便肯定會覺得兩個人的差距又變得更大了。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又不是隻有那些普通百姓在意的。
在山上修行界裏,依然适用。
原本他們之間的察覺就有了,現在開始,估摸着就越來越大了。
以後好像就有可能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爲首的那位女子劍修看了一眼自己師妹,正準備說話,忽然便感覺到一股強大氣機。
“是誰?!”
她蓦然轉身,看向黑夜裏。
“你們真的還沒走,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有一道陰恻恻的聲音響起,兩個男子,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解語擡頭,發現這兩個人就是搶奪她的佩劍的那兩個劍修。
她臉色一白,覺得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其中生得較高的那個男子看向她們,伸出手指認真數了數,然後笑道:“五個人,一個不少,正好了。”
“你們要做什麽?”
爲首的那個女子劍修按住劍柄,沉聲說道。
矮小劍修一臉笑意,“我們師兄弟仔細想了想,既然已經搶了你們的劍,還不如把你們都殺了,要是之後你們的師門登門問罪,可就有些不太好了。”
原來這兩人之前搶了劍,沒有殺人,這才過了不到一天,就有些後悔了,這才想着亡羊補牢。
他們本來也是抱着試試的想法。
沒成想,這群人還真沒走。
既然沒走,那就殺了就行。
“那把劍我們沒準備追究,何苦要趕盡殺絕?”
爲首的女子劍修皺起眉頭,雖然很生氣,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如今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這個世上最靠譜的就是死人,這一點也是我們才想到的。”
高大劍修喚出佩劍,挑眉笑道:“可惜了這麽水靈的一群姑娘。”
聞聽此言,幾位女子劍修都怒火中燒,各自拔劍。
爲首的那女子劍修站在師妹們身前,冷靜的說道:“此事我們已經告訴旁人了,若是你們非要趕盡殺絕,這件事一定會傳出去,到時候爲了柄劍,我派掌門或許不會因此大動幹戈,可是如今卻是五條性命!”
矮小劍修皺了皺眉,有些猶豫,但高大劍修直接了當的說道:“在這鬼地方,你上什麽地方去碰見旁人?真當我們兩人是三歲小兒?”
矮小劍修看了看那個高大劍修,點了點頭。
這便算是交換了想法,達成一緻。
兩人都握緊手中長劍,他們都是雲遊境,想要殺這幾個第五境的劍修,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爲首的女子劍修眼見如此,抽出佩劍,這就朝着那兩人沖去。
“諸位師妹,趕緊走,回到山門,定然将此事報告給掌門!”
她已經是存了必死的心,要以自己的性命來換自己幾個師妹的性命。
她之前不願意幫顧泯,其實也不是爲自己考慮,也是怕自己的幾個師妹受到牽連。
她也許不是個好人,但絕對是個稱職的師姐。
她這邊一出劍,在火堆那邊的女子劍修便都朝着這邊湧過來,師姐的話她們聽到了,但是要他們丢下自己師姐,那是絕對不行的。
兩個劍修看到這一幕,正是求之不得。
矮小劍修率先出劍,在爲首的那女子劍修來到身前之後,一劍遞出,強大的劍氣依托境界,湧了出來。
兩人一才相交。
那個爲首的女子劍修就這樣倒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筝一般!
這一個境界的差距,很多時候,便是生與死的差距,并不是這世上的修行者,都能動辄越境殺人的。
總得來說,每一個越境殺人成功的例子,裏面都伴随着無數的偶然,要是那麽簡單,那還要境界做什麽?
高大劍修身形一動,很快便來到剩下的四位女子劍修身前。
他遞出一劍,滾滾劍氣看起來銳不可當。
四個女子劍修各自出劍,以四人之力,倒是化解了這一劍,但都沒有讨到什麽好處來。
高大劍修立于原地,嘿嘿一笑,第二劍轉瞬即至。
四個女子劍修對視一眼,各自出劍。
四人都是出自同一宗門,又是同一個師父,實際上很是默契,這次出劍,倒也不容輕視。
高大劍修的下一劍被攔下,但在他遞出下一劍之前,那個矮小劍修,便已經朝着這邊沖了過來。
兩人聯手,想要一錘定音!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雪白飛劍,由黑夜裏掠出,帶着滾滾劍氣,一劍蕩開這兩人遞出的一劍。
而後懸停于衆人身前。
森然劍意,随着長劍顫鳴而流出。
矮小劍修怒喝道:“誰?!”
“滾!”
随着這個滾字出現。
鋪天蓋地的劍氣從劍身上湧出,猶如大潮拍岸,無比的壯闊。
兩個劍修對視一眼,各自看出眼中的驚駭,他們沒敢說話,隻是不約而同舉劍相抗。
如今和朝暮劍派已經結仇,如若不能斬殺她們,也很難善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拼了?
但在這一劍下,兩人拼盡全力,竟然也朝着身後滑出了數丈。
兩人滿臉驚駭,那個還未露面的人,要麽就是雲遊境的巅峰劍修,要不然就是一位飛光境劍修!
前者還好,後者,他們根本沒有一戰的勇氣。
兩人站定之後,正要開口,忽然便感覺到了漫天的殺意,如果說之前隻是那人單純出劍,如今便該是他們起了殺念,一定要殺他們。
兩個人心中,此刻都隻是後悔。
但好像來不及了。
伴随着一道劍光。
黑夜裏首先出現的是一隻手,那隻手突兀出現,又很自然的握住那柄懸停的飛劍,然後就是他們眼睜睜看着那柄雪白飛劍變成血色。
再然後……
高大劍修忽然感覺心口一涼。
等到他回過神來,突然發現此刻眼前,自己心口之上,正插着那柄血色長劍。
身前還有個人。
那個人一身青衫,生得更好看。
他看向對方的時候,對方正好也在看他,“都讓你滾了,偏偏不聽。”
他微微一用力,抽出他胸前長劍,然後看向不遠處的矮小劍修。
“該你了。”
顧泯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血色,身形微動,劍随之而動。
矮小劍修心神震撼,他沒想到,那個人出劍殺人,隻用了一劍。
一劍斬殺雲遊境?
這一定是一個飛光境!
一個如此年輕的飛光境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