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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人生何處不相逢


天色暗去,梁府裏的哭聲不絕于耳,在梁府外,一處客棧的二樓,有個年輕人從窗前探出來,看着那邊,低聲罵道:“這他娘的死了就死了,哭個卵啊!”

在他身邊,聽着這話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輕聲勸道:“蘇師弟,咱們出門在外,要注意宗門的臉面,你這随便開口罵人就算了,還用的是古蜀地的話,人也聽不懂。”

姓蘇的年輕人坐下來,把窗戶一關,看向自己師兄,嬉皮笑臉道:“劉師兄啊,咱們這一趟殺了多少人了,這是最後一個?”

劉師兄搖頭道:“那姓梁的老匹夫雖然該殺,但是依着古師叔的說法,應該不是那個盜劍賊,估摸着這件事,還得從仙雲宗那裏入手。”

“娘的,真不好說啊。”

這件事要從去年的初冬說起,當時歸劍閣山上的鑄劍師鑄造了一柄好劍,雖說不是神兵,但品階也不低了。

而且那柄劍當場便認了一個才上山的弟子爲主,當時還将不少山上弟子都羨慕了好一陣子。

但後來好景不長,那個弟子之後随着師長下山辦事,竟然在一處被一個邪道修行者将兩人殺害,甚至于将那柄劍也搶走了。

當時歸劍閣震怒,有數位結發境劍修聯袂出動,在方圓千裏尋了三天,才将那個邪道修行者斬殺,但是那柄劍卻是丢了。

後來幾經勘察,才知道那劍是被他邪道修行者的弟子帶走了,而後半個月,歸劍閣的人又發現了那個弟子的屍首。

那柄劍更是流失,不知所蹤。

爲了找到那柄劍,閣主古道真人當即便讓山上的弟子下山去尋,兩人一組,互相有個照應。

當時蘇宿和這位劉闵師兄,便被分在了一起。

本來在山上也是待夠了的蘇宿,這會兒下山,也沒急着去尋這劍,而是和劉闵一起到處遊蕩,碰到該殺之人便一劍殺了,也算是做了不少好事。

之前那個梁老太爺,便是蘇宿來到這裏之後,動劍殺的。

殺了這梁老太爺之後,本來以爲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可誰知道,他們誤打誤撞還發現了那柄劍的蹤迹。

似乎就是在這個地方。

所以就不得不多留下來一些日子,這才有了之前蘇宿的抱怨。

最爲主要的時候,最大的嫌疑,也就是仙雲宗,但仙雲宗有一位修行強者,外面傳言不過是雲遊境。

可之前他們探查之下,這才發現,其實應該不止是一位雲遊境。

所以兩人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準備觀望一下。

不過在這之前,蘇宿已經給歸劍閣發了消息。

劉闵其實有些不理解,依着他對這個師弟的了解,這種事情,他不是該自己強行上去的嗎?

蘇宿瞥了劉闵一眼,一副一看你什麽也不懂的表情。

“吳師叔在山上也待了這麽久,咱們這些做晚輩的,怎麽就不知道體貼一下長輩,讓他下山透透風?”

劉闵皺眉道:“蘇師弟,即便你的飛信到了歸劍閣,也不一定是吳師叔下山吧?再說了,吳師叔不是最不喜歡走動嗎,你讓他老人家下山來,他不得火冒三丈?”

蘇宿無所謂的說道:“師叔嘛,一個老光棍了,我讓他下山看看姑娘,肯定會樂意的,再說了,我在飛信裏說的很清楚,這個修行者很難應付,沒有師叔的春宮……就是圖,會很麻煩。”

劉闵哦了一聲,雖然還是不明覺厲,但他有個好處,就是不明白的事情,他自己也少問,就當是真的就行。

看了眼天色,蘇宿說道:“師兄,我困了,今天就到這裏好了。”

劉闵看了蘇宿一眼,雖然知道是這小子糊弄自己的話,但還是說道:“蘇師弟,不要打草驚蛇。”

蘇宿皺眉道:“師兄,你當我是什麽人?我蘇宿會不知道輕重?我前些年遊曆世間,沒見過世面?”

劉闵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就這樣轉身離開。

等到自己師兄離去,蘇宿這才又重新打開窗子,聽着那邊傳來的哭聲,皺眉道:“哭什麽,哭喪啊!”

……

……

驢道人又打了一頓小道士。

看着委屈的抱着一隻雞啃的小道士,驢道人搖了搖頭,這個小家夥啥都好,就是未免有些太機靈了。

非要吃驢肉火燒,那玩意是什麽好東西?

天色暗去,後廚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驢道人在案闆下拖出來一壇酒,自己喝了幾口,這才感歎道:“這才是人間絕味啊。”

小道士咬着一隻雞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驢道人。

驢道人懶得理會這個憨子。

吃得差不多了,驢道人準備躺下好好睡一覺,但小道士卻在這個時候說道:“師叔,咱們吃飽了,要不要去背書啊。”

驢道人漫不經心的說道:“背什麽,你入鎮子的時候沒聽說嗎?這老家夥是個大惡人,死得好。”

小道士皺眉道:“可要是他是大惡人,怎麽外面的那些人都那麽傷心,他肯定活着的時候是個大善人,要不然不會這樣的。”

驢道人皺眉道:“你看到他們表情傷心,就沒有感覺到他們的笑意?”

小道士搖搖頭。

他怎麽感受得到嘛。

驢道人歎了口氣,“看起來你這個小家夥,還需要好好修行啊。”

說着話,驢道人還是準備好好的教一教這小家夥。

他站起身來,對着小道士說道:“走,跟着師叔我去看看,你就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大善人了。”

小道士咽下嘴裏的東西,說了聲好,然後把油乎乎的手在驢道人的道袍上擦了擦。

驢道人一臉黑線。

這小家夥。

兩個人走出後廚,沒要多久,就來到停放棺材的中堂。

驢道人拍了小道士一下,小道士茫然轉過身來,問道:“師叔,做什麽?”

驢道人笑道:“沒什麽,你不要說話就行了。”

小道士點頭,于是他就看着驢道人緩慢的走到棺材那邊,沖着他招手,小道士咽了口口水,小跑過來,抓着驢道人的袖子。

驢道人在靈堂前站定,指向一邊的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年紀大得看着有四十出頭,年紀小的,看着才十六七歲。

驢道人扣了扣鼻屎,“這就是他的小妾們,你看看,這是什麽大善人?”

小道士瞪大眼睛,“這麽多,他怎麽……”

驢道人又指了指一邊,那邊是一群跪着的家眷,應當就是兒子孫子之類的。

這些人的臉上也沒有什麽悲傷的意味。

驢道人說道:“你不是會做棺材嗎?要不給他做一副?”

小道士不說話。

驢道人走過去,低頭去看棺材裏的屍體,在脖頸處看到了那道傷口,挑了挑眉。

小道士站在原地,還有些迷茫。

驢道人走過來,輕聲說道:“這老家夥還是被人殺死的。”

小道士問道:“師叔,所以他真的是惡人嗎?”

驢道人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平靜說道:“誰知道呢?可能他真的做了那麽多壞事,很多人都恨他,但隻要有一個人不恨他,在那個人心裏,他就是好人了。”

小道士輕聲說道:“那這多沒有道理啊。”

驢道人笑道:“世上沒道理的事情很多啊。”

“比如呢?”

驢道人皺眉道:“比如我爹,原本該自由自在的活着,卻偏偏要被一個人當成狗一樣使喚,那個人死了之後,也要我爹爲他守陵,你說這是爲什麽,不也他娘的沒有道理?”

小道士說道:“師叔,這麽不講道理嗎?”

“後來我爹都他娘的無聊死了。”

驢道人有些惆怅。

小道士問道:“後來呢,師叔。”

“再後來,我爹死了之後,我就繼續守陵啊,不過還好我沒守多久,這不就碰到你這個小子,然後和你一起到處走。”

小道士笑着說道:“那師叔跟我一起遊曆,肯定要比之前快樂吧?”

驢道人罵道:“别他娘給自己臉上貼金。”

小道士沒說話,就是坐在了驢道人身旁,靠在自己師叔身上。

師叔這個人,他知道的,就是嘴下不饒人,其實是挺好挺好的一個人啦。

驢道人緩緩道:“我在守陵的時候,還碰到過一個比你這小子更有意思的小子,不過後來就沒有見過了。”

小道士擡頭問道:“那要不要我們去找他吧?”

驢道人搖頭道:“不用,按着那些和尚的說法,就是有緣自然會見到的。”

小道士哦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麽,驢道人忽然擡頭,皺眉道:“這他娘的,沒有這麽快吧?”

說完這句話,驢道人趕緊起身,拉着小道士便往後廚走去。

臨近後廚,便聽到那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小道士有些害怕,拉着驢道人的手,沒敢說話。

驢道人來到門前,隐約聽到裏面有人在罵娘。

“這他娘的誰吃的,怎麽跟驢啃過的一樣?”

驢道人一臉黑線,實際上是火冒三丈!

然後緊接着他又聽到那裏面的人在嘀咕,“這麽大個地方,他娘的居然沒有驢肉火燒?”

驢道人沉默不語,小道士想着裏面那個人和他果然是同道中人,知道最好吃的就是驢肉火燒。

到後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從門外沖了進去,看着裏面的那個年輕人就是一頓打。

來這裏吃東西的,除去蘇宿之外,沒有别人,他這會兒正拿起一個雞腿,還沒下口,就感覺腦袋上挨了一棍。

雞腿滾落到了地上。

蘇宿扭頭,罵道:“誰他娘的打我?”

可一轉身,他卻什麽人都沒看到。

蘇宿有些狐疑,正在想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這會兒後腦勺又挨了一下。

蘇宿疼的直咧嘴,“他娘的,到底是誰!”

驢道人一邊打一邊罵道:“你他娘的不是覺得驢肉火燒好吃?你他娘的吃啊!”

蘇宿一邊躲閃,一邊朝着門外跑,一邊跑還在一邊罵,“老子吃驢肉火燒關你什麽事情,你個狗日的,不要讓老子看到你,不然老子賞你一劍,讓你知道驢肉火燒是什麽做的!”

驢道人冷笑道:“這麽厲害,你給老子一劍了,光會說?”

說話間,蘇宿又被打了一棍,他咬牙罵道:“你出來啊,你出來!”

在門口的小道士把這一切全部都看在眼裏,他能看到自己師叔,就是不知道那個年輕人看不到自己師叔,所以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到處亂竄,就覺得那年輕人真是太蠢了。

怎麽這都躲不過去?

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小道士還是很老實的想着,原來師叔對驢肉火燒這麽深惡痛絕,他覺得自己以後,不能在師叔面前說驢肉火燒的事情了。

要不然吃個驢打滾?

那問題就來了,師叔是見不得别人吃帶驢字的東西,還是不讓人吃驢肉?

要知道,這驢打滾雖然有驢,但裏面可沒有驢肉。

小道士在認真想着這件事。

沒想到這會兒蘇宿已經從屋子裏沖出來了,正好就和他撞了個滿懷。

小道士跌坐在地上,驢道人的障眼法也就沒了。

蘇宿看着小道士,怒道:“是你他娘的!”

小道士連忙搖頭,很沒有義氣的指了指自己師叔。

蘇宿轉頭看去,卻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看到。

好在他也不蠢,很快便想到了自己看不到,應當是因爲某種特殊的術法,蘇宿罵道:“他娘的,欺負到我蘇宿頭上了?!”

說着話,他就要出劍。

劍氣已生,鋒芒畢露!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在啥地方,但是他蘇宿等會兒出劍,就是要拆了這個鬼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驢道人的身影,緩慢的出現。

蘇宿看着眼前這個穿了一件破道袍的年輕道人,總覺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對方的一雙眼睛。

怎麽賤兮兮的?

蘇宿罵道:“你他娘的!”

驢道人針鋒相對,“你他娘的!”

“老子招你惹你了,你這狗日的!”

蘇宿怒不可遏,他身爲劍胚,橫行天下,這一輩子,哪裏吃過太多虧,尤其是在他最擅長的言語上,不管是修行境界比他高多少的修行者,在他面前,也罵不過他。

當然,他這一生,也不是說從來沒有過敗績,說實在話,有那麽一次,他是真沒罵過對面。

當然了,最讓他傷心的,還是因爲那個沒罵過的,還不是人,而是一頭大黑驢!

這上什麽地方說理去?

等等?!

這次自己他娘的莫名其妙挨打是因爲驢肉火燒?

眼前這個年輕道士的聲音怎麽有些熟悉?

這雙眼睛……

他娘的和那頭賤賤的大黑驢,不是他娘的如出一轍?

蘇宿咬牙切齒,“是你這貨?”

驢道人淡然道:“就是你驢大爺我!”

“我……他……”

驢道人平靜道:“别說這麽多,等會兒不讓說了。”

蘇宿深吸一口氣,算是讓自己暫時平靜下來,他看着眼前這個年輕道士,皺眉道:“你不是頭驢嗎?怎麽還成精了?”

不等驢道人回答,蘇宿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也是,你這當初都能說話,這會兒變成個人,又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嗎?”

蘇宿收好了劍,想着之前驢肉火燒的事情,摸了摸腦袋,倒也沒多說什麽。

這件事,還算是自己理虧。

“你不在帝陵裏好好待着,跑出來做什麽?”

驢道人挑眉道:“老子想去什麽地方便去什麽地方,這關你什麽事情。”

蘇宿呸了一聲,還要再說些什麽,這會兒就看到遠處忽然起了一道強大的氣機。

蘇宿默念了一聲完了。

他感覺到有股殺氣正好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而且這股殺氣帶着那個人的氣息,這讓蘇宿更是頭疼。

“遇到你之後,我怎麽這麽倒黴?!”

——

大祁王朝真的變天了。

或許這是整個王朝曆史上,最爲複雜的一次帝位傳承,在某些方面,甚至又能說是最簡單的一次帝位傳承。

鹹商城裏安靜了幾百天,最後在一日之後,那些皇子除去豫皇子之外,全部都死掉了,梁照以大祁皇帝親自交付的形式,成爲了大祁王朝如今的皇帝。

改元長平。

那登基大典居然是在晚上召開的,第二日清晨,出自崇文樓的那些大臣,便被全部抓了起來,然後經由刑部審查,有過貪污渎職的,一律斬首,即便是沒有事情的,也被直接罷免。

朝堂上出現了許多空出來的官職。

崇文樓算是徹底從大祁王朝的曆史上消失了。

而這個時候,那些個修行宗門的修行者,都還未來到鹹商城。

等到他們來到鹹商城之後,估摸着又是另外的局面和事情。

大獄裏的犯人被赦免了很多。

鹹商城的百姓們總算是有了新的皇帝。

大祁也有了新的皇帝。

那些門閥家族安靜下來,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麽。

顧泯作爲一個局外人,隻是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宅子裏養傷。

白粥這些天每天都來,和他說些閑話,對于這鹹商城的現狀也說上幾句,但不管是說什麽,顧泯都是聽得多,發表看法的時候,很少。

到了後來,白粥開始給顧泯帶來了很多崇文樓的典籍,和顧泯對一些聖人文章有過讨論。

白粥是正經的儒家讀書人,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一闆一眼,而對于顧泯來說,就要自在很多。

他甚至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讓白粥都覺得很意外。

不過說來說去,兩個人這段日子,也算是溫馨而安靜。

這天清晨,白粥如約而至。

顧泯擡頭看了看天色,看着白粥打趣道:“離開了鹹商城,你們就真能好好讀書了,做個純粹的讀書人?”

白粥聽得出裏面的意思,但是沒點破,隻是說道:“崇文樓搬離一事,沒那麽容易,有很多事情還要處理,太傅大人雖然有些打算,但是到了這會兒,又有很多變數,太宰大人那邊,傷勢還很嚴重,近期不太好動身。”

顧泯知道顧白和梁照身邊的某位高手一戰,但沒有想到顧白竟然受傷如此之重,按理來說,他也是天下有數的劍仙了,能夠傷他的人,應當是不會太多才對。

之後一想,是梁照身邊的人,顧泯又覺得說得通了,梁照這樣的人,手段不少,準備自然也不少。

在其他皇子身邊都無高手的情況下,他就能有一位金阙境的強大修行者在身後,也算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顧泯笑道:“其實太傅大人也太偏頗了,梁照這個人雖然城府重,但不一定不是個好的皇帝,至少在我看來,他還算不錯。”

白粥搖頭,“事情不在于他之後會怎麽做,而是在于他是怎麽坐上皇位的。”

太傅大人已經是鐵了心,這事情估計是誰去勸都沒用。

顧泯不說話。

天上忽然起了一抹亮光。

然後是數道亮光生出。

那是數道飛劍。

有劍修禦劍而至!

白粥也擡頭看去,兩個人對視一眼,顧泯說道:“劍庭的劍修這會兒已經陸續進入鹹商城了,想來别家宗門,也要來了,當然那些人都是來朝賀新帝的,不過忘塵寺那邊,還有别的兩三家,估摸着要快些。”

那些都是其餘皇子的幫手,不過是沒趕上而已。

不過這會兒即便是梁照已經成功即位,他們也會來分一杯羹的。

顧泯想了想,忽然想起了某個人,然後皺眉道:“我得趕緊走了。”

白粥問道:“爲什麽?”

“有個人一直想殺我,這會兒我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他要是來了鹹商城,我還真有些麻煩。”

說着話,顧泯便已經站起來了,他看着白粥笑道:“就此一别,等我從北海回來,估摸着你們也算是找到地方了,到時候一定去找你。”

白粥眼底有些失望之色,但是很快便消散,“一言爲定。”

顧泯點頭笑了笑,就這樣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丢給白粥一串鑰匙,“記得幫我鎖門。”

白粥站在原地,看着顧泯很快消失。

有些感慨。

她走過去坐在椅子上,然後緩慢躺下,眯着眼,似乎有些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白粥回過神來的時候,感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

她睜開眼睛,庭院裏正好便站着一個年輕人。

他腰懸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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