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啓皇帝做的壯舉很多,但是每當知道一件新的,也都會忍不住感歎。
畢竟這位皇帝陛下,真的是太特殊了。
跟着那個漢子朝着山下走去,顧泯得知了他的名字叫做簡雙。
他就是個靠山吃山的獵戶,并沒有什麽特别的身份,依着他之前的說法,那就是在一千年前,那批留下的人選出了守護那座巨城的守陵人之後,其餘的人便分散開去,經過一千年的發展,這個世界衍生出了很多類人,就和外面的世界沒有兩樣。
而他的先祖應該就是選擇了呆在山裏,所以後代才成了獵戶。
山下的城鎮離着他們居住的村落隻有一日的路程,所以在日頭偏西的時候,顧泯和簡雙便能遙遙看到那座鐵水城的輪廓。
這座城因爲附近盛産鐵礦,因此才得名鐵水城。
站在不寬的官道上,顧泯再次問道:“那座城,在什麽方向?”
簡雙搖頭道:“不知道,隻是離我們這裏很遠。”
顧泯一想,簡雙不過是個世代沒離開山林的漢子,自然而然知道的不多,如此一想,他很快便知道了些什麽。
天要黑了之前,顧泯和簡雙入城,先陪着他去某個收皮毛的鋪子賣了熊皮,而後兩人來到一處當鋪。
顧泯走了進去。
裏面的老掌櫃居高臨下的看着顧泯,臉上不悲不喜,沒有因爲看到顧泯的年紀便對其産生輕視,也沒對顧泯的穿着便讨好。
“公子要當什麽?”
顧泯随手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那是他離開郢都的時候,從宮裏帶出來的東西,應該已經有了些年頭。
那老掌櫃看到玉佩之後,眼睛一亮,有些驚訝的說道:“公子這玉佩怕是有些年生了,是個寶貝,不知道公子要怎麽當?”
“死當。”
拿着銀子從當鋪裏走了出來,顧泯和簡雙轉身去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間,顧泯便在櫃台前和小二有一搭沒一擋的聊了起來。
“公子要去那座城,那别說我不知道,就連這整座鐵水城,都沒人知道,咱們這地方太過偏遠,怕是您得去洱城才能問到些消息,那個地方比咱們這兒大多了,南來北往的,肯定有人知道。”
“多謝了。”
扔給小二一塊碎銀子,顧泯給小二說了聲,讓他在簡雙起來的時候,說一聲他走了,這就離開了客棧。
出了客棧,緊接着便是出城,鐵水城沒有夜禁的說法,城門不關,因此顧泯很容易便離開了鐵水城,一路向東。
之前出城的時候,他就發現有好些在跟着他,應該是白天去當鋪的時候被人看到了,隻是這些人并無修爲,所以根本沒有可能趕上他,所以很輕易便甩掉了。
一直朝着東邊而行,顧泯才開始回想自己在鐵水城的收獲。
分一分,應該就隻有幾個有用的消息,第一個當然是鐵水城太過偏遠,似乎從這裏進入帝陵的修行者,并沒有。
第二個則是,似乎當年留下來的守陵的那些人,其中并沒有修行者,這倒能講通,畢竟這是帝陵裏面,不會有什麽危險,如果當初給這些人留下關于修行的法門,這過了千年,不知道會不會誕生一個絕世強者,要是真誕生了什麽強者,他對那座城起了什麽心思。
隻怕連大陣都護不住。
畢竟這大陣最開始設計的想法,便是阻攔外人進入其中,可若是有人從裏面想出來呢?
守陵的事情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那麽也流傳了下來,又産生了修行者,他們當然想要去看看外面的景色。
所以不讓他們修行,沒留下修行法門,是一件無比正确的事情。
隻對保護帝陵而言。
不過現在帝陵已經打開,外面的修行者已經來了,如果帝陵裏沒有原本的修行者,那麽就是說,這些來自外面的修行者,能夠很容易的便将找到照天城,至于最後能不能攻破那座城。
倒是不好說。
因爲有金阙境的修行者,也進來了。
這帝陵開啓不是某個宗派的試煉,而是千年來的最大盛事,在這場盛事裏,其實主角從來都不是這些年輕的修行者,而是這些金阙境的大人物。
他們要進入照天城,要拿到那個金阙境之上的秘密,這些大人物要在帝陵裏攪 弄風雲,實在是太簡單了。
不過現在顧泯也不能想太多,隻能盡早的去到照天城。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問到照天城的具體位置。
所以顧泯朝着東去,開始加快速度,用了差不多五天便來到了那座洱城外。
看着洱城的輪廓,顧泯發現這座城的确是要比鐵水城大太多了。
他不知道,這座洱城其實是帝陵西南方,最大的一座城池,城裏由幾個大家族控制,整體來說,還算太平。
這是帝陵西南方向的巨城,交通要道,人來人往的,陌生的臉孔很多,但爲了不引起什麽騷亂,顧泯還是戴上了鬥笠。
走進這座城之後,他按着以往的想法,先去了城裏最大的客棧打探消息,客棧人來人往,的确是最适合打探消息的地方,他要問的事情無非就是那一些,在洱城應當會有答案。
果不其然,和顧泯想的沒有什麽區别,這裏的人的确知道那座雄城的方位,卻是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不瞞公子,以前也有很多人想要找到那座城,但沒有找到過,那座城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這一千年來,沒有人找到。”
在洱城生活的人都知道千年之前傳下來的消息,而且都相信這是真的,并沒有任何疑問,那個小二甚至有些感慨的說道:“雖然這裏面也很大,但我還是很想去外面看看,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顧泯問道:“之前沒有流傳下來離開的辦法?”
“不知道,先祖們都是自願留下來替那位陛下守陵的,也沒有想過離開,我們這些後人怎麽能知道?”
顧泯沉默不語,那位甯啓皇帝的确是千古一帝,但實際上因爲他橫推諸國,吸納了無數的亡國遺民,除去甯國原本的百姓,其他的亡國遺民,其實心裏對于這位皇帝陛下的觀感不好。
而且之後他修建帝陵,發動遠征,都損耗了很多國力,最爲直接的便是征用了不少民夫,而那些民夫就都是亡國遺民,所以這樣一樣,更是讓許多百姓怨聲載道。
隻是那個時候的甯啓帝過于強大,大甯王朝的國力處于最鼎盛時代,才沒有出什麽事情,之後甯啓皇帝離開人間,甯慧帝即位,安撫百姓,輕徭薄賦,讓百姓們才緩過氣來,之後的兩位大甯皇帝都算是賢君,大甯王朝還算是風平浪靜,隻是從第四位大甯皇帝開始,便江河日下,到了大甯末代皇帝,天下已是烽煙四起,各地義軍紛紛揭竿而起,将滿目瘡痍的大甯徹底推向了曆史。
但有很多人自願替甯啓皇帝守陵,還是出乎顧泯的意料,不過當初那些人願意留下來,不代表着後來人們都願意繼續留下,他們隻是沒有離開的辦法,不然已經有很多人走了。
這引發了顧泯的深思。
或許等到那座城裏的東西被人帶走之後,他們也都可以離開了。
不過從這裏得到的消息還算是不錯,至少顧泯現在知道,那些金阙境的修行強者,不一定找到了那座雄城。
不過這些人也不知道那座城的蹤迹,便說明顧泯想要找到那座城也很難。
想着這事顧泯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太多情緒變化。
既然這個問題已經基本有了答案,之後他便決定要開始去找尋那些修行者的蹤迹。
特别是要找到他的師姐。
阿桑在什麽地方?
……
……
離着洱城很遠的地方,有座城叫長州。
長州四面環水,地勢可以算是險要,重要的是,這裏是帝陵的中部,是最爲繁華的地方之一。
這座城也是帝陵裏最美的城,但最美的景色卻是在城外的孤山上,那座孤山準确來說是一座孤峰,站在孤峰上,便可俯瞰那座城,那便是最美的景色,但這座孤峰極爲的陡峭,一旁人根本沒有辦法爬到峰頂。
也就是說,這最美好的景色,一直沒被人看過。
直到很多天之前,這裏來了個穿着灰色衣衫的重瞳女子。
她生得漂亮,但實際上,每個看到她的人,都隻會在意她的重瞳,那是帝王之相,生就異象,一般來說,都不是凡人。
柢山大師姐當然也不是凡人。
她和梁拾遺的年紀相當,雖然境界遠不及他,可在那一代的修行者裏,她已經是佼佼者。
那一代的修行者,沒有幾個出彩的修行者,最出彩的兩人,卻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看着遠處的長州,這位柢山大師姐的眼裏,隻有平靜,她進來之後,沒有找到自己的小師弟,也沒有去找他,更沒有去找所謂金阙境之上的秘密。
她本來便不在乎這些,在乎的隻是顧泯的生死,但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連顧泯也沒去找。
因爲相比較起來,找到顧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快要發生了。
她要破境了。
幾年前,她在鹹商城裏破境入結發。
這才過了幾年,她居然就已經摸到了金阙境的門檻?
這樣的柢山大師姐,果然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