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藏在群山之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在建造這座帝陵的時候,大甯王朝将許多山的山體都徹底挖空,用陵山石建造了起來。
這樣的建造方式,應當不會在裏面成就一個真實的世界。
但顧泯還是在洞口看到了野草,這就是說明這座帝陵,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想着之前壁畫上對建造這座帝陵的描繪,顧泯也知道,這座帝陵絕對不可以用常理來看待。
他從洞口裏走出來,發現自己在一塊巨石上,而這塊巨石,便是便在一片山崖上,擡頭看去,天上有白雲,也有飛鳥,還有一個太陽。
遠處是一條不大的溪流,河邊有些花鹿,看起來,這裏是一片較爲原始的森林。
但展現的東西,以及讓顧泯覺得驚訝了,他仍然記得自己是在群山的山體裏,但裏面這一切,都在告訴顧泯,這裏面的世界,雖然不是真的,但和真的沒有什麽兩樣。
之前在鹹商城的試煉裏,顧泯會感受到,那個洞府裏雖然也是仿照的真實世界,但是卻怎麽都有一股不正常的感覺。
可這片世界,一切都顯得那麽合理和正常。
沒有任何突兀感。
這就像是一片與世隔絕的世界,是世外桃源,是另外一個世間。
看着遠處的群山,顧泯好像明白了什麽。
甯啓皇帝生前是世間最強大的修行者,一人獨戰數位四海之主境界的修行強者,依然可以戰而殺之,他統治着整個世間,這樣的感覺,想來應該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再放手,所以才有想要長生的年頭,但即便無法長生,甯啓皇帝肯定也會想着到地底下再去統治世間。
于是帝陵依着他的想法,才建造出來。
如此一說,帝陵裏用陣法和無上的智慧構建的世界和地上一樣,便說得清楚了。
生前死後都要做一統世間之帝王,這才是甯啓皇帝。
這才符合他千古一帝的身份!
如果這個世界是死後的甯啓皇帝統治的世間,那麽,在這個世界裏也應該會有一座照天城,那個金阙境之上的秘密,就應該在那座城裏,在皇宮裏,在那座大殿裏。
說不定甯啓帝并無棺椁,此刻正坐在龍椅上,等着他的後人來帶走那個秘密。
想到這點,顧泯皺了皺眉頭,因爲自己在甬道裏耽誤的時間已經很多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有人找到照天城,甚至有可能有人已經入城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一點,顧泯趕緊從巨石上離開,走下了山崖,朝着那條溪流走去。
朝着溪流走去的時候,那些在河邊喝水的花鹿有些怪異的看了顧泯一眼,竟然沒有跑開。
或許它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真實的人,故而沒有任何畏懼的意思。
世界可以用陣法來創造,畢竟那些都是死物,那這些花鹿和這個世界裏别的生物呢?
顧泯緩緩朝着其中一頭花鹿走過去,然後伸手摸在了它的腦袋上,後者沒有躲避,隻是一雙大眼盯着顧泯,然後頭還蹭了蹭。
顧泯笑了起來。
然後他在河邊生起了火。
随着時間的流逝,手裏的鹿腿色澤變得金黃,香氣也跟着蔓延了出去,顧泯聞着香氣,低頭就啃了一口。
大塊的鹿肉被他咬下,在嘴裏随意嚼着。
他雖然早已經辟谷,但也不得不稱贊這鹿肉真是鮮美。
吃完一條鹿腿,顧泯割下鹿角,滅了身邊的火,然後就站起了身子,他殺鹿吃肉是爲了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花鹿,但卻沒能看出個什麽來,便幹脆帶着鹿角,看看出去之後,還是不是存在。
帶着鹿角,顧泯往前走去。
那座照天城在什麽地方,他不太清楚,但總歸不會在這樣的一片森林裏,走出這裏,或許才能找到些什麽線索。
朝着身前一路走去,很快身影便陷入群山之間,無數的樹木遮擋,除去修行者,沒有人能在這些地方找到顧泯。
當然,顧泯也知道,沒有修行者會在這裏逗留,因爲修行者大多都不愚笨,即便進來之後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森林之中,也會立即離開,去尋找甯啓皇帝的秘密。
沒有人會浪費時間。
顧泯也完全可以更快的離開這裏,但是他卻沒有選擇這樣做。
所以他選擇步行。
但即便是步行,他也走得很快很快,半日之後,便已經到了數千裏之外。
隻是走了數千裏,自己都還在一片森林裏,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這座帝陵的布局,他還不清楚。
在深山裏走着,時不時就會聽見些猛獸的聲音,顧泯一邊走一邊想着,這些猛獸會不會有已經消失的上古異獸。
雖然那些異獸很多都在曆史長河裏消失了,但千年之前,大甯王朝還在的時候,異獸仍有不少,要是甯啓帝動了心思,将它們帶到了帝陵裏,也說不定。
穿過一片矮樹,顧泯眼前出現了一條河,應該就是之前他見過的溪流下遊,隻是這裏的河道要寬一些,不過也就兩三丈而已。
之前他在溪流邊看到了些花鹿,這會兒卻是在河邊看到一頭黑熊。
那頭黑熊體型巨大,大概有數百斤,應當是已經成年。
顧泯站在遠處看着那頭黑熊,确定它的身上沒有散發出什麽古怪的氣息,知道這隻是一頭普通的黑熊。
想着這事情,他便要從這裏走出去。
忽然,遠處的山丘上,飛來了一隻箭矢。
射在了黑熊的身上。
黑熊吃痛,開始朝着林子裏跑,緊接着就在對面的山丘上,有無數的箭矢飛出,射在了黑熊的腿上和背上。
黑熊吃痛,張大嘴巴,露出獠牙。
它中了很多箭,雖然不會立即死去,但也損失了很大的戰鬥力。
“快快快,别讓那畜生逃到林子裏去了,不然就找不到那畜生了!”
遠處忽然有人高聲開口,中氣十足,應當是個健壯的漢子。
随着這道聲音傳出,十幾個健壯的漢子從山丘裏跑出來,每個人都拿着一把叉子,開始朝着黑熊追去。
顧泯看着這一幕,十分清楚這些人不是從外面進來的修行者。
那麽既然不是修行者,就該是原本這世界的居民?
這豈不是說,甯啓皇帝的帝陵裏,不僅有花草樹木和兇獸,還有人?
顧泯感到無比震撼。
這樣的陣法,即便是造出了些假的,也該是無比的真實!
忍下心裏的震撼,顧泯朝着那些漢子湧去的方向走去,想要走出這森林,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個人帶路。
一群漢子湧向黑熊,雖說都想殺了那頭黑熊,但黑熊雖然受傷,兇性仍在,一隻碩大的熊掌,一巴掌便拍飛一個人。
剩餘的漢子看準機會,當即便狠狠的拿着叉子刺了過去。
但黑熊皮厚,他們沒能刺穿黑熊,反倒是更激起了黑熊的兇性,黑熊轉過頭來,一爪便将其中一個漢子的胸膛破開。
鮮血和腸肚都流了出來,場面看着極其血腥。
顧泯沒什麽表情,他站在遠處,在甬道的玉石上他看到比這個更爲血腥的場面,當然不可能有什麽觸動,但他看着這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些沉默。
如果任由黑熊在這裏濫殺,這些漢子全部都要死去,到時候,沒有人能帶他去城鎮上。
想到這裏,顧泯低頭撿起腳步的石頭,朝着黑熊扔了過去。
那塊石頭不大,大概也就是半拳大小,扔出去理應沒有什麽效果,但顧泯扔出去之後,那顆石頭從那頭熊的嘴巴裏飛進去,然後從它的腦後飛了出去。
黑熊碩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讓一衆壯漢,目瞪口呆。
顧泯從林子裏走了出來,靜靜的看着這些漢子。
那些漢子也在看着他,有人有些驚訝,驚訝來自于他們都看到了那塊石頭穿過了那頭熊的腦袋。
也來自于,顧泯的容貌。
顧泯生得很好看,不管是在外面,還是在這裏面,都是一樣的。
“你……是誰?”
顧泯看着他們,很快便笑了起來,“我跟着家裏的長輩上山打獵,卻在林子裏迷了方向,和長輩們走丢了,看到你們,真是件好事,你們能帶我去最近的城鎮嗎?”
好幾年前,從郢都逃出來的時候,碰到師姐洛雪,顧泯也是坑蒙拐騙都用了一次,這幾年倒是沒什麽機會說假話了,但不代表着他已經忘記了這個技能。
這個世界裏的語言和外面的語言是一樣的,所以交流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有個漢子點點頭,招呼同伴把手裏的叉子收起來,這才感慨的說道:“這大山裏兇獸很多,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公子,還是不要随便上山,不過公子你……”
“天生神力,力氣很大,别的沒有什麽,要不然家裏長輩,也不會帶着我上山來。”
顧泯露出感激的笑容,遞上一塊珠寶,想要他們帶他下山。
那個漢子卻把東西推了回來,笑着說道:“公子救了我們,怎麽還能要公子的東西,正好我們要去城裏賣了這張熊皮,公子跟着就行了。”
顧泯點頭,再次表示感謝。
很快,漢子們将這隻熊剝皮,熊掌和熊皮留給這個漢子,讓他帶下山去賣些錢,換些别的東西回來,其他的漢子卻是把熊肉帶回村落。
顧泯和漢子朝着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旁敲側擊問了些問題。
這才知道,這個世界裏,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有着各自動物和各類人,隻是沒有皇帝統治,統治着這個世界的,是居住在很遙遠的那座城外的守陵人。
他們人數不多,但卻統治着這個世界。
“守陵人,爲什麽是這個稱呼?”
“公子,你不知道?”
“家裏很久之前,出了變故,很多事情沒人跟我說。”
“我也不知道,隻是聽着村裏的老人說,我們生活的地方,好像是一座陵墓,這是一位很大的人物的陵墓,我們,應該是我們的先祖,都是被自願留在陵墓裏的人,老人們說,我們其實都是守陵人,隻是這裏很安全,也沒有什麽事情,所以很久之前,才選出了一部分人守着那座城,而别的人,就到了這座陵墓的各個地方。”
“其實我不太相信這個說法,怎麽可能,别的陵墓都是在地下的,我們這兒山水都有,怎麽會是陵墓?”
顧泯看着他,不再說話。
如果依着這個漢子來說,他們的先祖是自願留在這座帝陵裏守護的那些人,那麽便說明,這個世界裏的人,都是真實的。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隻是因爲當年帝陵建造而成,那位甯啓皇帝想死後也有些“人氣”所以才有了留下來的人……
也就說說,這裏面的人在帝陵裏繁衍了千年。
千年之前,那些留下的人,又是些什麽人?
是傳言被坑殺的工匠,還是甯啓皇帝在某處重新選出的人?
但不管是什麽,一旦這件事是真的,那麽隻能再驚歎甯啓皇帝的想法,别的帝王最多是找人殉葬。
而甯啓皇帝,居然是将無數人帶到了帝陵裏,讓他們爲自己世代守陵。
就是這個手筆,曆代帝王,誰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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