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劍氣在兩人身側不斷的拂過,看着就像是一道道微風,但實際上此刻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出現在他們身側,隻會有一個下場。
那便是被劍氣攪碎,變成一架白骨。
不過這些劍氣卻是連兩個少年的衣衫都沒能斬開,倒不是因爲他們的境界有多高的緣故,反倒是到了最後,兩個人又再一次心有靈犀的留手了。
砰地一聲巨響,兩個人之間生出了巨大的氣浪,那是劍氣在一定空間裏聚集的太多,最後形成的氣浪,威力奇大,但因爲兩個人的境界低微,因此對于他們來說,傷害并不太大。
兩個人隻是被這氣浪推着倒退出去,落到了遠處。
蘇宿喘着粗氣,早已經是大汗淋漓,擡起頭來看着眼前這個少年,眼中閃着奇怪的光芒,“你真的不是梁照?”
顧泯也是一頭大汗,精疲力盡,原本不想說話,可聽到這話,這才明白了原來對方是把他當作了那個假的庚辛劍主,這才歎了口氣,最後隻是搖頭。
梁照冒認他庚辛劍主的身份,本來便是極爲無恥的一件事,顧泯不會去學對方的。
看到顧泯再度否認之後,蘇宿一拍腦門,喃喃自語道:“娘的,這才随便遇到個家夥就這麽厲害,到了劍會上,真遇見梁照,怎麽打得他滿地找牙?”
顧泯沒聽清楚這些話,他實在是太累了,啪的一聲便坐了下去,燭遊已經化作珠子被他收好。
蘇宿跟着也坐了下去,“你是哪家宗門的寶貝弟子,怎麽之前從來沒有聽過,這次是要去劍會等着一鳴驚人的?”
劍庭的百年劍會,是整個南陵的劍宗盛事,以往便出現過類似的事情,某座南陵處于中遊的劍宗,出了一位天才弟子,卻一直不曾讓外人知曉,直到到了劍會之上,一舉勝過劍庭的所有弟子,這才一鳴驚人,之後更是成了一位劍仙,讓自己身後的那座宗門一舉從中遊跻身上遊。
顧泯現在這個境界說要勝過劍庭的各大弟子,完全是不切合實際的,他修行日短,不是那些第三境第四境的年輕弟子敵手,但要是想要劍會上展露頭角,也不是什麽難事。
畢竟那些大修行者,不會看不出他的天賦和潛力。
顧泯搖搖頭,然後指着天幕說道:“跟着師姐去打架,不過是她打架,我在旁邊看着。”
蘇宿皺眉道:“你家師姐看着不像是個劍修。”
之前阿桑和他師父對敵的時候,他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劍氣波動,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劍修?
顧泯想起師姐說過的話,隻好又對蘇宿說了一遍,“師姐說隻要提起劍,那她就是個劍修,不過她沒劍,所以便來把她的劍帶走。”
蘇宿想着這話何其無恥,果然你們這無恥都是一脈相承的,但嘴上卻是說道:“聽着好像是有些道理,你師姐能和我師父戰到如今,也是個很了不起的大修行者,你雖不願告訴我宗門,我也知道你身後的宗門也該是一座大宗門。”
顧泯默然無語,柢山即便曾經算得上一座大宗門,如今也不可能再和大宗挨邊。眼見顧泯又沉默,蘇宿知道自己想要套出對方的宗門已經不可能,打了個哈哈之後,他嘿嘿笑道:“也算不打不相識,我們交個朋友,想你我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名揚四海,說不定還得是被稱爲南陵劍道的絕代雙驕,這會兒先交上朋友,以後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顧泯仔細回想了今晚發生的事情,不管是擺在明面上的還是擺在暗處的,蘇宿表現出來的也沒有半點讓他反感的,至少在現在來看,對方的确是個可以交的朋友,于是顧泯點頭道:“好。”
蘇宿嘿嘿一笑,有些不死心的看了看那柄劍,然後問道:“都是朋友了,你不讓我看看那柄劍,不妥當吧?我就看看,不摸!”
顧泯心想原來你是在這裏等着我,自己竟然着了對方的道,有些頭疼,仔細想來,他除了最開始坑過師姐洛雪,之後上山都是被人坑,一直到如今都是如此。
想到這裏,顧泯有些心煩,他擺擺手,“看吧看吧。”
蘇宿搓了搓手,一臉笑意,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氣力,竟然又爬了起來,朝着那柄劍走了過去。
“對了,你這之前說的錘子是什麽意思?”
顧泯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哦,那是古蜀的方言,大概是說你這個人意志堅定,就和錘子一樣。”
蘇宿滿口瞎話,但腳下不停,走到那水池前,趴在上面,仔細看着那柄劍,與此同時他在調動氣府裏剩下不多的劍氣,想要去讓那柄劍感受到。
可惜他的劍氣并未能落到那柄通體青色的長劍上,便四散開來,很顯然那柄劍要選的劍主并不是他,知道了這個無奈的事實之後,蘇宿苦着臉低聲道:“還要抱着這木劍多久?”
歎了口氣,蘇宿無奈的又重新坐下。
顧泯也算知道那柄劍不是選的蘇宿,看着對方不死心的去用劍氣探查那柄劍,這就說道:“你真的很錘子。”
蘇宿很生氣,但想着自己說的那句話,也隻能擠出一個笑容來,“彼此彼此。”
顧泯歎了一聲,知道那句話的意思果然不是蘇宿描述的那樣,但也很佩服對方的無恥,這就不再說話。
“你覺得你師姐能勝過我師父嗎,不過你放心,就算是我師父赢了,也不會下殺手的。”蘇宿忽然開口,打破沉默。
顧泯搖搖頭,“我師姐不會輸的。”
……
……
天幕之上的兩人,戰了許久沒有分出勝負,此刻已經罷手,兩人各自停在一座高樓上,默默恢複體内的氣機。
麻衣老人開口笑道:“你這女娃年紀不大,境界倒是極爲不錯,要不是有了宗門,老夫倒是想請你來我歸劍閣做個客卿。”
聽着歸劍閣三個字,阿桑算是知道了對方的宗門,不過即便對方是出自南陵前三的劍宗,她也一樣不爲所動。
她沉默看着麻衣老人,隻是在默默推算要結束這場比鬥還需要多久,小師弟該看的都看了,現在打下去沒有意義,不過對方一定要那柄劍,她也不能讓對方如意。
“那柄劍是你的?”麻衣老人忽然開口問道。
阿桑嗯了一聲,就算是作答。
“老夫那弟子正需一柄劍,若是那劍的确和我徒兒有緣,老夫願用别的法器換下此劍,你覺得如何?老夫觀你不是劍修,其實拿着那柄劍也沒有什麽作用。”
阿桑搖頭,反問道:“若是我沒來,或是說我不夠強,你還能如此開口嗎?”
麻衣老人一怔,随即平靜道:“你既然是修行者,自然也該知道修行者該如何行事。”
阿桑沒來,那劍又和蘇宿有緣,王小貧自然保不住那柄劍,到時候王小貧要是索要銀錢,麻衣老人自然會給,就算是要些别的法器,他自然也會滿足,但不管怎麽,都要帶走那柄劍的,不會有别的結局。
“可要殺人?”阿桑又問道。
“自然不行此事。”麻衣老人臉色不變,語調平緩。
身爲歸劍閣的劍修,祖訓在上,麻衣老人不會做出什麽有違祖訓的事情來,倒也不是因爲他多尊重祖宗先祖,而是一旦違背,劍心蒙塵,于修行而言,實在是有半點裨益。
若是心志不堅之輩,更有可能落入魔障,此生難窺大道。
“還行。”
阿桑點頭說道:“我讓小師弟看了你出劍,算是欠你一分,你那弟子若是和那劍有緣,便以劍相贈,抵去這一分。”
麻衣老人一怔,心想你那師弟,他之前也看了,不過是個第二境的劍修,怎麽能夠看得懂他的蓄勢一劍,就算是蘇宿,他都不認爲能夠看懂,如此一眼其實不算什麽,但對方已經如此說話,麻衣老人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閣下有什麽需要的法器,老夫可用于交換。”
阿桑搖搖頭,再不說什麽,便從天幕上落了下去。
麻衣老人也跟着落了下去。
兩個人來到水池前,這裏隻有兩個精疲力盡的少年和一直沒說話的王小貧。
阿桑看到這幅場景,瞥了一眼王小貧。
後者心領神會笑道:“這兩位一見如故,不過一見如故之前,先切磋了一番,這會兒卻是打累了。”
聽着這話,麻衣老人皺了皺眉,他看着兩人都沒受傷,想着肯定還是自家徒兒手下留情了,心想自己這個徒兒平日裏看着不着調,現在到底還是有些知道分寸的。
他看了蘇宿一眼,正要開口,蘇宿就爬起來叫道:“沒戲了沒戲了。”
麻衣老人有些不悅,但很快便想到可能蘇宿已經試過了,但不願意放棄的說道:“要不要再看看,你摸過沒有,摸一摸如何?”
蘇宿垂頭喪氣說道:“别說摸了,舔都不管用了,也罷,讓梁照那家夥神氣兩天,我這次不去找他的麻煩。”
說着這話的時候,蘇宿其實也有些心虛,要不是今晚連顧泯都沒能赢下,他也不會擔憂梁照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朝着外面走去,蘇宿不忘和顧泯道别,“好兄弟,打得很舒服,回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