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顧泯這句話,蘇宿對眼前這個少年又多了幾分别的看法,光看年紀,便知道對方的年紀與他相當,可他在宗門裏,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家夥。
“你躲在這裏看我師父出劍,難道不無恥?”蘇宿抱着木劍,盯着這個長得居然比他還要好看的少年。
言辭不善,但并無殺機顯露。
顧泯想着原來那個老家夥是你師父,這才一本正經的反駁道:“若是說無恥,你師父來搶我師姐的劍,豈不是更無恥的那個人?”
如此一來一回,倒是兩個人都知道了此刻還在鏖戰的那兩位和他們的關系,蘇宿冷哼一聲,也算是知道這件事上算他理虧,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這等好劍出世,自然要是擇一個它喜歡的主人,強扭的瓜不甜,這句話你沒聽過?”
聽着這話,顧泯笑了起來,“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論起來無恥,我又怎麽比得過你?”
“你……”蘇宿一時語塞,但很快便又開口說道:“你在暗處偷窺我師父出劍,顯然更無恥。”
“你師父每次出劍都沒有人看?就像擂台上的人打架,擂台下有些觀衆一般,這種事情難道不正常?況且我就坐在這裏看了看,何來偷窺一說?”
論起嘴上的功夫,實際上從小便生活在特别環境裏的顧泯也是一點都不吃虧,他雖然身份特殊,但實際上性子卻一點都不拘謹,反倒是有些歡脫。
所以即便以不正經聞名歸劍閣的蘇宿,在面對顧泯的時候,也沒有讨得半分好處來。
抱着木劍的蘇宿的想了想,覺得再怎麽和眼前這個少年說下去自己也不可能能夠取勝,當下便有些洩氣,他仰頭去看向水池裏的那柄劍,心想果然是柄好劍,沉默片刻之後,便對着王小貧說道:“先生所鑄之劍不凡,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份機緣,若是沒有,自然離去,不會生出争搶之心。”
蘇宿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遠比之前的許樹要真實太多。
王小貧思慮片刻之後便說道:“此劍今日本不應便成了,隻是它察覺到自己的劍主就在附近,故而成之,若是它所選的那人便是你,我本不該阻止,隻是劍最開始是爲我心儀的那姑娘所鑄,此刻劍成,也是她之物,你要帶走,倒也要看她的想法。”
王小貧其實有些難辦,從他自己來看,自然而然便該是劍選何人便贈與何人,可阿桑也來了,他知道阿桑的脾氣,也不願意自作主張。
蘇宿笑了笑,然後帶着些歉意說道:“若是此劍與我有緣,想來家師是怎麽都要爲我取來的,不過之後若真發生了此事,先行給先生道歉了。”
說罷,蘇宿對王小貧行過一禮,後者搖頭,示意無妨。
和王小貧說過之後,蘇宿轉頭看向顧泯,這才又說道:“我要去看看那柄劍。”
王小貧不是修行者,他很清楚,可眼前這個少年是修行者,蘇宿不想和他動手,故而先提出請求。
顧泯搖了搖頭,“劍是我師姐的,你要看,先問過我師姐,現在你問不了,隻能等等。”
隻能等,便是顧泯在告訴眼前這個少年,這東西你不能看,當然也不能帶走。
蘇宿呸了一聲,好不容易才正經起來的他,這會兒徹底回到了不正經的樣子,“你都看了我師父出劍,我看看你師姐的劍怎麽了,這算扯平了!”
顧泯皺眉道:“這件事你要是真叨起來,算我有些不對,但你要看,也隻能看我,我長得這麽好看,你多看幾眼,不算吃虧,說吃虧也是算我吃虧。”
叨起來是南楚的俚語,蘇宿自然聽不懂,但他卻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他再度吐了口吐沫,表示十分不屑,“你長得好看,好看個錘子!”
這又是古蜀地的方言,知道的人也不算多。
顧泯沒聽懂,但總歸是知道蘇宿這句話不是什麽好話,他哼了一聲,也沒理會對方,但就是往水池那邊走了幾步,然後緊緊握住的燭遊,他境界不算高,眼前這個少年是什麽境界他也不知道,說起來顧泯還是有些害怕對方暴起出手。
“錘子沒我好看,你也沒我好看。”顧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還是回了句話。
就這麽一句話,蘇宿便實在是生出了要暴打對方一番的想法,他在歸劍閣裏,在怎麽不正經,可從來沒有人質疑過他,他不說天生劍胚這種事情,生得如何就不好看了?
可現在被對方也說他沒對方好看,他雖然很生氣,但也的确沒有半點反駁的理由。
他生得很好看,可的确是沒有對方好看。
修行者能夠通過努力來提升自己的境界,可容貌如何又是能夠更改的?
即便你是舉世無敵的金阙劍仙,該醜還是得醜,沒有半點辦法。
“來切磋一番?”蘇宿有些生氣,他抱着木劍,到底還是想要暴打對方一頓。
顧泯看着他,聽着這話,想了想,竟然是沒有任何的猶豫,便點了點頭,“好啊。”
蘇宿有些意外,看向顧泯,其實也有些懵,他知道對方也是個劍修,又實在是忍不住想好好收拾對方,但沒有想過這麽幹脆的便答應下來。
“等我把你打成錘子。”等平靜下來之後,蘇宿嘴角露出微笑,頗有些高興。
他哪裏知道,顧泯如此幹脆的點頭,是因爲沒有在蘇宿身上感受到那種危險的感覺,知道對方斷然不可能出殺手殺他,那如此一說,對方肯定就是一塊很好的磨劍石了,他之前看了那個麻衣老人的蓄勢一劍,心有所感,正想找個人試試。
“我再重申一遍,我比錘子和你都好看。”顧泯微微一笑,頗有些賤賤的意味。
蘇宿心裏暗暗呸了一聲,想着等會兒把你打得滿地找牙的時候,看你還比我好看。
“歸劍閣蘇宿,請賜教。”抽出木劍,蘇宿正色道。
換做任何一個劍宗的弟子,肯定都聽過蘇宿的名字,他是天生劍胚,是歸劍閣的最看重的年輕弟子,要說劍道天賦,在整個南陵,隻怕隻有那位劍庭的庚辛劍主才能夠穩穩壓住他一頭。
可顧泯這個幾乎算是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柢山的家夥,除去知道歸劍閣是個在南陵劍宗裏排進前三甲之外,别的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顧泯。”他還是決定不要将宗門說出來,畢竟柢山現在,太過微弱,要是對方被他暴揍一頓之後,生出了什麽報仇心思,他相信自己的那個便宜師父,肯定攔不住。
蘇宿點頭,算是知曉。
然後他問道:“你的劍呢?” 他知道顧泯也是個劍修,但對方的劍呢?
顧泯想了想,覺得該有劍。
于是燭遊便化作了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落到他的手掌中。
“好。”
蘇宿隻是微笑。
一道劍光迸發出來。
無數道劍氣從蘇宿手中的木劍生出,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清風不斷拂過,他是天生劍胚,是歸劍閣寄予厚望的那個人,就和顧泯在柢山的地位相當,自然也能夠盡學宗門劍訣,這才出手,便顯露出來了無比的威勢,隐隐來看,似乎在劍道上已窺門徑,十分不凡。
他的劍道修爲絕對不低。
顧泯生平第一次出劍,第一次打架,看着那一劍,想着便也遞了一劍。
是虛衍劍訣裏的其中一式劍招。
蘇宿之前那一劍如同清風拂過,這一劍便好像是如同一道牆,結結實實的便将那一劍攔了下來。
兩劍相遇,無數劍氣散開,雖說不能和麻衣老人出劍相提并論,但是隐隐也讓人覺得不凡。
蘇宿一劍未成,很快便遞出了第二劍。
一道劍光突然生出,然後朝着顧泯斬下,雖未帶着任何殺意,但若是這一劍落到了實處,大概也是能夠重傷顧泯的。
可惜這道劍光落下之時,顧泯也緊跟着遞出了一劍,一片蔚藍出現在他的頭頂,像是一片海潮生出,替顧泯攔下了這一劍。
蘇宿的劍像是落進了一片大海之中,被海水瞬間吞噬。
顧泯臉色不太好看,雖說他花了差不多一年的光景熟悉了幾道劍訣,但境界不夠,施展起來,頗有些費力。
他本可以用更熟悉的劍招,但對方如此出劍,他在腦海裏瞬間便想出了最佳的應對一劍,故而才會如此。
等到蘇宿第二劍消散,顧泯深吸一口氣,這才趁着對方第三劍未出的當口,便先出了一次劍。
第三劍由他作爲主導。
蘇宿臉色不變,但心裏卻是在罵娘。
片刻之後,那一劍被蘇宿破開,兩個人都心有靈犀的并未繼續出劍。
兩個少年互相對望一眼,這才開始再出劍。
……
……
一晃而過,兩個少年已經互相出了數十劍,而在半空裏的阿桑和麻衣老人也交手了數百招,不過這一次沒有留手的阿桑明顯占據着上風。
被壓着打的麻衣老人此刻心裏也在罵娘。
他沒有想過,眼前這個看着如此年輕的女子,竟然境界如此高深,讓他居然都看不到任何取勝的希望。
整個南陵,還有哪家宗門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莫不是出自海邊那座樓?
——
俗事消散,決意今日開始開始多更幾章,另外阿桑是大師姐,不是大師兄,這個他她的問題,我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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