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一個合衆國男人故意模仿着日式英文,對一個日裔的極客發出挑釁:“我的Kung-Fu才是最棒的!”
當然,這是以語音的方式發送到後者的郵箱。
發出嘲諷的人,是當年的世界第一黑客。
受到嘲諷的極客是一個長發的日裔男子。在他出生前三年,他的父親發現了綠色熒光蛋白,并因此在2008年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
化學家下村脩的兒子下村努非常憤怒。他決心抓住“世界第一黑客”凱文·米特尼克。
下村努是合衆國國家安全部的計算機專家。他直接通過合衆國的運營商們,用官方渠道一級級的追查下去,最終摸到了對方的真實接入點,将目标鎖定在一小塊區域内。
這是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黑客對決。
有人說,下村的水平其實不及米特尼克。如果沒有合衆國各部門的支持,沒有FBI探員的行動,讓他以個人的身份對米特尼克進行追蹤,他可能摸不到米特尼克的邊。
但世事就是如此無常。
當然,2030年與1992年是截然不同的。
至少“熱點”(Hotspot)這個東西,确實是在1993年才發明出來的。
現代的黑客,個個都懂得利用無線網絡接入幾十米乃至百米之外一家商場或者快餐店、咖啡廳的無線信号。但1992年的凱文·米特尼克黑客技術再超群,也必須連上那麽一根線。
甚至2030年,有些極端的家夥,可以依靠附近個人設備的藍牙進行跳轉與僞裝。
就算摸到了“真實接入”,也有可能隻是百米之内的任意一個點而已。
但是,對于“羅摩項目”背後的聯合體而言,這麽一點距離,足夠了。
随着向山的一聲令下,無數技術人員開始分批次的對這個城市的各個基站、服務器進行“檢修”。而向山則負責繼續與祝融對話。
“祝融”若是在網絡基礎設施分批次下線的時候持續對話,哈特曼以及其他技術人員就可以通過信号的些微延遲,來确定這家夥到底是連了哪裏的網。
至于“未經審核不可與祝融直接對話”的限制?哈哈,事急從權嘛。現在聯合國軍事參謀說了算。隻要向山敢保證事後不出岔子,雷朝陽他們就敢放寬限制。
“哦……頭兒,我想我找到了。”哈特曼笑道,“清邁假日酒店。他用的是無線網……啧,現在他可能在10樓到20樓之間的任意一間房間。”
“這就好辦了。”雷朝陽卻點了點頭:“本地警方會爲我們取得這一棟樓的入住數據的。”
另一名聯合國軍事參謀已經通過設備将這一條情報傳遞出去了。
很快,就有兩起車禍在附近發生。或許是因爲陰雨天,這很快就演變成連環車禍。道路被徹底堵死。警察很快就來封路。也有救護車前來。但是,很奇怪的是,沒有媒體拍到傷者被運走的畫面。
交通被暫時癱瘓。
與此同時,數十台黑色啞光的小型無人機貼着酒店外牆緩慢的爬升,在大多數住戶視線死角處慢慢擴散。
這些無人機會對房間内的無線信号進行分析。
與此同時,一架特種直升機悄無聲息的在清邁假日酒店的樓頂,投放下了一支小隊。這種直升機的噪音本來就很小,這大雨又将之進一步的掩蓋了。
由于“祝融”有可能順便黑進了這個酒店的監控系統,所以這些人沒有打草驚蛇。
緊接着,有幾人在酒店的網頁上預定了房間。
幾分鍾後,先後會有幾名便裝的人員到前台辦理入住。
這些人會分批次上去。
其中主力部隊會在電梯附近自然而然的集合在一起,然後進入“祝融”所在的樓層。
他們現在的身份都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成員,但之前的身份,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精銳特工。
而此時此刻,祝心雨已經快餓瘋了。
她聽說外面出了車禍,然後她的外賣就因爲車禍的原因被困在路上,送不過來。
祝心雨甚至不得不考慮酒店性價比相當低的餐。
——那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知名店家啊……
祝心雨怪委屈的。
她給前台打了個電話,同時将這滿腔不快轉向那個“拉馬努金”身上。
或許是因爲暴雨的原因,網絡出現過兩次延遲。但是在泰國這不罕見。前幾天也發生過。祝心雨沒有放在心上。
而此時此刻,在她房間門外,幾名維和部隊成員已經摸出了槍械。
而雷朝陽也帶着向山、哈特曼走進了酒店。
雷大校看着向山:“向主任。已經準備就緒了。但我提示一句,雖然種種迹象顯示,‘祝融’是一個個人黑客,隻以個人身份活動。雖然與部分極端主義團夥有聯系,但是并沒有以團體成員的身份進行活動。隻是,我們仍不能保證,他就隻是‘一個人’。”
“應該是‘她’了。”哈特曼打斷道:“酒店入住資料顯示,‘祝融’是一名女性……‘zhu xinyu’……共和國人?”
“啊?”向山一愣。
但雷大校神色如常:“不管‘祝融’是哪一個國家的人,都不能危害世界的和平。我是說,我們不能保證,這個‘zhuxinyu’就是祝融本人,或者祝融這個ID下就隻有‘zhuxinyu’這一個人。我們仍有一定的可能打草驚蛇……”
“啊?那我們不應該上嗎?”
“我們隻是做出風險提醒。實際上,我們仍舊認定,‘可以行動’。”雷大校一攤手:“畢竟您才是這裏的最高負責人。”
“那不就結了。”向山點頭,道:“我不負責具體的指揮。你們不必詢問我的意見。”
雷朝陽低聲說道:“但既然你在這裏,我們就有彙報的義務。”
“行了,行動吧!”
說話間,三人上了電梯。
……………………………………………………
祝心雨最終還是決定,拿起電話道前台點餐。她拿起床頭的座機,用英文道:“您好,我需要送餐服務……”
就在這一瞬間,大門轟的一下被撞開。祝心雨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就地一滾,搶走她懷裏電腦。
“誰……”祝心雨剛剛開口,另外幾人就就一同沖了進來。一個手掌在她的側頸輕輕一拍。勁力讓血管附近的神經誤認爲血壓飙升。她的大腦由于自我保護的本能而陷入短暫的昏厥之中。
等祝心雨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壓在床上。六隻手已經牢牢固定住她的手腳關節,杜絕她反抗的可能。幾乎是同時,一名紅色頭發的女子握住她的下颌。
“咔”的一下,祝心雨的下巴脫臼了。
“啊……”祝心雨發出一聲含混的慘叫。
那個女人徒手将手指深入祝心雨的口中,在牙齒處摸索幾下。
“沒有毒藥。”
她這麽說道。
祝心雨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些家夥一看手法就非常專業,訓練有素。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麽麻煩,現在腦子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
——合衆國有這麽快嗎……
祝心雨聽到動靜,房間門口似乎又來人了。
她居然聽到了自己的母語。
“她還是個孩子啊……”
——誰……
祝心雨想要轉過頭去。但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頸部傳來一陣刺痛。
女孩昏了過去。
向山打量着這個女孩。昏迷中的女孩還穿着睡衣,兩條勻稱的小腿就這樣挂在床邊。幾種麻醉劑的複合針劑的效果足以撂倒一個壯漢。她幾乎是瞬間陷入松弛狀态。但或許是長期保持憤怒的關系,女孩的臉上仍有一種“刀鋒”一樣的感覺。
就好像一隻餓昏了的幼獸一樣。
“就算這孩子長得特别顯老,也絕對沒有二十歲,還是個高中生吧。”向山道。
“嗯,頭兒,你知道亞倫·斯沃茨嗎?‘開放獲取運動’的先驅者之一。那家夥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是知名的駭客了。”哈特曼一面說着,一面快速的打開剛剛被特工搶下來的筆記本:“有一些壞胚子天生就有這種……直覺。”
“‘壞胚子’?”向山甚至楞了半秒:“你口中的亞倫·斯沃茨?”
“啊,對。頭您是學術界人物,和麻省理工那幫人一樣,對他評價很高。”哈特曼快速浏覽着祝心雨的設備:“要我實話實說的話,我隻能說,我尊敬那位極客對計算機技術的貢獻。”
向山沒有說話。他确實意識到,哈特曼是一個FBI探員。而那位被稱作“互聯網之子”的大黑客,卻是因爲被指控偷竊并公開學術資料,而被合衆國的司法體系盯上,最終在悲憤與抑郁之中自殺。
雷大校則翻出了祝心雨的證件。他看到了護照。
——果然是共和國公民,不是海外僑民,糟透了。
他清楚,羅摩項目背後的其他國家并不會真的覺得是共和國官方盜竊了資料。但是這一定會成爲某種籌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抓捕行動,共和國全程參與。而身爲共和國人員的向山,甚至親臨一線進行“指揮”。
想到這裏,他看向向山的目光又多了兩分好感。
很快,警方來了,屏退了聽到動靜的人群。他們将那個黑客女孩擡上擔架。早有救護車在外面停好。
救護車沒有前往醫院,而是前往機場。
稍後,一架“私人飛機”從清邁的機場起飛。
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