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種種迹象表明,向山自己身上,有不同于真性人格覆面與假性人格覆面的地方。
但是,這仍舊不足以說明,他就是“武祖向山”。
就比如說吧,他被尤基從垃圾堆裏刨出來的時候,顱腔是敞開的,裏面的電子設備全都損壞了。
但是,他的大腦深處仍舊有可能存在電子設備。他的大腦,還有可能是幾個較小的腦葉,包裹住一個計算機核心這樣的結構。
畢竟,他也沒有把大腦取出來照X光,所以也不能肯定,這到底是一個生物腦,還是有若幹腦葉做插件的計算機,隻不過特地做成了大腦的樣子。
當初他在美以美大廈的時候,“小老弟”大緻跟他介紹過那位趙家少爺那些人格覆面義體的作用原理了。
所以,有這樣的技術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另外,這個大腦也有可能是克隆的空白大腦,然後載入了“武祖向山”的記憶。
大腦就好像是一個空間很小的硬盤。如果裏面已經安裝了一個操作系統,再塞一個操作系統進去就異常困難。但是,由于這個硬件結構缺乏設計上的“目的性”,“程序”也充滿了演化的“屎山”,所以沒法簡單的卸載。
但是,如果裏面沒有預裝的系統,那麽再安裝一個系統,就簡單多了。
21世紀中葉,伴随着約格莫夫破解酶系統,克隆技術的應用得到了飛速的發展。隻不過“人造器官”與“全身義體化改造”的技術也同時、同步的發展了起來,所以“單獨克隆器官”并沒有得到多少資源投入。
但是,這理論上已經沒有太大的難題了。
當初也有崇拜自然的富豪認爲“克隆器官不會有惡性bug”,所以投資了這一塊。
單獨克隆大腦可能複雜了一點。
但就算這樣,“克隆整個人然後取出大腦”仍舊不失爲可行的手段。
基準人的抗損傷能力之強,以至于小毒蟲那種要技術沒技術,要環境沒環境的貨色,都可以通過體外培養,讓胚胎變成嬰兒。
從這一點來看,或許就連DNA檢測,也無法确認向山自己的身份了。
他的生物組織,完全有可能來自于武祖向山。
當然,也存在其他解釋。
比如說,直接将過量的還丹酶注入一個人的大腦,也可以起到“卸載操作系統”的作用。
彼時,所有神經元都會被逆轉到初生的狀态,完全一片空白。
這樣的話,“這個向山”是誰都有可能啊。
至于大腦之中殘存的“非陳述性記憶”,也不難解釋。
隻要像最開始的“武祖向山”那樣,将存儲設備當做大腦的擴展,然後将“對事件的記憶”與“知識”、“情感”分開存儲就行了。
人的記憶原本也都是分門别類存儲的。對事件的記憶,對知識的記憶,對體驗的記憶,對情感的記憶,都是分開的。這些東西被分成了無數的“文件”,并在“意識”運行的時候,才會被拼成完整的東西。
這樣把他造出來之後,再抽走那些記憶,就可以造就現在的他了。
而唯一有可能說明向山特殊性的,反而是那一身武功。
或者說,是大腦的特化程度。
向山的大腦,高度适應武學算法與内功心法,并且達到了相當的高度。
一直到現在,武學也是講究“天分”的。還丹酶也隻是将大腦重置、再生長,卻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而哪怕是“克隆”,也不一定可以創造得到相同的“武學天分”。
因爲“武學天分好”是一種“表型”,是基因表達的結果。
“基因型決定表型”,但是“基因型不等于表型”。這個基因表達的最終結果,是受很多因素控制的。生物的特征,終歸是複雜的基因-環境交互作用以及多基因效應的結果。
即使擁有相同的記憶,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思維方式。記憶相同,大腦生長的過程也未必固定。
“克隆+記憶載入”,也不一定能夠完整複制大腦最“上層”或者最“前端”的東西。
更别說,包括索緒爾神域在内的特化神經網絡了。
這玩意,莫說是克隆體,就算是本人,都不一定能夠再複制之前的成功經曆了。
這也是松島宏不願意輕易嘗試還丹酶的原因。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洗去部分神經的特化連接之後,還能再一次将外功訓練到那樣的高度。
而在傳說之中,衆多武神,武功也多半沒有達到武祖生前的水平。
“得嘞。”向山搖搖頭:“這一身蠻勇,反倒是最像武祖向山的地方。這還真是……”
不過,這一點目前來說也不是太确定。
向山尚且沒有和真正的絕頂高手戰鬥過。
松島宏單論外功水準、反射速度,确實稱得上頂尖。但是他所使用的義體,卻根本無法發揮他武功的上限。
至于内功,向山更是沒有和任何人正面較量過。
而“武祖向山”的話,巅峰時期,至少能夠在與阿耆尼王的正面攻防之中自保。
——當時……她……誰……負責抗下那條老狗的……
向山敲了敲自己的頭頂。
阿耆尼王不僅是内功的絕頂高手,也是軍陣、巨艦兩大流派軍道武學的最強者。是以,他日常都是呆在星艦之上的。
向山與這當狗的家夥,也隻是正面對抗過幾次。
向山思考之後,又沮喪的坐在地上:“記憶的缺失,也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啊。”
六龍教提供的記憶,隻包含了45年之前的少量片段——憑殘存的印象看,那一段時光應該算是他人生最爲昂揚歲月。有偉大的理想,有明确的道路,有一同戰鬥的同志……
那是他作爲純粹理想主義者與技術主義者的時代。
“這一段幼稚歲月,倒是很适合用來打雞血?”向山如此想道:“忽悠那些家夥全身心的體驗魔教提出的實驗項目?但爲什麽非得是我的記憶?科研騎士的記憶難道不是更合适嗎?況且這些記憶還剝離了‘情感’的要素。他們隻會從記憶當中得知我要做的事情,然後因爲與這記憶産生認同,繼而心潮澎湃,卻不會因爲閱讀記憶而直接被情緒感染。”
向山對此也确實很疑惑。他“對事件的記憶”與“對情感的記憶”确實是分别存儲在電子設備與生物腦之中的。那塊記憶硬盤是“對事件的記憶”。雖然難免混雜了一些“情感”,但比例卻不重。
而正常人存儲進硬盤的記憶,則應該是如同黛博拉等人的那樣,“事件”“情感”“體驗”全都在。
就連向山在閱讀之後,也難免對那位小姐産生一絲感同身受。
而綠林的共識記憶,則是“情緒”遠大于“記憶”了。
純粹的事件記憶,在感染力上就要差一些。
魔教内肯定是有科研騎士的。他在美以美大廈裏遇到的那個六龍教使臣,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科研騎士,而且看樣子地位還不低。
他們應該有無數個理由,取得“對‘真理’這一概念的狂熱執着”之數據。
可他們卻偏偏使用了向山的記憶。
向山按住頭。
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太多了。
不管他是沉睡了二百年的武祖向山本人,還是由其他人制造的人格覆面,都和這個世界存在二百年的認知偏差。
情報不足,讓他很難想把握現在正确的狀況。
——現在,得先做好目前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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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賈德爾與黃耦光、崔骸正在交換這些日子的情報。
賈德爾這邊倒是好說。他當時被摧毀了大半義體,就連頭都受了傷,在隻是借助地形,在窩棚區快速穿行。
由于他已經身受重傷且傷及大腦,所以那些家夥也沒有派遣多少兵力來追擊他,隻有幾個小隊而已。
之後,松島宏突然切入戰場,幹脆利落的殺傷數人,然後扭下賈德爾的腦袋,帶着一起沖了出去。
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在松島宏的地下室裏養傷。
當然,賈德爾人雖然憨憨了一點,但是起碼也知道不該給松島宏惹麻煩,所以隐去看這段經曆中的時間地點,之說是“早年走江湖時街角的武館朋友”。
而黃耦光這邊,經曆就算是豐富多了。
賈德爾對黃耦光在荒野之中求生的一些措施點了點頭,表示肯定。但是在聽到她爲了搶奪藥品,所以選擇潛入綠林大寨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何其不智。”單殺王道:“你内功外門皆隻是入門。我們帶你來,也隻是希望你能夠分擔一些比較邊緣的任務。你怎麽敢去隻身潛入綠林大寨呢?”
“而且,綠林大寨,那是什麽地方?那是人命不值錢的地方。一個綠林大寨,能有多少藥?那些藥最多也隻用管少數當家人的。這麽點藥,必然是很好看守的。你怎麽偷?”
崔骸慚愧道:“如果不是爲了我的話,師妹也不至于陷入那等險境之中……”
“唉。”單殺王搖搖頭:“對比敵我實力,可是俠客必須要掌握的技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