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來勢洶洶。
饒是元思蘭知道六皇子來意不善,也沒料到六皇子二話不說上來就要揍人。身體本能反應,迅疾後退一步,閃過這一拳。
六皇子繃着一張俊臉,上前一步,再揮一拳。
元思蘭眸光一閃,迅速出手,擋住六皇子的第二拳:“六表弟,請勿激動,先聽我一言。”
還有什麽可說的?
六皇子哼了一聲,出腿踹了過去。
以元思蘭的身手,三五個五皇子這樣的也不在他眼中。不過,他此時絕不敢和五皇子動手。隻能不停閃避躲讓。
六皇子這段時日随着賀祈習武,進步飛速,拳腳嚯嚯。可元思蘭身手靈活,左閃右避,在存步間騰挪,六皇子用盡全力,也未碰到元思蘭的衣角。
六皇子深恨自己不争氣,心中愈發惱怒。
賀祈微微眯眼,忽地從袖中摸出一個暗袋。
這個暗袋不大,裏面裝了二十餘個拇指大小的金珠。平日留着花用或賞人都可以,關鍵時候,還能當做暗器……
咻!
輕微的聲響下,一道淡不可察的金色暗影飛向元思蘭。
元思蘭反應迅疾,立刻閃過。再想避開六皇子的右拳就有些力有不逮了,被打中了一拳。
緊接着,又是一聲咻!
圓溜溜的金珠迅疾飛了過來,角度十分刁鑽。六皇子的左拳又直直向他的臉孔揮來。元思蘭閃過拳頭,左膝便被金珠擊中。沒擊中要害,卻疼痛入骨。
元思蘭心中怒極,一邊繼續閃躲一邊怒道:“賀祈!你膽敢傷本太子!”
賀祈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太子殿下誤會了。太子殿下是大楚的貴客,我身爲禦前侍衛統領,豈會做出這等事!我就是閑着無事,扔金珠解悶。”
元思蘭:“……”
短短兩句話間,賀祈又扔出了三個金珠。
元思蘭一邊應付六皇子,一邊避讓金珠,越發吃力。一張俊美的臉孔,也挂不住笑容了,目中怒火漸漸堆積。
可惡的賀祈還在火上澆油:“你們幾個可都親眼看見了,待會兒皇上問起,你們可得爲我作證。我就是扔金珠消遣一二,對了,掉在地上的金珠,你們待會兒尋一尋。誰找到就是誰的。”
随六皇子一同前來的内侍們立刻精神抖擻地應了。劉公公還搶着笑道:“賀校尉放心,若是皇上真的問起此時,奴才第一個爲賀校尉作證。”
真是厚顔無恥!
元思蘭氣得快吐血了,在賀祈金珠和言語的雙重攻擊和六皇子愈發淩厲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賀祈騎**湛,身手超卓,用起暗器來也是準頭勁道十足。在元思蘭心浮氣躁漸露破綻後,一顆金珠猛地擊中了他的穴位。
元思蘭全身一麻,僵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六皇子終于一拳擊中了元思蘭的臉孔。
元思蘭的鼻子頓時開了花,鼻血長流。六皇子猶不解氣,繼續動手狠揍。幾乎每一拳都落在元思蘭的臉上。
讓你欺負我姐姐!
讓你居心叵測!
我揍不死你!
……
一衆内侍眼睜睜地看着性情溫和讨喜的六皇子殿下化身暴龍,揍得元思蘭鼻青臉腫,不時悶聲痛呼。
殿下,你變了。
不過,這個變化奴才們都很喜歡。
身爲皇子,身在宮中,哪能一味溫和寬容退讓。就是這樣,該出手就得出手,該兇殘時就得兇殘啊!
賀祈的目中也閃過滿意之色。
六皇子的點滴變化,他都看在眼底,也頗爲欣慰。
一個皇子,可以善良心軟,卻不能一味溫軟。想成爲宣和帝眼中合格的儲君,六皇子還需要磨練。
賀祈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張口提醒:“六皇子殿下若是累了,不妨停下休息片刻。”
六皇子這才停了手,俊秀的臉孔浮着“激烈運動”後的潮紅,胸膛起伏不定,呼吸也有些急促。
元思蘭被踹倒在地,滿頭滿臉的青淤,鼻血滴落在衣襟上,看着格外狼狽。
六皇子俯下身體,盯着元思蘭,壓低聲音道:“元思蘭,你欺負皇姐,我今日揍你一頓,算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
元思蘭被關在流華宮,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壽甯公主有了身孕,更不知壽甯公主已被送出宮去了公主府。
不過,性情溫和素來笑臉迎人的六皇子,忽然怒氣沖沖地來找他算賬,一定有些緣由。
元思蘭心念電閃,面上露出愧色:“六表弟,一切都是我的過錯。你揍我一頓出氣,也是應該的。你見了阿喬,替我帶幾句話給她。就說我對不住她,以後一定好好待她……”
六皇子目中蹿出怒火,冷哼一聲:“皇姐患了‘急症’,已經被送去公主府養病了。短期之内,不會再回宮。你确實對不住皇姐,不過,到底有沒有機會‘好好待她’,就得看父皇的心意了。”
元思蘭目中閃過一絲驚愕。
什麽急症,一聽就是托詞。壽甯公主忽然被送出宮,一定是另有原因!
難道……
元思蘭的面色終于變了。
當日他命暗衛送信去鞑靼,就已做好了會命喪大楚的心理準備。不過,能活總要活着,壽甯公主投懷送抱,他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兩人已經定下親事,又有了夫妻之實。隻要宣和帝允他們提前成親,他便可性命無虞。
可如果壽甯公主懷了身孕,宣和帝焉能不惱不怒!原本的活路,怕是也要變成死路了……
六皇子餘怒未消,低聲怒道:“你真是害苦皇姐了。”
元思蘭将心裏的驚駭按捺下去,繼續套話:“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阿喬隻身一人待在公主府裏,不知現在如何了。六表弟,我求求你,出宮看一看阿喬。”
六皇子冷冷地說道:“你想套話,省省這個心吧!”
說完,起身便走。
元思蘭沒有動彈,還是那副躺在地上的狼狽模樣,一顆心直沉入谷底。
壽甯公主一定是有了身孕,連夜被送出宮,是怕這樁醜事在宮中傳開。現在,隻怕壽甯公主已被灌下了落胎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