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此人,氣量狹窄,口蜜腹劍,陰險狠毒,也最是記仇。
平西侯和他不對付,在天子面前令他出了醜。他表面和平西侯交好,實則記恨于心。後來,永安侯設計陷害平西侯,令平西侯徹底失了聖心,被罷免官職。
平西侯郁結于心,大病了一場。平西侯府,也就此敗落。
那時,他已被毀容,平國公世子之位被堂兄奪走。得知此事,亦無能爲力無可奈何。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要提醒舅舅平西侯,一定要小心提防戒備永安侯。
永安侯果然棄劍認輸了。賀祈離得遠,聽不清永安侯說了什麽。不過,幾句話之後,就見平西侯哈哈笑了起來,一臉自得地拍了拍永安侯的肩膀。
然後,之前鬥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一派和氣地去面聖了。
這個永安侯!
賀祈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軍鼓再響三聲!
下一場比試開始了!
累了想休息?餓了想吃飯?渴了想喝水?
都不存在。
禦前侍衛大選,不但比武力,還要比體力和耐力。
正午時分,高台上的宣和帝和一衆皇子先走了。一衆武将也各自散去,尋地方填飽肚子以後再來觀戰。
兩個時辰後,留在演武場上的少年,隻剩三十個了。
大半日下來,衆少年俱是又累又餓又渴。
還能站得筆直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裴璋,一個是賀祈。
……
裴璋每場皆勝,一共赢下五十多場。賀祈也是每場全勝,而且,每一場比試都在極短的時間内結束。如此一來,比試一場後,便有短暫的休息時間,恢複體力。
也因此,在一衆汗流如注面紅耳赤的少年之間,賀祈的面色幾乎沒太多變化,氣定神閑得令人咬牙切齒。
裴璋看着賀祈,心裏掠過重重陰霾。
他全力比試,無暇去留意賀祈。可他清楚地知道,賀祈是他最大的勁敵。
比試大半日,他體力耐力消耗了大半。雖然還能撐得住,可比起賀祈的鎮定自若遊刃有餘,卻差了不止一籌。
魁首隻有一個,是他還是賀祈?
賀祈毫不避讓,直直地看着裴璋。
裴璋深深呼出一口氣,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咚咚咚!
軍鼓再響!
下一場比試開始!
場上三十個少年,分做十五組。能撐到現在,都稱得上是少年高手。勢均力敵,比試對戰也格外精彩。
坐在高台上的武将們饒有興味地觀戰,不時點評。
“賀家三郎刀法果然淩厲無匹!和他對戰的少年已失了鬥志,不出十招必敗!”
“早聽聞裴家公子文武雙全,果然名不虛傳。連着勝了五十多場,無一場落敗!真是英雄出少年!”
“咦?那個被揍得快爬不起來的少年郎是誰?輸了這麽多場,入選早已無望了,居然沒有退出比試,一直堅持到現在。倒是精神可嘉!”
可不是麽?
瞧瞧那張俊俏的臉孔,被揍得不成樣子,怎麽一個慘字了得!令一衆心如堅冰的武将也有些心軟,唏噓連連。
平西侯抽了抽嘴角,默默移開目光。
這個臭小子,輸了這麽多場,早就入選無望了。還傻乎乎地硬撐幹什麽!挨揍很有趣嗎?
宣和帝也留意到了一直挨揍認輸卻堅持沒退出比試的少年。
“那個藍衣少年是誰?”宣和帝問道。
平西侯頂着衆人的目光,硬着頭皮起身:“回皇上,這是末将不成器的次子啓珏。”
宣和帝随口笑道:“虎父無犬子!此話果然不假!”
平西侯:“……”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永安侯,欣賞平西侯忽紅忽白的臉孔,心情驟然愉悅了許多。
他是打不過平西侯那個莽夫。
不過,比兒子,平西侯可就差遠了。
……
又過半個時辰。
場上又退出十個,隻剩二十個少年。
朱啓珏頭暈目眩全身發軟,全仗着過人的毅力才勉強站着。站在他對面的對手,正是賀祈。
賀祈也有些于心不忍,張口道:“表弟,你退出比試吧!”
朱啓珏竭力挺直胸膛:“不,我要撐到最後……”
話沒說完,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竟暈了過去。
賀祈迅疾伸手扶住朱啓珏。
負責計分禦前侍衛匆匆上前,将朱啓珏扶至一旁。葉淩雲和鄭清涵歇了大半日,早就恢複了力氣,忙上前扶住朱啓珏。
“你這小子,是不是被打壞了腦子啊!”鄭清淮嘀咕:“五十多場輸了四十多場,撐到現在,就是多挨揍而已。”
“可不是嘛!”葉淩雲也有些無奈:“賀三之前說那些話,擺明了是故意吓唬吓唬我們。這個傻乎乎的朱二,竟還當真了。”
還能不能做個愉快的纨绔了!
朱啓珏昏了小半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場比試。
此時天已昏黃。
比試了一整日的少年們,未曾進食未曾喝水未曾休息,全憑着堅韌的意志堅持到現在。最後一場比試了,衆人看着自己最後一個對手,目中迸發出光芒。
最後一場,賀祈對陣裴璋。
“你我皆是六十五場全勝。”裴璋定定地看着賀祈,緩緩道:“第六十六場,誰赢了誰是魁首!”
賀祈挑眉:“你可以現在就認輸!”
裴璋冷笑一聲,舉起手中長劍,直指賀祈。
賀祈握緊手中長刀,目中閃過冷意。
……
這一日,程錦容一直有些心緒不甯。
不過,一日下來,藥堂裏病患來來往往,她忙着看診開方,和平日并無不同。
傍晚時分,領了号牌的病患都看診結束了。正準備和堂兄們一起回程家,不料此時又有病患來了。
曾來過藥堂看診的四十多歲的漢子,以平闆車拖着腹痛如絞的老婦人來求診。
那老婦人六十有餘,頭發花白,滿面枯瘦。腹中疼得厲害,老婦人疼得慘呼聲聲。
那漢子聽得揪心揪肺,上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程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娘。”
程錦容想也不想,立刻道:“杜管事,叫夥計來擡病患進後堂,點十餘支火燭,燒熱水備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