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産黨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我黨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發動工人和學生。如果工人不能罷工,就無法參加地下黨組織的活動。
組織上給胡孝民的命令,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爲黨工作。胡孝民知道,這是組織對他的關懷。可他又怎麽可能爲了個人的安全,而讓黨的工作陷入被動呢?
馮五到胡孝民的辦公室說道:“最近法商電車公司的工人,爲了改善生活待遇,向法資方提出要求,但法資方不理。社會局又不同意罷工,上級正在研究對策。”
胡孝民不以爲然地說:“法國佬要是不同意,我來想辦法就是。”
馮五搖了搖頭:“這件事你不能出面,碼頭情報組也不能出面。上級說了,國民黨在接收了滬、京、津後,兵力直指東北。目前已經攻占山海關、錦州等地,并準備進占沈陽,進攻四平。我們的任務是獲取國民黨戰術和戰略方面的情報。”
胡孝民現在的位置太重要了,爲了配合他的工作,上級準備加強碼頭情報組。這個時候,胡孝民必須表現得很堅定,一心爲黨國效忠。
如果他插手,一旦被人知道,将可能影響胡孝民的前程。胡孝民已經是軍統上海新區的區長,是軍統在上海的最高負責人。軍統能監視上海的團級以下駐軍軍官,還能參加師甚至方面軍的軍事會議。
有的時候,軍隊的作戰計劃爲了保密,還會讓軍統參與保護。
這些情報的重要性,遠勝這次的工人改善生活待遇。再說了,胡孝民不出面,黨組織也有辦法對付法電資方嘛。
胡孝民感歎着說:“是啊,東北集中了國共雙方的重兵,以後的戰争重頭戲,也将在東北。”
馮五說道:“所以你不能出事,組織上覺得,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破獲我黨的組織。或者,在敵人發現黨組織的時候,不必冒險報告。”
胡孝民沉吟道:“既然電車公司的工人不能罷工,能不能怠工?或者,他們上班不僅讓法國佬賺不了錢,反而會虧錢。”
馮五歎息着說:“一個月前,電車票價一下子漲了五倍,工人的工資反而降了一成,法國老闆怎麽會虧錢呢?”
胡孝民突然問:“電車的票是不是由工人賣?”
馮五馬上說道:“是啊,可沒有動歪心眼啊,工人的工資可不能從車票錢裏扣,那是違法的。”
以胡孝民的性格,這種事還真做得出來。
胡孝民微笑着說:“違法的事當然不能幹。既然是工人售票,可以用‘請客’的方式,來一個乘車不賣票,法國人受得了嗎?”
馮五猶豫着說:“這個……可以嗎?”
胡孝民說道:“怎麽不可能?工人既沒貪也沒搶,整天上班隻是沒賣票罷了。讓全市民衆坐幾天免費電車也不是不可以嘛。到時候,讓報館宣傳一下,法國佬肯定坐不住。”
電車工人早在日僞期間,就多次争取合法權益,這是一個很團結的工人群體。上海黨工委,在法電工人當中已經建立了黨組織,工人的力量很強大。
果然,在“大請客”的鬥争後,法車佬坐不住了,主動要與工人代表談判,還讓警察局包圍了法電。談判未果後,警察扣押了六名工人代表。
電車公司的工人聞訊後,沖進公司,警察也沒有開槍,被工人将代表救出。
最終,鬥争取得勝利,法國佬答應給工人漲工資。
這次的鬥争,沖破了對罷工的禁令,爲其他市政、服務行業工人的鬥争開了個很好的先例。
爲此,胡孝民和碼頭情報組得到了上級的表揚。
接下來的1月22日,上海滬東區六千餘失業工人興行示威遊行,向國民黨政府請願,提出救濟失業工人,準許工人組織工會等要求。
23日,美商上海電力公司楊樹浦電廠職工2800餘人,因反對公司擅自裁減工人及要求提高工資待遇舉行罷工。
25日,中法藥房職工爲增加工資、改善生活而聯合中法各企業舉行怠工。之後,永安、新新、先施、大新、國貨、大滬、麗華、中華、友信九大百貨公司全體職工數千人,爲要求加薪,舉行怠工。
怠工而不罷工,這讓資本家也很無奈。罷工還不用發工資,怠工則必須發工資。唯一的區别的,怠工的時候,工人都在崗位上,可他們更受不了。
到二月下旬,全市47家紡織廠13萬職工,開展爲争取依照生活費指數追加工資、調整底薪爲主要内容的鬥争。提出來調整底薪、工時,改善生活福利,女工享受産假和承認工會的合法地位等18條要求,全體采取了一緻罷工的行動。
錢鶴庭給胡孝民打電話抱怨:“孝民,47家紡織廠13萬職工一起罷工,你說這後面沒有共産黨的煽動,可能嗎?”
胡孝民說道:“當然不可能,但現在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這就是我黨英明之處,明知道他們做了工作,可就是抓不到把柄。而且,共産黨堅定地站在工人、學生和農民身後,切實維護他們的利益,赢得了廣大民衆的大力支持。
錢鶴庭問:“抓又抓不得,殺又殺不得,孝民你腦子活,能不能想個什麽辦法?”
胡孝民苦笑着說:“老長官,我雖号稱反共專家,但目前也沒有好的辦法。他們在我們的地盤又是罷工又是怠工,我們總不能到他們的所謂解放區去搞罷市罷學和罷工吧?”
錢鶴庭說道:“他們這是拿我們的讓步籠絡人心,長此以往那還得了,共産黨必須早打,早點消滅他們,國家才能安甯,才能真正走向民主和富強。”
胡孝民說道:“我聽說,新六軍占據了上海交大的校舍?還用了他們的校産?交大的這幫學生,可不是好惹的,你能不能勸勸廖軍長,就算新六軍戰功卓越,也要注意形象。如果可以,請撤離交大,免得破壞國軍形象。”
新六軍剛參加湘西會戰沒多久,是從中緬印戰場回來的,确實與日軍打過硬仗,可這不是驕橫的資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