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的意思很簡單,不管什麽原因,反正找董喜陽就對了。如果非得有一個人負責的話,非董喜陽莫屬。
日下都信吉冷冷地說:“走,回水壩鎮!”
他帶着一個中隊,從蘇州殺到這裏,結果連個鬼影都沒有。心裏早就冒出一股無名的怒火,一定要找個人發洩出來才行。
董喜陽得知胡孝民回來,很是驚訝,新四軍這麽不經打麽?還是日軍和保安隊的戰鬥力太強?不管如何,他們得勝回來,總是一大幸事。
然而,當董喜陽看到胡孝民時,卻感覺有些奇怪。所有人臉上,并沒有一絲喜悅,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怒火。
董喜陽突然沒有了信心,細心的他發現,回來的隊伍,并不像打了仗的樣子,他試探着問:“胡處長,戰況如何?”
胡孝民走到董喜陽面前,冷冷地說道:“董喜陽,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謊報軍情。我們将壩上村包圍後,村裏一個人都沒有。是不是你提前給他們報了信?”
董喜陽的心往下沉,新四軍跑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但他的家業都在,卻是跑不掉的啊。他的心,迅速往下沉,嘴裏卻大喊道:“冤枉啊,我既然向你們報告了,又怎麽會給他們報信呢?”
“啪啪!”
日下都信吉聽不懂董喜陽在說什麽,但他知道,壩上村的事,都是董喜陽弄出來的。他沖到董喜陽面前,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右手左右開弓,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廣衆,給了董喜陽兩記響亮的耳光,嘴裏還怒吼道:“八嘎邪路!你的,死啦死啦滴!”
董喜陽被打得昏頭轉向,但臉上一點也不敢有怒容,反而賠着笑:“太君息怒,此事與我無關啊。”
“噗嗤!”
日下都信吉聽不懂董喜陽說什麽,松開手後,一腳踢在他肚子上,又将指揮刀刷地一下抽了出來,雙手握刀,一臉怒容地瞪着董喜陽。
董喜陽躺在地上,看到雙眼通紅的日下都信吉,他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說錯一個字,日下都信吉的軍刀就劈了下來。他才五十歲,還沒活夠呢。
董喜陽戰戰兢兢地說:“胡……胡處長,求您跟太君美言兩句,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啊。”
胡孝民掏出煙,點上之後,冷冷地說道:“昨晚上我還跟你說了,新四軍會不會跑,你說下午他們還在。還說新四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們待在鎮公所,絕不會被新四軍知曉。是不是因爲昨晚我們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酒,還拿了你的錢,你就不高興了?又想跟新四軍合作,成爲他們最信任的人了?”
董喜陽信誓旦旦地說道:“天地良心,我從未跟新四軍有過任何聯系。你看,我又在殺豬宰羊,還準備好了酒,等着給皇軍和保安隊慶功呢。胡處長,請你高擡貴手,等會老朽有重禮相送。”
胡孝民輕輕搖了搖頭:“我是來剿共的,不是來要你的重禮。隻要你把中共路北特委、第四行政專員公署、新四軍五十一團團部機關交出來,就是給我最重的禮了。”
董喜陽急道:“我現在也查不出來啊,請皇軍和保安隊先在這裏吃着,我馬上派人去查,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胡孝民淡淡地說:“好吧,我跟日下都信吉大尉說說,給你幾個小時,如果沒有一個滿意的答複,恐怕這裏會血流成河,不要怪我言之不預。”
胡孝民用日語跟日下都信吉解釋了幾句,大意是告訴他,董喜陽答應去調查,并且一定會找到中共路北特委、第四行政專員公署、新四軍五十一團團部機關。如果找不到,甘願受死。
反正董喜陽也不懂日語,無論胡孝民怎麽說都行。
胡孝民帶着特務營的人,在董喜陽家大吃大喝,董喜陽親自帶着管家,坐着馬車去了壩上村。到壩上村一看,他也傻了眼,整個村子一個人也沒有。
董喜陽在村子裏走了一圈,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管家在旁邊勸道:“老爺也不必焦急,事情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新四軍和他們的機關能走,壩上村的人不可能全走。他們一定是躲在後面的山裏,隻要我們去喊話,一定能找到他們。”
董喜陽氣急敗壞地說:“那你還不去?”
他現在臉上一點知覺都沒有,腹部也痛得厲害。日本人說翻臉就翻臉,自己要是交不出中共路北特委、第四行政專員公署、新四軍五十一團團部機關,日下都信吉的軍刀,真的會砍向自己。
董喜陽怎麽也沒想到,原本想讓日僞把新四軍消滅,哪想到新四軍卻憑空消失,現在自己倒有可能被他們滅掉。
管家帶着兩人,去了後面的山上喊話。果然,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人,但不是壩上村的人,而是五十一團的政委兼中共路北特委書計程光。
董喜陽看到身着新四軍軍裝的程光,馬上一本正經地說道:“程書計,我是董喜陽啊,大批日本鬼子和保安隊到了鎮上。我已經穩住了他們,正想給你們報信,同志們都還好吧?”
一個好的漢奸,也必然是一個好的演員。董喜陽也不怕閃了舌頭,說瞎話真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程光問道:“哦,來了多少日本鬼子?還有多少僞軍?”
他是在昨天下午接到的緊急通知,日軍一個中隊和保安隊兩人連,從蘇州直撲水壩鎮。從昨天晚上開始,整個壩上村就開始了轉移。
胡孝民和日下都信吉到丹陽時,壩上村的軍民,就已經安全轉移到了安全地點。
董喜陽說道:“兩百多鬼子,兩百多僞軍,總共五百人左右。日本人爲首的是個大尉,僞軍帶隊的是清鄉蘇州辦事處的總務處兼軍務處長胡孝民。這個人是個大大的漢奸,希望程書計能爲民除害。”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再回到從前,哪怕給共産黨交稅,他也心甘情願。與共産黨合作,雖說要損失點錢财,但自己的生命是有保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