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田園此時很想與趙仕君修複關系,中央監察委員會的調查組,能不能找到他的證據,都掌握在趙仕君手裏。
然而,此時的洪田園,連趙仕君的面都見不到。最多,也就是能見到胡孝民。
洪田園的大腦袋與他的身體不太協調,此時的他,臉上挂着謙卑的笑容:“胡處長好。”
作爲江蘇省的民政廳長,洪田園的權力其實不小。當時的民政廳,主要掌理全省的行政區劃、選舉,包括行政人員之提請任免、禮俗、宗教、禁煙、地方自治,包括戶政、衛生、土地和警察保衛。
汪春元威脅潘宏碁,要撤掉他的江都縣長,并不是空口說白話。如果潘宏碁不孝敬,也沒有足夠的後台,又沒去南京操作的話,現在悲劇的将是潘宏碁。
胡孝民滿臉笑容,熱情洋溢地說:“洪廳長……稀客,快請進。”
雖然他在背後操作一切,可當着洪田園的面,他臉上可是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厭惡。如果現在有人看到胡孝民的表現,一定會認爲,兩人是很要好的朋友。
洪田園手裏拿着一個大大的錦盒,顯得非常有分量,擺到胡孝民辦公桌上時,“咚”地響了一下:“胡處長……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笑納。”
胡孝民一本正經地說:“洪廳長,你這是幹什麽?”
洪田園把錦盒打開,裏面滿滿當當鋪滿了金條,金燦燦的直晃眼,他将錦盒轉向胡孝民,輕聲說道:“最近中央監察委的調查組,正在蘇州,還請胡處長能幫忙美言幾句,洪某感激不盡。”
胡孝民把錦盒合上,正氣凜然地說:“洪廳長既然知道中央監察委的調查組在蘇州,怎麽還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金條誰不喜歡呢?要是洪田園早點送過來,他還真會放他一馬。可現在嘛,實在有心無力。
洪田園說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胡處長能美言幾句,不管事情辦成與否,洪某都感激不盡。如果洪某能僥幸過關,以後還有心意。”
如果是江蘇政務或其他事宜,他的權力不比清鄉蘇州辦事處小。可中央監察委,本就是專門針對他而來,這方面清鄉委員會和特工總部,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他倒也沒想讓胡孝民真幫什麽忙,隻要特工總部和清鄉委員會不幫倒忙,就謝天謝地了。
胡孝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從來不收别人的錢……”
說這話之前,他特意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和語氣。再說了,洪田園堂而皇之地搬來這麽一個大錦盒,不敢說整個辦事處,至少總務處的人大多都看到了。
如果此時收下這盒金條,馬上整個蘇州都會傳出,他收了洪田園一盒金條。到時候,中央監察委的調查組,要調查的恐怕就是洪田園,而是他胡孝民了。
洪田園應該也知道,他是最喜歡金條美元的,這才搬了這麽多金條,令他無法拒絕,不知不覺掉進了陷阱。
洪田園心裏嗤之以鼻,但嘴裏卻很是誠懇地說:“我自然是知道胡處長一向清廉正直,但今天的情況不一樣。再說了,來也來了,老弟總不能讓我又把東西拿回去吧?”
他确實有着險惡用心,隻要胡孝民收下東西,哪怕不幫他辦事,也是幫他辦了事。如果胡孝民不幫忙,他可以向中央監察委舉報胡孝民。如果胡孝民幫了忙,那就是皆大歡喜。
洪田園暗暗得意,在他抱着錦盒走進清鄉蘇州辦事處的那一刻起,他就發起了反擊。如果胡孝民不讓自己好過,他也别過了。
甚至,洪田園還特意讓司機拿到了司機,先偷拍了自己走進總務處辦公樓的照片。等會他兩手空空出去,再拍張照片,下午送到中央監察委調查組,到時候他們該調查的就是胡孝民了。
胡孝民手摸着錦盒,突然問:“不知道洪廳長平常有什麽愛好?”
洪田園随口說道:“倒也沒太大的愛好,偶爾寫寫字,玩點瓷器書畫。”
他心裏暗暗好笑,胡孝民表現得太拙劣了。明明貪得無厭,還要表現出一副清正廉潔的模樣,他配嗎?這次隻要他收了錢,就抓到了胡孝民的把柄。他很有信心,胡孝民一定會上鈎。
胡孝民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哦,不知道洪廳長覺得,我這個杯子怎麽樣?”
洪田園沒明白胡孝民的意思,随口說道:“這個茶杯……不錯。”
胡孝民又問道:“不錯到什麽程度呢?能值多少金條呢?”
胡孝民主動打開錦盒,拿出上面一層的金條,他數了一下,好家夥,洪田園出手很闊氣,整整二十根小黃魚。
洪田園佯裝驚歎地說:“這是……北宋汝窯天青釉茶盞,價值連城啊。”
他在心裏暗罵,這就是個普通的茶碗,什麽北宋的,北郊的還差不多。還值多少金條?一根金條,估計能換一卡車。
胡孝民問:“能換二十根金條嗎?”
洪田園伸出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說:“何止二十根金條,胡處長如果願意割愛,我可以出四十根金條。”
胡孝民“驚喜”地說:“真的?”
洪田園說道:“千真萬确,胡處長要是不放心,這二十根金條就當是定金,等我回去之後,再送二十根過來。”
不怕胡孝民貪婪,就怕他不收錢。隻要他收了錢,後面的事就由不得他了。
胡孝民微笑着說:“既然洪廳長喜歡,我也有成人之美。”
洪田園樂開了花:“多謝胡處長成全。”
他覺得,胡孝民距離跳進自己的陷阱,隻有一步之遙了。他都能想象得到,胡孝民以後哀求自己的模樣,想吞自己的金條,到時候吃進去多少,要雙倍還回來!
洪田園走出總務處大門的時候,他的司機小李拿着相機,坐在車上一頓猛拍。拍完之後,他才愕然發現,洪田園不僅是一個人,身邊還陪着胡孝民。
而且,洪田園手裏,依然抱着那個錦盒。這……這是怎麽回事?如果洪田園把錦盒又抱了出來,拍這些照片還有什麽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