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撞破腦袋四處拜神,結果不得門而入。一旦找到正确的途徑,一句話一場酒就能辦好。
浙江省委被叛徒出賣,省委書計被捕,他的身份沒有暴露,就給了胡孝民營救的機會。陸實聲也沒在意,以爲胡孝民隻想抓幾個地下黨撐門面。
就算胡孝民想救什麽人,他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是換帖兄弟,
胡孝民拿出一個小布包,推到陸實聲面前:“雖是自家兄弟,但規矩不能亂。”
陸實聲手放到布包上,眼睛一眯,佯裝不滿地說:“孝民,現在的生意都做到三哥頭上來了?”
他的手指輕輕一捏,就知道裏在有條子,至少有兩條。
胡孝民正色地說:“這可不是生意,你來上海,小弟也不知道給你買點什麽好。我想,最好讓你自己去買。”
陸實聲将布包收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那好,三哥就卻之不恭了。你的人,是我給你送來,還是你自己去選?”
胡孝民随口說道:“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有什麽好選的?不要太重要的,聽說浙江省委機關在溫州,最好是溫州逮捕的,是不是地下黨無所謂,有共黨嫌疑就行。如果家境殷實,或是小老闆就更好了。三哥知道,我是不做虧本買賣的。”
陸實聲明白胡孝民的意思了,問:“要幾個?”
胡孝民說到家境殷實,或是當小老闆,這是要刮地皮。這一招,胡孝民在情報處時就輕車熟路,當了處長後更是運用得爐火純青。
陸實聲在情報處時,每個月的外快真不少。除了五福公司的分紅外,光是胡孝民的孝敬就是筆不少的數目。這些錢,胡孝民是不會自己出的。一般是找個嫌疑人,扣頂反日分子的帽子,再讓家裏人拿到錢來贖。
胡孝民笑着說道:“五六個吧,七八個也行,三哥要是給十個以上,咱們就五五分賬。”
陸實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孝民是甯波的吧?你們甯波人這麽會做生意,難怪在上海的甯波幫惹不起。”
别人把抓捕反日分子當成工作和任務,胡孝民卻當成生意。隻要不是頑固的抗日分子,他都敢拿來換錢。
胡孝民笑了笑:“我純粹是想幫葉明,又不想讓三哥吃虧。至于我自己,能多賺點當然也好。人嘛,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陸實聲說道:“行,我明天就打電話,讓他們挑幾個人送到上海。”
在胡孝民拿出布包時,他真的懷疑,這是不是胡孝民的計劃。想撈某個人,卻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
聽到胡孝民隻想要家境好的,最好是商人時,他知道自己誤會胡孝民了。胡孝民還跟情報處時那樣,用生意的手段對待工作。
從浙江調一批共黨和嫌犯過來,能換錢的換錢,不能換錢的換功勞。總而言之一句話,落到他手裏的人,都要給他創造價值。
胡孝民叮囑道:“多謝三哥,這件事不能走正常程序,最後剩下的那些人,才能留檔案。”
陸實聲突然問:“放心,不會讓你爲難。孝民,你就不怕擔責任?”
胡孝民嗤之以鼻地說:“這有什麽好擔責任的?南京那幫人,都在暗中與重慶聯絡。包括周部長,據說……與重慶也是眉來眼去的。整個新政府,估計除了汪先生外,所有人都想腳踏兩隻船。這年頭,沒踏兩隻船的,都不算混得好的。”
他說的是實情,周費梅、趙仕君,原來的孫墨梓,都暗中與重慶和延安勾結。
陸實聲苦笑道:“這話你也敢說。”
他曾經覺得,自己幹的事情,關系到國家的前途和命運。後來才發現,隻要自己過好就行,至于國家和民族,真的與自己無關。
胡孝民突然壓低聲音說:“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聽說了嗎?德國将會在近期大舉進攻蘇聯。”
自從認識德國退役軍官克斯蒂安後,胡孝民經常會參加一些德國人的集會,聽他們談論德國的一些事情。之前就有人跟他說起,德國将征服紅色蘇聯,這段時間更是有人說起,蘇聯将會成爲德國的一部分。
陸實聲詫異地說:“不可能吧?”
他到杭州後,這方面的信息很少聽到。
胡孝民說道:“我覺得有可能,德國在歐洲已經無敵,他的占領區已經與蘇聯接壤。英法已經被德國打得無還手之力,當然想戰勝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對手。”
向陸實聲說起這些消息,不僅顯得他掌握着國際最新動态。同時也是告訴陸實聲,自己沒把他當外人。
胡孝民沒把陸實聲當外人,陸實聲自然也不會把胡孝民當外人。僅僅兩天時間,杭州區轉來的九名共産黨或者共黨嫌疑人,就到了上海的十六鋪碼頭。
胡孝民親自去接的船,所有人都關到了政治警察署看守所。這就是讓諸福鳴當所長的好處了,讓他騰個地方出來,專門關押這些人,也不辦手續,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胡孝民原本想,在十六鋪碼頭就把化名夏敬齋的林英釋放。然而,看到九人後,他知道自己的策略不對。陸實聲雖很合作,可這其中并沒有夏敬齋,也沒有長得像林英的人。
有幾人倒是在溫州抓捕的,但不是浙江省委的人,而是溫州特委的地下黨。
胡孝民交待葉明:“讓他們每個人都寫封信,限一個月之内送五根小黃魚。當然,如果拿不出來,就不用寫信了。”
這件事他是借着葉明的名義辦了,當然要讓葉明配合。五根小黃魚,數目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算小。一般家庭,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
葉明擔憂地說:“處座,會不會讓真正的共産黨跑掉了?”
胡孝民不以爲然地說:“跑掉又如何?跟共産黨做朋友也無妨嘛,如果他們能舉報同夥,我獎勵十根金條。對了,給他們每個人都拍張照片,寄信的時候可以把照片放進去。記住,照片要拍得慘一點。”
這些照片,他也是要一份的,不爲别的,是想讓浙江方面的同志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