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勇輝當情報科長時,從來沒被日本人訓斥過,更不要說挨他們的耳光。當了副處長,官運亨通,确被澀谷打了一巴掌。
雷勇輝戴着金絲眼鏡,平常不是穿着西裝就是英式襯衣,看着斯文儒雅。澀谷準尉一怒之下,把他的眼鏡也打飛了,非常的狼狽不堪。
胡孝民等澀谷動了手後,才問道:“澀谷準尉,今天晚上憲兵分隊爲何會來這裏?你們是執行什麽任務,哪個單位配合你們?”
澀谷怒氣沖天,眼睛瞪着雷勇輝,他雖個子不高,但氣勢洶洶:“我們來抓捕與葛維武聯系的軍統人員。”
胡孝民也望向雷勇輝:“雷勇輝,從葛維武家出來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雷勇輝找到眼鏡後,用衣角擦着鏡片,說道:“是的,我們懷疑葛維武是軍統的内線,特意讓幫派人員上門,以打劫爲掩護套問出詳情。沒想到,與澀谷準尉的憲兵分隊遭遇,發生了誤會。”
胡孝民問:“澀谷君,請問你的情報從何而來?”
雷勇輝是他的下屬,他當然要站在情報處的立場。否則,雷勇輝還以爲他是故意給他下套。
澀谷望向岡田新大郎:“這個……”
岡田新大郎原本想瞞着胡孝民,哪想到情報處也懷疑葛維武。
胡孝民又問:“明白了,葛維武呢?”
日本人做錯了事,他們是沒資格責怪的。既然是誤會,大不了賠禮道歉呗。這種事上,中國人永遠低人一等。
雷勇輝歎息着說:“跑了。”
岡田新大郎吃驚地說:“跑了?”
胡孝民快步走進葛維武的房子,裏面空空如也,哪還有葛維武的影子?
胡孝民突然問:“會不會躲在床底下?”
雷勇輝歎了口氣,說道:“全部搜了一遍,沒找到人。”
胡孝民揮了揮拳頭:“發動所有關系,一定要把人找回來。”
葛維武此時已經到了軍統的安全屋,隻要他不出門,哪怕将整個上海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他。況且,特工總部和日本人,在租界還不能爲所欲爲。
李林木給葛維武遞了根煙,誠懇地說:“我知道你向日本人承認了身份,也理解你的處境。但你畢竟爲我們做過事,我們不會忘記這些。現在你可以選擇,回特工總部或日本人那裏,也可以回國統區,換個身份重新工作,或者回老家和你想去的地方。”
葛維武尴尬地說:“李先生,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
李林木安慰道:“你雖向日本人承認了身份,但并沒給我們的工作造成破壞,算是迫不得已的做法。我們是講交情的,長官也願意妥善安置你。”
餘升龍的做法,充滿了人情味。李林木都很是感動,碰到這樣的長官,誰不拼命呢?
葛維武猶豫着說:“我想回老家,隻是我的錢全部被搶了……”
當特工整天提心吊膽,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打死,不如回家種地,過點小日子。
李林木拿出一個信封放到葛維武面前,上面壓着兩根金燦燦的金條,微笑着說:“放心,長官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兩根金條,兩千法币。”
葛維武大喜過望,這一刻,他都有重新爲軍統效力的打算了,他伸手去拿錢,喜茲茲地說:“多謝李先生。”
李林木一把将錢壓住:“錢可以給你,但這段時間,你的情況,必須一五一十說清楚。”
葛維武緩緩地說:“這要從那天我被韋雪之跟蹤說起……”
李林木聽着葛維武的介紹,把手也松開了,歎息着說:“你的暴露,我也有責任,誰也沒想到,韋雪之的聽力竟然這麽敏銳。”
葛維武也是一臉懊惱:“早知道不帶他就好了。”
李林木說道:“這個人很陰險,對我們的威脅很大,上峰已經決定制裁他。”
葛維武說道:“韋雪之城府深沉,聽覺靈敏,但也不是沒有缺點。此人極度好賭,他仗着聽覺異于常人,經常混迹賭場,特别喜歡賭骰子。據說,他可以憑聽力,聽出骰子的大小。”
李林木詫異地說:“這麽厲害?”
葛維武說道:“要不怎麽說他城府深沉呢?他能聽出骰子大小,卻從來不在賭場大赢,每次泡在賭場幾天,最後隻帶走一點錢,故意有輸有赢,隻爲追求過程。”
李林木說道:“你在這裏先住幾天,絕對不要出門,等風頭過後,我安排你離開上海。長官說了,以後你如果想回來,依然收你。回到老家,可以給你安排工作。”
葛維武說道:“李先生,請别說了,長官對我這麽好,再說下去,我怕我想留下來了。”
胡孝民收到李林木的報告,是在第二天中午。
葛維武的暴露,李林木有很大的責任。有的時候說錯一句話,将帶來非常大的影響。
正當他處理好情報後,升任行動二大隊情報科長的魯繼榮也來了。他在九風茶樓處理情報,就算被人看到,也不算什麽。身爲情報處長,總有幾個自己的情報渠道。
行動二大隊就在康家橋62号,去76号并不遠。胡孝民要求魯繼榮來九風茶樓,隻是不想讓吳震明多心罷了。
魯繼榮說道:“處座,吳震明今天開會,特意說到了情報科的工作。情報科要爲行動二大隊服務,業務上可以接受情報處的指導,可我們的情報,要先保障行動二大隊。”
胡孝民輕聲說道:“每個人都不希望别人插手自己的工作,情報處并不會幹涉你們的行動。”
魯繼榮說道:“吳震明越來越狂妄,言語中對情報處,對處座,并無尊重之意。我看,他早晚要吃大虧。”
胡孝民叮囑道:“不管他吃不吃虧,你隻要把自己的事辦好就行。辦幾個漂亮的案子,讓人無話可以說。”
魯繼榮點了點頭,胡孝民一心替他考慮,他向胡孝民報告工作,其實最主要是想讓胡孝民指導一下自己的工作,畢竟他是第一次當科長,沒有信心。
魯繼榮突然輕聲說:“我最近發現了一個中統的殘餘人員,與中統留在上海的機構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