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自己做上那個位置以後,她會做他的天後,卻沒有想到她拒絕了自己。
琉煙,那個位置異常的冰冷,你卻陪着别人笑,她有他重要嗎?
看了許久,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腳。
他又來到了冥海,一浪接着一浪的海水拍打着海灘,海水就像是有靈智一般,很整齊的繞開了離衡的腳邊。
此處的海水異常洶湧,說不定一個浪頭翻滾而來,就會将人吞噬掉,所以這裏很少有人來。
自然也沒有人看見離衡詭異的踏着波面,朝着深海處走去。
明明是一步一步的走着,速度卻是異常的快,幾個浪頭打過來就看不見人影了。
離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停頓在某一處,能夠透過黑藍色的海水看見海底的最深處。
伫立着一座陰冷寬大宮殿,鐵鏈拖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十分的刺耳。離衡睥睨的看着趴在地上蜷曲的身影,已是枯瘦嶙峋,早就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哪怕是此時他知道天君的到來,也不曾動過半分,手裏握着石子,将尖銳的一角狠狠的劃向了地面。
一道豎線……
兩道豎線……
三道豎線……
五道豎線連成了一組,滿地面都是他的傑作,如墨一般的頭發也不再順暢了,反而打着結扣。
“帝俊,好久不見!”
世人以爲天君大義凜然,不畏懼盤古大神所留下的造化,秘密處死了帝俊,卻不知道當初那個驕傲的天神活的這般狼狽。
以‘赢勾’的名義被關押在冥海,留下了一身罵名不說,還要被世人唾棄。
“真想讓第五念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離衡就是那種,我不痛快了,其他人最好也别痛快了。
提到第五念這個名字時,趴在地上的帝俊終于動了動,僅僅隻是翻動了一下眼睛。
毫無波瀾的雙眼仿若死水一般,想到最後一面的念念,不停的咒罵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帝俊,你若是安分一點,以赢勾的名義活下去,我便饒了你的弟弟,還有神界的那幾個老家夥。”
他依舊趴在冰涼的地面上,腦袋放空了一般,思緒飄向了很遠很遠,她應該回到自己的家鄉了吧!
蒼白的手指輕輕的滑動在地面上,一筆一劃勾勒出‘第五念’的名字,每一筆就像是匕首重重的劃在心上。
疼,很疼。
天君沒有看見帝俊惱羞成怒的樣子,隻能憤恨的拂袖離開。
遠在現代的闵禦塵每一日都很焦躁,尤其是第五念快回來的那幾日,工作都是心不在焉的,有些文件簽名處寫的都是第五念的名字。
公司裏的人雖然沒見過總裁夫人,卻都知道她的名字。
實在是出鏡率太高了。
寬敞的會議室内,闵禦塵高做主位,兩側坐滿了參加季度會的公司元老,甚至高管人員,“上一個季度我們接任了國家大劇院的改造,至于第五季度……”
遊神的闵禦塵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看向了播報APP的員工,表情有點猙獰。
對方播報的挺認真的,突然被老闆這麽一吓,頓時就噤聲了,甚至是忘記自己說了什麽。
隻是總裁的表情有點恐怖,她腦袋快速的運轉,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
“你剛剛說第五念怎麽了?”
“什麽?”
闵禦塵的助理不由得扶額,連忙拉了拉老闆的衣服,小聲的解釋道,“總裁,你聽錯了,人家說的是第五季度,沒提夫人的名字。”
“……”面對其他高層的打量,闵禦塵依舊可以保持自己的淡定,揮了揮手說道,“沒事兒,你繼續。”
“哦,啊,好,至于第五季度我們必須掌握先機,京城内比較聞名的永和宮修複……”
闵禦塵整場會議聽得是渾渾噩噩的,直至最後會議結束,他已經是滿身的疲憊,倒在了沙發上便是一動也不想動。
作爲這位空降的總裁,之前的确是有很多人抱有遲疑的态度,可是他強悍的手腕兒,别具一格的管理方式,令塵馨的業績翻了兩翻,大家也就沒有什麽可挑剔的。
哪怕是上一任總裁退任了,他們也能坦然的面對。
闵禦塵揉了揉泛疼的太陽穴,越是接近念念回來的日子,他越是緊張,怕她有個什麽意外回不來。也怕她回來了,自己不能馬上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徐,這段日子我暫時就不來公司,若是有重要的文件,你就拿到我家去,有會議盡量開視頻會議。”
助理小徐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出去把今天需要我處理的公務整理一下,我處理好了,就先回家了。”
“您稍等會。”
助理小徐剛走不一會兒,喬摯修就大搖大擺的推門而入,“我剛剛看見小徐,聽說你要休假?”
“嗯。”
“那我豈不是每天蹭不了車了?”一副十分惋惜的口吻。
喬摯修大學專修建築學,畢業後就一直留在塵馨工作,這麽多年憑借着自己省吃儉用也攢了不少的錢。
不管兜裏有多少錢,始終不改小氣的本事。
“你不是提倡環保,終于又可以騎自行車上班,不是挺好的嗎?”
喬摯修朝着好友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能坐到蹭車,我幹嘛還要委屈自己。不過,你爲什麽突然要休假?”
闵禦塵極爲淡定的說道,“因爲念念快要回來了。”
喬摯修的差點沒從沙發上掉下來,本以爲這麽久了,好友該接受第五念死掉的事實,沒有想到還這麽執着的以爲她沒死。
“你怎麽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
完了完了,好好的人又要瘋了,他該怎麽辦?
要不要現在通知闵伯伯?
本以爲他最近投入工作中,也不再提起第五念,是準備要放下了,看來這是憋大招呢?
他頻頻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你先忙着,我還有圖紙沒畫呢,就先回去了。”
“嗯。”
喬摯修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掏出自己的手機,顫抖的找到了闵伯伯的電話,“闵伯伯,大事兒不好了。”
“什麽事兒讓你這麽慌張?”
“闵伯伯,禦塵好像瘋了。”
“……”這孩子說話真是讓人難以費解,“你能說的明白一點嗎?”
喬摯修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說念念快回來了,你說可不可怕?”電話那頭再次沉默了下來,他的心更慌了。“闵伯伯,你有在聽我說嗎?”
“有,阿修,你幫我先看着禦塵,有什麽情況随時向我彙報。”
“闵伯伯,禦塵從明天開始休假。”
“那今天你先盯住了。”
“好。”
闵禦塵處理好工作以後,就去學校接兩個孩子放學,以往都是第五念的事情,而他卻因爲身份總是缺席,将整個家庭的重擔都交給了她,心中的愧疚更多了幾分。
兩個小家夥看着别人一手牽着爸爸,一手牽着媽媽略顯失神,他們不敢問,隻能偷偷摸摸的羨慕着别人。
闵禦塵一手牽着意墨,一手牽着軒奇,等念念回來了,他一定和她一起來接孩子放學。
“我們回家吧!”
“嗯,好。”
“哦。”
越接近第五念回家的日子,闵禦塵每一日都是坐立不安,晚上還會失眠,看着床的另一側空蕩蕩的位置會失神。
“念念,我想你了,想你很久很久了,不要貪玩兒了,回家吧!”
可是到了第五念回家的日子,她卻沒有回家,闵禦塵徹底的慌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有點害怕。
怕日子久了,就會忘記第五念。
也怕日子久了,更無法忘記第五念。
帝俊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拖着長長的鐵鏈子,不知疼痛,走遍宮殿每一處空白的角落,在想第五念的時候,重重的劃上了一條豎線。
填補他所有的想念,想第五念的時候,他會脆弱的蹲坐地上,雙手捧着臉無聲的流着眼淚,孤獨無助的像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