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是那種老式住宅,所以門鎖比較老舊,隋瀛差點因爲用力過猛,将鑰匙給扭斷了。
第五念推開他,一邊扭動門的鎖頭,一邊說道,“這種老舊的鎖頭,最後頂着門開,否則很難扭動鑰匙。”
啪嗒一聲,第五念推開了大門。
房子被封了好多天,房間已經落了不少灰,第五念摸索着牆壁尋找開關。
啪嗒一聲再次響起,房間大亮。
老式住宅的房子一般都不大,隻有七十平米左右,客廳狹小擁擠,兩間房門對稱,主卧比較大,側卧有點小,第五念和隋瀛避開了案發現場标記在地上圖形。
明明是趴在地上斷氣的,用白色粉筆标記的形狀,令第五念心中頓生幾許難過,沒人知道那麽小的孩子在死前經曆過了什麽。
她蹲下身子,撫摸着地面,甚至還能夠感受到明明殘留在這裏的憤怒。
隋瀛推開了明明的房間,桌子上擺放着他的遺照,看着一旁還有清香,他點燃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爐裏,孩子明亮的笑臉都讓他難受到無法呼吸,認真算起來,他們之間還有血緣關系。
第五念拿着小型的羅盤,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走來走去。
隋瀛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安靜的站在角落裏等着她的吩咐。
“我現在要布一個招魂陣,此陣法需要親人用血來引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血緣關系我不知道能不能搭建一條回家的路,所以還需要你揮動招魂幡,每次揮動三下,喊一聲他的名字。”
“好,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放血。”第五念遞給了他一個青花瓷釉的小碗,“先來個半碗。”
隋瀛蓦地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不是在開玩笑?”
“既然知道我是開玩笑的,還問?”
“……”不知道打了她,闵禦塵會不會暴打自己的狗頭。
隋瀛認命的接過了碗,幸虧自己還有點頭腦,沒把第五念這個女人得罪透徹了。
第五念拿出幾張黃色的符紙,色澤泛黃,還帶着一絲滄桑感,紙張柔軟細膩,光是用眼睛都能夠看得出來,與自己買的那種相差甚遠。
還有一盒快要用光的朱砂,她咬破了手指,擠出了幾滴鮮血,一滴兩滴落在朱砂裏,隋瀛吃驚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還不是你太笨了,買朱砂都能買個假冒的。”
“那你和我說,大不了我多擠點血。”
“又不是童子血,我要你的血做什麽?”
隋瀛突然漲紅了臉,“都是血,還分什麽童子血?”這不是歧視嗎?
第五念稍有的耐心,“看沒看過那些電影,遇見了鬼打牆,都會來點童子尿,有趨吉避兇的用處。”
“電影不是騙人的?”
“有些還是有依據的。”
隋瀛的世界再一次被颠覆了,他都快三十了,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麽可能還會保持處子之身。
但是,現在和第五念讨論這樣的問題,還是多了幾分尴尬。
隻能悶着頭,擠血。
第五念也不在意,現在這個社會,這樣的事情很正常,已經少有自家老公那樣禁欲系的男人了,一生隻有她。
等他集訓回來,她一定要好好的對他。
第五念布下陣法,随後甩出一道符咒,振振有詞的念着,“天地清明,七法秒變,陰陽引路,陣法啓!”
門窗緊閉,隋瀛卻能輕易的感受到房間内的風都竄了幾米高,有些輕巧的物件都跟着晃晃悠悠的,發出了撞擊聲。
風,驟然而停。
但是室内的溫度卻沒有半點回溫,反而是越來越冷了。
第五念将寫有明明生辰八字的符紙固定在招魂幡上,然後用毛筆蘸着隋瀛的鮮血畫了一道複雜繁瑣的符文,安排隋瀛在陣法之中站穩,“陣法啓動,你可以揮動招魂幡了。”
隋瀛看着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招魂幡,眼角一抽,“你确定?”
“确定。”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會問問那個人,你是不是在耍我?
但是,換做第五念,他不敢問了,哪怕是耍着他,他也得揮動招魂幡。
所以,他用兩根手指捏着招魂幡的旗杆,望着第五念瞪着自己的眼睛,他愣是沒敢敷衍,揮動自己全身的力氣,揮舞着招魂幡。
本以爲該是沒有任何重量,卻不想揮動的瞬間,招魂幡竟然像緊箍咒似的,瞬間變大了幾十倍。
僅憑着隋瀛的兩根手指是根本捏不住招魂幡的粗大旗杆,招魂幡掉落在了地上,隋瀛差點閃了老腰。
第五念見狀,笑的很是張揚。
隋瀛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他也沒想到這個招魂幡會突然變大了,甚至沒抓住。
“不要小看了我的法器,揮動三次招魂幡,就喊一次明明的名字。”
“我喊于明明?”
“明明現在是于光的孩子,在陰間早已經是登記在冊的。”
隋瀛這次是雙手握緊了招魂幡,然後大力的揮動了三下,招魂幡上細細長長的白條子因爲他的力度無風自舞,在本就是陰森恐怖的房間裏看起來更加滲人了。
在揮動的瞬間,血色的符咒會變得更加鮮豔,隐隐飄出一條細細長長的線,好像是某種指引。
“于明明,回家吧!”
再次揮動三下,他又喚了一次于明明的名字。
反反複複不知多少次,于明明卻始終沒有回家的迹象。
第五念揮了揮手,示意隋瀛停下來,“是明明回來了?”
她搖搖頭,“不是。”她接過招魂幡,仔細檢查了一遍,都是符合招魂儀式的,爲什麽明明沒有回來呢?
見她擰眉,陷入了沉思,“是不是明明遇見了什麽事兒?”
“有兩種可能,一是,明明不想回來,但是他遲遲沒回來,也許是與你的血緣關系有點遠,指引之路他尚未找到,二是……”第五念再次擰起了眉頭,“也是最不好辦的一種,很有可能遇見了高人,阻攔他回家的路。”
“這個人會不會是于光?”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裝作不信鬼神之說,如果明明真的是他殺的,他又怎麽可能不做賊心虛呢?
“應該不是,他還沒有這麽大的能力。”第五念話落,房間裏的燈忽然一閃一閃的。
隋瀛立刻緊張了起來,“是不是明明回來了?”這聲話音剛落下,本來還大亮的房間驟然就變黑了,莫名的多了一絲緊張的氣氛,嚴格說起來,隋瀛還真沒見過鬼,也都是一些邪祟之物。
“不是。”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鬼氣。
下一秒,隋瀛快速的捂住了第五念的嘴,“你幹什麽?”
“屏住呼吸。”在他們最放松警惕的時候,竟然放了高濃度乙醇,少量不會傷害身體,若是高濃度的,說不定他們兩個人可就交代在這裏。
隋瀛捂着第五念的嘴時,已經太遲了,她無意識吸入了大量的乙醇,身子一軟就要跌坐在地上。
隋瀛一把托起了她,就要奔向衛生間,希望在他還有力氣之前,用水緩解一下。
第五念咬了咬舌尖,疼痛混着血腥味令她清醒了不少。
幾乎将隋瀛當做了拐杖,踩着淩亂的步伐一起走向了衛生間。
他們好像聽見鑰匙插進鎖眼裏,扭動着門鎖的聲音。
肯定不是明明回來了,鬼是不需要那扇門的。
隋瀛和第五念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不過他們顧不上來者是誰,踩着無力的步伐更加慌亂的沖進衛生間,擡起了水龍頭,卻是沒有半滴水,那股絕望更濃了。
隋瀛身體還殘留了一絲餘力,看向被打開的大門,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帶着一個防毒面具。
憋氣的時間太長了,導緻隋瀛一呼吸,又吸進了不少乙醇。
“于光!”隋瀛幾乎想也不想的吐出這個名字。
“果然你們猜出是我殺了明明。”他發出陰恻恻且薄涼的笑意。“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非要闖進來。”
第五念擡眼看向了衛生間的小窗戶,殘留着最後一絲理智,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子,撲向了窗口,用力拉開,新鮮的空氣的撲面而來,她清醒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