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教練值得真相!”
刺眼的标題占據了次日堪薩斯州立大學校報的頭版頭條,漢娜-斯賓塞以鋒利而尖銳的筆觸報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是真相,而是碎片拼接。
“因爲我們至今無從得知真相,隻能從捕風捉影的傳聞之中探尋到些許蛛絲馬迹。球隊所有球員都閉上嘴巴,諱莫如深地回避采訪;教練組成員們也都保持沉默,似乎球隊之中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就連阿奇教練都是如此,他表示,’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切安好’。”
作爲新聞系學生,漢娜始終堅持着事實報道來折射真相,在事實查明之前,她沒有冒冒失失地下定結論,傳聞就是傳聞、現象就是現象、動靜就是動靜,她并沒有歪曲任何事實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截止到現在,隻有内線消息的舉報,卻沒有進一步實質證據的佐證,雖然漢娜義憤填膺卻也沒有喪失理智;不過,報道整個事件從起源到現狀的最後,漢娜提出了一個疑問:
“既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既然一切安好。那麽,爲什麽學校至今沒有能夠給予學生們一個正面答案?”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漢娜依舊固執地堅持着自己撰寫報道的原則,但内心無法隐藏的怒火還是透過字裏行間的行文流露出來。
如果沒有,那麽學校應該給予他們一個澄清;如果有,那麽學校應該給予他們一個解釋。就是如此簡單。漢娜相信事情絕對不會空穴來風,而野貓隊裏裏外外的三緘其口,更是讓事情充滿了可疑的貓膩。
學校,爲什麽不回應呢?
韋瑟意識到他們被逼迫到了一個窠臼之中,不是他們不願意解釋,而是他們沒有辦法解釋:到底應該如何解釋呢?
沒有。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的,那麽……後續呢?普雷斯回歸球隊擔任主教練,這不恰恰證實了傳聞嗎?即使普雷斯隻是按照原計劃返回球隊,現在也充滿了無數貓膩;陸一奇繼續擔任球隊臨時主教練,那麽理查德怎麽辦?沃克和雅各布又怎麽辦?所謂的内部處罰又應該如何收尾?
有。事情是真實的,陸一奇必須爲錯誤買單,但……什麽錯誤呢?更衣室沖突肯定不能直接攤牌來說,否則他們無法封住所有球員的嘴巴,雅各布與沃克就是同樣的錯誤,他們不可能隻懲罰一個而放過另外一個;又或者是臨時尋找另外一個莫須有罪名,強制性地安在陸一奇頭上?
其實,事件的最佳處理辦法就是:冷處理。
風口浪尖之上,假裝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讓陸一奇繼續擔任臨時主教練,等“向日葵之戰”結束之後,要麽架空陸一奇,歡迎痊愈歸來的普雷斯接管球隊,順理成章地重回原樣;要麽開除陸一奇,直接将這個麻煩掃地出門。
在輿論狂潮之中,暫時把事情壓下來,後續慢慢處理,無聲無息之中就能夠置之于死地,刀不見血。
但問題就在于,第一,這也就順了陸一奇的意;第二,理查德不會善罷甘休;第三,普雷斯也不見得樂意。
當然,事情肯定還有其他處理辦法——最最棘手的還在于,賽季依舊正在進行中,對陣松鴉鷹隊的比賽就在街角拐彎處,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調整,學校裏裏外外都無法接受輸掉這場比賽的可能結果。
于是,韋瑟就來到了現在的位置,被卡在了一個無法轉身的窠臼之中,滿身狼狽——不是他不願意回應,而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無法确定消息源頭?”雖然正在說話,但威法爾德的視線卻注視着辦公室之外的景象,全場靜坐的安靜場面卻讓他的腦袋開始隐隐抽痛。
今天早晨,超過一千五百名學生聚集在校長辦公室之外的空地之上,井然有序地席地而坐,以沉默靜坐的方式表達訴求與抗議,而高高舉起的應援紙牌則完全統一了起來,隻是用黑色碳素筆簡潔地寫到:
“阿奇教練!”
沒有花哨的修飾,也沒有多餘的解釋,最簡單最直接最純粹的應援口号,卻表達了最團結也最堅定的意願。
威法爾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不到兩個月,那家夥的支持率是如何攀升到現在這一地步的?
恐怕他自己也短暫地忘記了,三天之前,他也是陸一奇的忠實支持者——有誰不喜歡勝利呢?
“是的,無法确定。”韋瑟搖搖頭給予了否定的回答。
威法爾德并不意外,“球隊上上下下都團結在了一起,就連雅各布和亨利都沒有多說什麽,看起來就應該是我們的’阿奇教練’走漏風聲了。”同樣都是昵稱,但威法爾德帶着些許調侃的語氣,卻透露出一絲嘲諷。
“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這才是韋瑟今天專程前來尋找威法爾德的原因。
整個事件從頭到尾,威法爾德都巧妙地避開了正面接觸,這也使得他能夠置身事外,站在道德制高點——
要麽推卸責任給韋瑟,表示自己一概不知;要麽挺身而出,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樣;要麽以和事佬的身份出面,雙方各打五十大闆……簡單來說,他可以靜靜等待,看清形勢之後再出馬,一錘定音地解決所有問題。
韋瑟覺得,現在應該是威法爾德登場的時候了。
但威法爾德卻有着不同意見,“你直接出面,表示所有一切都是誤會,諾亞錯誤解讀了整個事情的意思。朗的回歸,這是本來就預定好的事情,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他已經做好準備重新回歸工作崗位,而諾亞則将繼續擔任進攻協調員;但顯然,消息傳達出現了誤差,這才導緻了沒有必要的誤會,這根本就不是懲罰。”
潛台詞就是,這一切都是陸一奇自導自演的鬧劇——陸一奇拒絕将主教練權力交出,試圖利用輿論來阻止普雷斯的回歸,繼續掌握球隊指揮大權,這才故意放出風聲,擺弄輿論風向,爲一己之私牟利。
重點就在于,韋瑟會“粉飾太平”地表示一切都是誤會,至少不會光明正大地指責陸一奇,至于其中深意,就讓學生自行解讀;與此同時,球隊依舊會回到普雷斯手中,然後他們等風聲過後,再慢慢處理陸一奇。
事情有些棘手,卻還沒有到無法解決的地步,威法爾德根本就不擔心:陸一奇那小子,還是太過稚嫩了。
韋瑟也迅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表情重新明朗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