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橫下兇心,就要去捉拿董白。
正好庾獻,也掙脫了唐周的糾纏,追趕李儒到此。
他見董白身邊竟無大将跟随,竟這般輕身直入,不由大急。
口中大喝一聲,“滾開!”
當即鼓蕩狂風,向郭汜吹去!
庾獻心知這狂風對郭汜這等悍将所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隻能拼命向前,額頭的汗水幾乎流淌成溪。
果不其然。
郭汜身上妖魂驟現,幫助他抵擋了庾獻的狂風,座下馬毫不停息依舊向董白沖去。
庾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連附近交戰的雙方都停了下來。
董白如此的冒失突入西涼軍,這個小小的舉動,很可能決定整場戰局的勝負!
郭汜策馬奔馳數十丈,見董白不閃不避的沖上來,不由大喜過望。
他快速的插回寶劍,探出手去,準備在兩馬相交的時候,将董白一舉生擒。
誰料就在兩馬越來越近的時候,董白忽然長腿一挑,一條長槊從馬勾上一彈到了手中。
郭汜愕然。
她這是?
還未等郭汜想明白。
兩馬已經極近!
郭汜已經能看清那嬌俏的少女,看清那少女蒼白臉上冷冽的目光!
接着那嬌俏少女仿佛瞬間大了幾歲,以郭汜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腿長臂長,健美有力。
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如同從天上墜落,讓她渾身金光燦爛,威風凜凜的如同一個躍馬沖鋒的女武神。
郭汜的瞳孔情不自禁的放大。
已經忘記了厮殺的西涼兵将,都呆呆的看着。
就見那躍馬沖鋒的女武神,手中長槊猛然刺出!
接着,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他們做夢也不敢想象的畫面!
兩馬交錯之際。
在西涼軍中以魯莽好鬥有稱的飛熊軍校尉郭汜,被董白一槊刺穿胸膛,挑在空中!
全場鴉雀無聲。
被董白挑在空中的郭汜痛聲大叫,尚要掙紮,董白左手猛然把劍,一劍揮去。
一腔熱血噴出。
郭汜那不能瞑目的的人頭滾落在地。
董白左右一轉,看着衆人平淡又生澀的說道,“你們的主人,回來了。”
那些之前還在互相搏殺的雙方士兵,幾乎本能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向着董白和她背後的董字大旗跪倒在地,口中狂熱的大聲呼喊道,“渭陽君!渭陽君!”
強大的董白,一瞬間就征服了在場的西涼兵!
李儒和剛追過來的唐周,一言不發的轉身就逃。
以李暹爲首的西涼軍武官,看着跪了滿地的士兵倍感無力。
他們略一猶豫,終究是選擇再次跪倒在董家的旗下。
見就連李家的将官都選擇臣服,那些被裹挾來的關中兵馬也毫不猶豫的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西涼軍,再次回到了董白的掌控之中!
軍營之前,立刻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呼喊!
——“渭陽君!”
——“渭陽君!”
被滿地跪倒士兵圍在中心的董白,卻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這一切。
她臉上帶着淡淡笑意,蒼白的小臉側轉一望,眸子看向那個唯一呆立當場的人。
庾獻!
轉而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庾獻腦海中正不敢置信的回想着剛才的畫面。
——“一母之力!”
——“人馬如龍!”
正在庾獻努力的想要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努力的想要給自己一個解釋時,正好看到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庾獻看着那冷冽的目光,仿佛如夢初醒,一切都明白了……
斑斓!
她終于掙脫了束縛,降臨人間。
庾獻心頭恍惚,仿佛經曆了一個不真實的夢!
怪不得葫蘆中會有董白這一關。
也難怪斑斓會花費那麽多精力把庾獻捆綁在董白身上。
原來這一切都是斑斓編織的陰謀。
董白。
本就是斑斓選中要降臨的神選之人,是一個如同巫顔那樣的年輕美麗的“衣服。”
庾獻回想着葫蘆中的種種,這時才真正的明白前因後果。
他心中仿佛空蕩蕩的。
庾獻看着斑斓,口中無力的吐出了隻有他們兩個才明白的話語,“原來那是你,原來那不是我。”
董白聞言一笑,眉間又是一挑。
庾獻當初通過功名葫蘆第三關時,一度有過一番體悟,如今再看來,是這般可笑。
真正想要神降,附身董白的,是斑斓自己。
想到此情,庾獻悔恨不已。
——逐鹿之戰的軍師!
——因爲擅長編織陰謀走上征戰蚩尤的戰場!
這樣一個人,庾獻竟然沒有拿出全部的警惕。
董白策馬回轉,看着庾獻,悠然說道,“若不是你把她送入葫蘆,我的圖謀又如何能得逞?”
庾獻聞言,仇恨之餘,心中生出無名之怒。
誕生于陰謀的感情和淪爲陷阱的守望。
這股心頭火灼灼燃燒,讓他再也不能壓抑自己!
庾獻從地上撿起地上一把長刀,接着毫不猶豫的大步向前,向董白行去。
周圍的西涼兵将俱都怒喝道,“大膽!”
正要上前阻攔,董白按着馬缰長笑一聲,“不必攔他。”接着又對庾獻說道,“枉我高看你,不過是個匹夫。你若此時降我,自當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庾獻腳步不停,口中寒意森森道,“匹夫,自有匹夫的擔當。而你,也該承擔你要承擔的後果!”
庾獻怒意上沖,毫不畏懼。
如果斑斓斬殺郭汜尚需要動用一母之力和人馬如龍,那庾獻未必沒有和這個虛弱的神明抗衡的機會!
和女魃這個被封印在赤水之北的神明不同,斑斓不但沒有肉身作爲依靠,就連完整的魂魄都沒有!
在被流放到過去的時光後,她隻能算是承載了蠶神意志的一段回憶!
就算她神降到董白身上,也必然虛弱無比。
董白見庾獻想要行險一搏,蒼白的小臉,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的笑容慢慢收起,神色逐漸淡漠。
董白看着庾獻,如同真正的神祇看着蝼蟻,“你對神明的強大一無所知。”
說着,五指張開遙遙罩定庾獻。
庾獻頓時像是被猛獸盯住一樣,情不自禁的肌肉顫顫,渾身冷汗涔涔。
庾獻咬牙再向前一步,董白的五指慢慢收攏。
庾獻的心髒仿佛遭受劇烈的擠壓,讓他臉上血脈贲張,通紅一片。渾身更是筋肉酸軟,力氣衰竭。
庾獻心頭絕望,不顧一切的向前沖鋒,手中刀猛然向前揮出。
——離着尚有十數步遠,長刀自然斬了一個空。
庾獻前沖數步,頹然摔倒在地。
庾獻閉目。
結束了。
誰料,就在這時,庾獻忽然感受到力量迅速的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猛然睜開眼,向董白看去。
卻見董白正一臉錯愕的低頭看着自己的腹部。
她是蠶神降臨,衣物自然不能遮擋她的視線,
随着庾獻的靠近,一抹淡淡的血痕慢慢浮現在她腹部的肌膚上。
那血痕和她一脈相連,在雪白的肌膚上勾勒紋理,形成數個符文。
而這符文……
董白臉上陰晴不定,咬牙切齒道,“雍州鼎!”
庾獻原本正糊塗着,看着董白注視的部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當初爲了藏匿傳國玉玺,庾獻把玉玺埋入董白脾髒中時,曾經蘸着董白的鮮血,在上面畫上了意外得來的那神秘符文。
那神秘符文極爲不凡,乃是鎮壓蘇妲己頭骨的密室上所畫,還曾經封印了郭巨佬的斬将台!
莫非……
董白猛然和庾獻對視,恨聲道,“你給我等着!”
話音一落,便從馬上摔落下來。
庾獻幾乎是本能的上前,将她摟入懷中。那符文似乎察覺到邪物離開,慢慢的顔色黯淡下去,轉而消失不見。
庾獻懷中一動,女武神恢複成那嬌俏的少女。
董白努力睜開眼來,正見自己在庾獻懷中。
她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鼻中一酸,輕聲說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