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此話說的平淡,然而話中的力量,卻如高山崩摧,河水傾覆。
張松聽的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庾獻目光左右一掃,平靜的問道,“如何?”
衆人心中都有些寒意。
這妖道……
隻有張松在剛才毀掉聖旨的時候,就對庾獻的打算有些猜測。
這會兒大膽的說道,“隻憑我等的力量,在這關中之地,恐怕連水花都掀不起一絲。國師拿什麽攻打長安?”
庾獻已經讓他們明白了利害,這會兒也不藏着掖着。
“我在關中找尋了一番,發現除了涼州牧李儒的兵馬,另外還有一支西涼兵殘餘。這些人乃是渭陽君董白的部屬。”
“董白痛恨李儒背叛董卓,決心要誅殺李儒,奪回西涼兵。”
“我和董白有師徒之緣,若是我們相助董白,做成此事,那就有了撼動長安的力量。”
庾獻這話并不誇張。
在真正的曆史上,就算董卓死了之後,僅憑李傕郭汜等輩,就在賈诩的鼓動下以飛熊軍攻破了長安,将呂布、張遼和他的并州狼騎打的倉皇東去。
接着,這支兵馬又馬不停蹄的回頭和跑來趁火打劫的韓遂、馬騰連番大戰,将他們攆回西北不毛之地。
若是董白能奪回這支兵馬,可以說潼關以西,都能任她橫行。
張松聽了,目光閃動,飛快的思索着其中的利益。
一旁的星妖師見這兩人自顧自籌劃,不由擔心的說道,“這件事牽扯不小,要不要征詢下州裏的意思。我有灰雁可以傳書。”
庾獻聽了一笑。
張松卻急忙說道,“不可。”
說完之後,深深的看着星妖師,咬牙說道,“有些時候,咱們也得替州牧拿拿主意。”
話音一落,又覺得此語有些露骨。
連忙不動聲色的向庾獻甩鍋,“國師以爲如何?”
庾獻本就知道張松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不過用在此處,卻是自己的快刀。
庾獻從容說道,“不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朝中的局勢變幻莫測,誰敢保證執掌朝堂的不是下一個董卓?與其把這麻煩丢給州牧,讓州牧背上不義的惡名,倒不如由我們這些人來把問題解決掉。”
星妖師不是很愛動腦筋,聽庾獻說的像模像樣,頗覺有理。
“既然國師也這麽說,那我就聽從你們的差遣。”
庾獻趁機向巴山鬼王問道,“鬼王,你覺得呢?”
巴山鬼王早就打定了觀望的主意。
他也不表态,掃視了一眼底下的巫鬼宗門弟子,問道,“這件事你們怎麽看?”
底下人互相看看。
賀玄見駱平和梁思不出頭,封明封亮又對自己馬首是瞻,當即大着聲音憤然說道,“我們是爲了劉焉的事情卷入這場紛争,他若半途而廢,又把我們巫鬼宗門置于何地?抽身而走的事情,他想都不要想!”
庾獻見其他人不答,當即也不拖延,“那好,既然大家意見相同,咱們就先去扶風郡見過董白。等到配合她殺掉李儒,奪回長安,那時聖旨怎麽寫,就由咱們說了算了。”
庾獻說到這裏,望了張松一眼,“我記得巴郡太守的官職一直空懸,這也太不成樣子了,等論功行賞的時候,張從事别忘了提醒我一聲。”
張松聞言會意,頓時心花怒放。
庾獻将這些人手籠絡了,随即讓人去叫來還在眼巴巴張望的常樂,一行人加快速度,趕往扶風郡。
臨近長安的時候,庾獻讓張松去打聽來些消息。
就在數日之前,有人忽然打着西涼軍的旗号向東攻打潼關。那些兵馬甚是精銳,爲首的武将又極骁勇。
潼關守軍大意之下吃了敗仗,不但損失了不少兵馬,還戰死了兩個校尉。
本來佯攻到這個階段已經足夠了,長安朝廷震怒之下,一定會派兵支援,和潼關守軍内外夾擊。
徐晃也正好可以虛晃一槍,抽身而走,繞道去扶風郡和董白會合。
但這些守兵遠比徐晃想的還要不堪,吃虧之後,竟然直接棄關而走。
大好潼關在前,徐晃腦子一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順勢将潼關奪了下來。
這一下可徹底捅了馬蜂窩。
潼關是長安朝廷控制天下的咽喉,失去了潼關,就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
長安朝廷直接派出了老将徐榮前來攻打,就連呂布的并州軍也讓張遼和高順各領一支騎兵前來支援。
徐晃原本還爲奪下潼關歡喜不已,誰料轉眼就被這些強人堵在裏面,成了籠中之鳥。
徐晃若想全身而退,隻能棄關向東,退向燒成一片廢墟的洛陽。
可這樣一來,徐晃手中這支兵馬就被驅趕出關中了。這枚董白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就算徹底廢掉了。
徐晃心中不甘,又怕坑了董白,索性繼續在潼關堅守。
可惜張松打聽來的消息,并沒有董白的動向。
長安朝廷的注意力被潼關吸引去,原本這該是董白和李儒火并的最好時機。
可惜庾獻爲了穩妥,特意囑咐李肅拖慢董白的節奏。
一來二去,竟是讓徐晃單獨陷入危險之中。
庾獻雖有些擔心,但心中卻明白,解決一切問題的症結,仍舊是在李儒那裏。
李儒此人修有五色神光,實力不俗,另外還有李傕、郭汜、張濟三校尉相助。
張濟的侄兒張繡,更是有一手出神出化的槍術,在後世還有個北地槍王的稱号。
據說此人使一杆虎頭金槍,耍出的“百鳥朝凰槍法”甚是驚人。
雖然目前北地郡治下隻有富平,泥陽兩個貧困縣,北地槍王大約隻相當于後世半個地級市槍王,說服力不是很足。
不過,也很厲害了。
最讓庾獻擔心的,還是李儒手中那神秘的鸩龍之毒。
想到這裏,庾獻又去找了巴山鬼王,向他詢問鸩龍之毒的事情。
巴山鬼王聽完鸩龍之毒是個什麽玩意兒,雙眼都有些放光。
“鸩龍之毒,這可是好東西啊。”
庾獻皺眉問道,“怎麽講?”
巴山鬼王說道,“制備鸩龍之毒需要的儀式極爲複雜,其中最重要的貢品,就是一位天子的性命。這需要在儀式舉行的過程中,将天子毒殺,随後取出天子的心頭血,重新煉藥。”
巴山鬼王看着庾獻的眼睛,壓低嗓門着重提了一句,“傳說見了此毒,就連神祇都要畏懼三分。”
“嗯……”
庾獻聞言若有所思。
巴山鬼王高興了一會兒,有些奇怪,“你不激動?”
說着擠眉弄眼一通暗示。
庾獻回過神來,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嗯,是挺好的。那當敵人拿着這玩意兒的時候,我們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