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不顧唐突,直接向董白說道,“之前我在你脖子上曾經見過一個小鼓,現在還在嗎?”
“小鼓?”董白一怔,從随身的口袋中取出一個鈴铛大小的皮鼓。
“這個?”
蔡琰看着那夔牛戰鼓,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小鼓……,其實,其實你師父已經答應送我了。”
說到這裏,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我師父?”
董白越發疑惑,不知道蔡琰怎麽和庾獻扯上的關系。
接着,董白猛然想起當初庾獻給她這個小鼓時所說的話。
當初庾獻就曾說過,這東西不是給董白的,隻是由她拿着,如果有一天有人向她索要此物,就要給那人。
蔡琰正尴尬着,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件事,董白已經大緻猜出點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師父要借我之手,把這小鼓給蔡琰。隻是,爲何如此麻煩?”
既然師父早有安排,董白也不糾結。
直接開口說道,“既然是師父的意思,給你便是。”
蔡琰接過那鈴铛大小的戰鼓,心情激蕩不已。
她以手輕托,那小鼓似遇知己,竟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董白吃驚不已,不知爲何忽有這般變化。
就在這時,蔡琰掌中的小鼓忽然慢慢變大。
随着小鼓體型的改變,上面精巧的紋飾變得猙獰。古樸的形狀,隐約肅穆。
不一會兒,夔牛戰鼓就在蔡琰手中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那隐隐振動的鼓面,讓人情不自禁的氣血上湧,勇氣倍增。
周圍的的兵将見了,都欣喜若狂,有些不敢置信的互相傳言,“這、這是戰鼓啊!真正的戰鼓!”
戰鼓在戰場上的地位,絕對淩駕在諸般法寶利器之上,是名副其實的戰争之王。
一個以強大野獸蒙皮制成的戰鼓,甚至可以在一場大戰中,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如今正是千鈞一發的時刻,這兇意森森的戰鼓一出,立刻讓衆人看到了希望。
董白震驚地看看那夔牛戰鼓,又看看蔡琰,心中産生了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
“莫非這都是師父留下的伏筆,一切都在師父的預料之中?”
“是了!師父在長安就給了我戰鼓!又和蔡琰做了約定!這會兒戰鼓橫空而出,豈不是他早有料定?”
“何況如今陪在身旁的是二師弟王允,在漢中附近帶兵等候的,更是師父讓我親自安排的小師弟徐晃!”
“若說純屬巧合,那怎這般合契?”
董白不明覺厲,對那神秘的師父越發敬佩。
這是生死一線的時候,董白沒時間過多感慨。
她毫不猶豫的喝令手下兵馬開始進擊!
蔡琰有了夔牛戰鼓在手,整個人似乎都氣質大變。
原本溫柔膽怯的女子,似乎也被鼓舞振奮起來,不懼矢石的跟在董白身後。
那巨大的夔牛戰鼓,在她手中輕巧如無物,且又如通靈一般,自行漂浮在附近。
不一會兒,後續士兵就沖不動了。
大群的人擁堵在棧道路口,眼巴巴的看着李肅領人争奪營門。
營門處的局面已經越發危急,營門也經曆了幾番易手。
李肅憑借着自己的武勇,連殺數十人,才算勉強支撐住局面。
然而面對援兵源源不斷的京兆兵,李肅麾下的兵馬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這時,趙謙軍的援軍再次趕到。
營門口數個妖魂同時躍上半空厮殺,在諸多武官的圍攻之下,李肅節節敗退,不能抵擋。
堵在棧道上的衆多士兵,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李肅和他帶領的前鋒被一點點的擊退。
董白神色鄭重的回頭看了蔡琰一眼,“事情成敗,全看你的了!”
蔡琰抿了抿嘴唇,取了兩段木棒爲鼓槌,奮力敲動起了鼓面。
鼓聲一響,那沉悶的動靜就在山谷中回蕩,仿佛有千軍萬馬殺來。
原本正在厮殺的雙方士兵,都是一靜。
接着兩邊再次沖殺起來。
蔡琰再次一槌擊下。
或許是戰場的環境感染,或許是周圍彌漫的殺伐之力觸動,那夔牛戰鼓的威勢竟再次攀升。
蔡琰一槌落下,那擊中鼓面的地方,竟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棧道之上,向外面的營地沖去!
底下的士兵正在爲争奪營門混戰,那些趙謙的兵馬忽然被一道光照來!
那些士兵猝不及防,迎面被這道光照上,身上雖無皮毛之傷,卻被那白光耀的炫目良久。
李肅觑到機會,連忙大喊着驅趕士兵,趁機将營門之敵殺了個人仰馬翻。
蔡琰這次敲擊的乃是《大武》,爲周武王征伐之樂。
她依照樂譜槌擊,聲勢已起,難以暫停。
雖是詫異戰鼓的異動,卻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敲下去。
在她的敲擊之下,那鼓槌每一次和鼓面重擊,都放出一道光芒。
到後來更是如同炸裂一樣,白光向着亂戰的人群不停迸射!
趙謙的京兆兵被這接二連三閃爍的白光照的目不能視物,隻能恐懼的對着前方揮刀,亂殺亂砍。
然而這樣的攻擊,卻根本奈何不了李肅的前鋒營。
李肅帶兵猛的一個沖鋒,再次突入營中。
後續的兵馬也得了空檔,水洩一般從棧道上沖下,補充着李肅的人手。
在蔡琰隆隆的鼓聲下,那些士兵都如下山猛虎一般,不斷的撕扯着趙謙的防線。
蔡琰的身體已經開始憊疲,但她卻如同被戰鼓支配一般,敲得越發激昂!
這個美麗的才女,在這近乎瘋狂的敲擊下,竟然如同且唱且跳的女巫一般露出狂态。
随着蔡琰的連續敲擊和白光迸射,那夔牛戰鼓上的紋路逐漸被點亮。
又是猛的一槌砸下。
那夔牛皮的鼓面上,忽然有少量的污血濺出。
随着一槌一槌落下,飛濺出的污血越來越多。
蔡琰恍如未覺,任由那污血不斷的濺在美麗的面龐上。
就在這時,忽然鼓面一震,發出沉悶的雷聲,兩個如同妖魂一樣的虛影出現在鼓面上。
隻不過和以往那些飛禽走獸的妖魂不同,這兩個虛影是人的模樣,這兩人一手持幹一手持戚,揮舞着這些古老的兵器,在蔡琰兩旁蹦蹦跳跳,跳着誇張的巫舞。
四射的白光,沉悶的雷鳴轟響,手持幹戚跳躍的巫者……
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斷敲擊戰鼓的蔡琰,如同癫狂的魔女。
董白驚的目瞪口呆。
在她印象中一直溫婉智慧的蔡琰,竟然,會成爲這一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