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的弗蘭斯特，又恢複了沮喪的面孔。

威廉描繪的藍圖，聽起來的确很宏偉美妙，但這是一場浩瀚的工程，又是新事物。

新事物的出現會引起舊事物的反彈，無論它看起來有多美好。

弗蘭斯特認爲，将智慧與求知高塔改制爲學院這件事情，一定會牽扯很多精力，可能浪費大部分時間，都不一定能将其引上正軌。

這可能會耽誤到他本人在巫師道路上的探索。

尤其是現在整個智慧與求知高塔内部，人心不穩的狀态，更加不太适合進行這種大變動的改革。一個不好，整個智慧與求知高塔是會分崩離析的。

但這些心裏話，弗蘭斯特卻不敢跟威廉說，隻是被動地，不情不願地執行着威廉的命令。

對于弗蘭斯特的擔心，威廉是心裏有數的，弗蘭斯特都把心裏的煩惱寫到臉上了，威廉怎麽會不知道呢？

自上而下的改革，最高層的态度和決心固然重要，不過中間層骨幹的支持也必不可少。

威廉不想這個改革浪費他太多的時間。

改革的結果是爲了威廉的目的服務的，而不是威廉爲了改革而服務的。

這是關鍵。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威廉改革智慧與求知高塔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魔鏡彙總收集而來的各種巫師知識，除了命運類巫術這類秘而不宣的巫術知識，其他都讓魔鏡進行系統的編纂。

之前威廉在天空之塔的時候，就讓魔鏡做過類似的工作，不過那是針對巫師學徒級别的知識。

而這次魔鏡要做的工作，可就繁雜多了。

巫師的研究很多都是不成體系的，東一錘西一錘的。

而且由于交流的局限性，很多研究都是重複性的。

更讓人無奈的是，由于沒有嚴謹的實驗流程，所以相同的研究過程，可能得出不同的研究成果。

而這一些，都要魔鏡來處理，将各類巫術知識分門别類地進行編纂，重複地剔除，錯誤的糾正，由淺及深，由易到難，最後成書。

這一工作要是讓巫師來做的話，就算是弗蘭斯特這樣的大巫師，都要數十名正式巫師的幫忙，然後耗費數年不止的時間，最後還不能保證沒有錯誤。

但交由魔鏡來處理的話，耗費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前提是威廉必須不間斷地供給魔鏡能量的消耗。

耗費時間最長的，可能是将魔鏡整理出來的知識抄錄成書這一道工序上。

但就是這樣的速度，還是狠狠地吓到了未來的智慧與求知學院的副院長弗蘭斯特。

威廉改革智慧與求知高塔的第二件事，就是召見原先智慧與求知高塔内部的各個骨幹巫師，也就是那些執塔者，二級巫師們。

第一個威廉召見的是指示之塔的蘇。

蘇的勇氣比起弗蘭斯特可是高多了，見到威廉，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嘴臉，還能以一副相對輕松的樣子，對威廉說道，“有誰知道，幾年前還要經過我們同意才能進來高塔的二級巫師，此時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大巫師了。真的是沒有人能猜到命運女神裙子的風采是什麽！”

“哈哈，我一向是一個創造奇迹的人。”看多了弗蘭斯特谄媚的嘴臉，威廉對蘇，還是有幾分欣賞的。

“哈哈哈…….”溫潤的指示之塔執塔者“蘇”也是哈哈大笑起來，“我也覺得你是一位創造奇迹的人。你成爲二級巫師才過去了多久，現在就已經是大巫師了，想都難以想到這樣的劇情，不是奇迹又是什麽?”

“哈哈哈……”威廉繼續笑，然後，笑容斂去，目光直視着蘇，問道，“如果我能讓你也創造這樣的奇迹呢，蘇？”

指示之塔的蘇笑容也消失不見了，變爲一臉平靜的樣子，靜靜地看着威廉。

威廉同樣表情平靜地看着他。

良久，蘇的表情略動，“威廉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這一次，蘇對威廉的稱呼，帶上了尊稱。

“我說，我也可以讓你成爲一名大巫師。這樣說或許太過于肯定，或者我應該這樣說，我能極大地提高你進階成功的概率。”威廉對指示之塔的蘇這樣說道。

“威廉大人，我連二級巫師的極限都還沒有觸摸到…….”

蘇的話還沒有說完，威廉就直接拿出了一根“神祗血肉蠟燭”，丢給了蘇。

蘇雖然不知道手裏是什麽東西，但是他仍然可以感受手中東西的珍貴，“這是……”

“回去點燃它，它可以讓你的精神力突飛猛進。”威廉語氣平淡，像是說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且，沒有隐患。”

他知道蘇的積累極深，他隻是欠缺一些精神力的刻度而已。

蘇将信将疑地望着手中的“神祗血脈蠟燭”。

威廉這時開口了，“如果我要對付你，無需這麽麻煩，無論你是不是大巫師，都不過是我一拳一腳的事情。”

威廉一拳打死巴哈特這個資深大巫師的那一戰，蘇是全程看在眼裏的。

他知道威廉沒有說錯，威廉想要對付他，的确不需要這麽麻煩。

“我需要付出什麽?”蘇很冷靜地問威廉，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一份工作契約。”威廉微微一笑，道。

“工作契約？”蘇一愣，奴隸契約嗎？

一瞬間，蘇握着“神祗血肉蠟燭”的手猛地一緊。

“是的，我将要改組智慧與求知高塔，将其改成智慧與求知學院。”威廉點頭，道。

“智慧與求知學院裏将沒有六塔柱，而是隻有分門别類的各大院系。”

“院系？”蘇又是一愣。

“當然，也沒有所謂的執塔者，還有其他舊有的管理人員。”威廉又道。

蘇皺眉不說話了。

他是指示之塔的執塔者，在原有體系裏，就是兩位大巫師之下的第一人。

而現在，沒有了執塔者，是要剝奪他的權力嗎？

雖然蘇也不是很看重這個指示之塔執塔者的身份，但一種心理的不适感還是油然而生。

威廉看了一眼心裏不平靜的蘇，又繼續說出自己對智慧與求知學院的構想，更完善的設想。

“以後，學徒就變成了學生，巫師學生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進入哪一個院系進行精修，當然，如果學生有更高的天賦，那麽同時進修幾個院系，都是可以的，隻要他自己應付得過來。”

“教師隊伍則分爲巫師助教，講師，教授三個級别。”

“巫師助教一般由一級巫師擔任，講師則讓學識更高的一級巫師擔任，教授則是要有獨立研究能力的二級巫師擔任。”

“當然，以你的實力肯定能擔任教授一職，不過我還爲你留了一個新位置——院系的系長。”

蘇依舊一臉平靜，他把威廉說的話，當做是他許諾出來的條件。

“院系系長是管理崗，主要的職責是管理本院系的各項日常工作，并完成上一級學院領導派發下來的各項任務指标。他可以在職責範圍内，增添部分機構，招聘部分管理人員，來協助自己完成日常工作。”

“而巫師助教，講師，教授這類則是教育崗位。”

威廉說的一大堆，其實蘇都覺得威廉是換湯不換藥，院系系長之位，不就是之前的執塔者嗎？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問道，“那麽威廉大人，您打算給我哪一個院系的系長之位？”

“這就要看你擅長哪一門學科了？”威廉反問道。

蘇一愣，這不是威廉安排的嗎？

威廉對蘇道，“我這裏将會有元素系，魔紋系，魔藥系，植物系等等院系，這主要看你主要擅長哪一門？”

蘇疑惑地擡頭望着威廉。

威廉也不多說了，直接從藍格子圍裙裏，就甩出了一大堆魔鏡編輯好的各大院系的教科書。

“你自己看看吧。”威廉對蘇道。

蘇看了看眼前這堆嶄新的書籍，楞了一下，目光掃了過去。

最顯眼的兩本書，一本叫做《初級魔植學》，一本叫做《标準咒語·初級》。

蘇直接把這兩本拿到面前，首先翻閱那本《初級魔植學》。

剛開始，蘇的表情還有些漫不經心。

但越看，蘇的表情就越嚴肅。

這本《初級魔植學》，圖文并茂，将一些低階的魔植材料的産地，特性，以及适合的魔藥配方，常見的錯誤認識都給詳細而清晰地寫出來。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本《初級魔植學》首頁竟然是目錄，頁腳有編碼。

目錄盡是書籍裏各種魔植所在頁面的編碼。

厚厚的《初級魔植學》，目錄和編碼讓整本書查閱起來，就顯得十分便捷。

蘇是知道的，也是曾經經曆過的，在巫師學徒和一級巫師的階段，有時候做一個實驗，爲了驗證某種可能性，要翻閱很多書籍。

而很多巫師書籍，都是巫師的随筆比較多，所以裏面就很散亂，翻閱起來就很麻煩，而且還不能保證完全正确。

這就是一件很蛋疼的事情了。

而從威廉給出的這本《初級魔植學》就沒有這種事情，詳盡殷實的記載，讓蘇挑不出一絲錯誤。

蘇又拿起另一本書籍——《标準咒語·初級》。

略略一翻，同樣有目錄和頁腳編碼，但讓蘇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條條咒語。

每條咒語都配有魔紋回路結構，标準咒語發音，還有相應手勢配合，有些還列明了輔助材料。

這些咒語的級别不高，基本都是學徒級的巫術，配備的魔紋回路結構，也相對的簡單。

蘇從目錄之中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巫術，以他二級巫師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書籍上面記載的巫術，能效更好。

要麽威力更大，要麽消耗魔力更少。

蘇沉默了。

良久，他的目光才從兩本書籍上移開，望了一下眼前堆成小山的書籍，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威廉大人，我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呢？”

威廉笑了，這是第一個臣服的對象。

他道，“當然有，你就是一個大寶藏。”

“我需要你從這些書籍之中，找到你的方向，更新你的知識，選擇成爲哪一系的院系系長。”

“當然，在這之前，我需要你的實力提升，一個二級巫師以後可接不了整個智慧與求知學院！”

蘇明顯被這話驚到，他猛地擡頭看着威廉，眼神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裏對我來說，終究隻是一個跳闆而已。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像一個守财奴一樣。我不是，我是水手，航行在黑域的大海之上，尋找真正财富的水手，我終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的。”威廉說出自己心裏的打算。

自從知道黑域的真相之後，威廉就沒有打算在腳下的黑域11區養老。

更廣闊的未來才是他追尋的方向。

當然，水手啓航之前，也會做好準備。

威廉也不是現在就要離開。

蘇又是沉默，說出自己的擔心，“通往大巫師的道路沒有那麽簡單，威廉大人。”

“那是以前！”威廉一個瞬移就來到了蘇的面前，把手放在蘇的頭顱上。

蘇頓時心領神會地半跪而下，這代表他對威廉的認可和臣服。

“我會祝福你，當你在突破三級巫師境界的時候，你将會變得很順利。”

威廉魔力就像打開了水龍頭一樣，嘩嘩嘩地流逝，轉眼間就消耗了一小部分。

“而等你成爲大巫師之後，你除了要管理一個院系，教授課程，還要帶領新教育體系下出來的巫師，組建研究所，研究新的巫術課題。”威廉說道。

“而你的第一個巫術課題是，如何重構意識海的天賦巫術！”

蘇感覺好像得到了什麽，又好像沒有。

威廉的要求并不簡單，但蘇卻是舒了一口氣，道，“爲您效勞，威廉大人。”

“叫我威廉院長！”威廉糾正道。

“是，威廉院長。”

蘇拿着“神祗血肉蠟燭”懵懵懂懂地離開了。

第二個被威廉叫來的是綠蛛之塔的執塔者。

曾經他們演過雙簧，在絕望之淵裏坑過血肉傀儡師的内鬼，也算是一起扛過槍的交情了。

一進來威廉的雙子塔，綠蛛之塔的執塔者恩來姆就一百八十度朝着威廉鞠躬，姿勢做的十分足，“威廉大人，恩來姆是您手下最忠誠的仆人。”

“仆人，我不需要。”威廉一臉淡漠，道。

鞠躬的恩來姆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不想就聽到威廉說道，“不過，我倒是缺少一個教師育人的老師…….”

最後，綠蛛之塔恩來姆放下了心裏的懸石，拿着威廉提供的“神祗血肉蠟燭”，安心地回去了。

接下來，威廉開始召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改革的步伐正一步一步進行.......